第471章 無法釋懷
第471章 無法釋懷
南宮景煥聽了,心一暖,走到她身邊輕擁入懷,“明天送去也不遲。母後若是知道你有這份心意,不知道該多歡喜。”
尹月歎了口氣,“她是你母親,我希望她能喜歡我。”
“你這樣美這樣懂事,她怎麽能不喜歡你?”南宮景煥輕歎。
“這樣的雨天,和你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倒是一件挺享受的事情。”尹月笑了,將頭慵懶地靠在他肩窩,“我原本以為進宮得應付許多妃嬪,沒想到倒沒有出現這種情況,就連一直被你寵幸的陸貴妃也沒來。”
“知道你不願意被人打擾,我一早就吩咐下去了。”
“嗯。我就猜到一定是你。”尹月側過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然後推開他對在門邊探頭探腦的明蕪說道,“明蕪,你這丫頭站那半天了,到底有什麽事?”
明蕪臉一紅,急忙進來稟道:“娘娘,晚膳已經準備好了,是現在傳膳麽?”
“傳罷。我早就餓了呢!”尹月笑著點頭。
晚膳剛擺好,尹月剛坐下,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衣服擺被人扯了扯,轉頭一看,卻見那原本一直在沉睡的孩子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邊,抓著她的衣角不由分說地就往她身上爬。
南宮景煥嘴角微揚,笑意吟吟地看著孩子,想來早就看到他來,卻故意不提醒她。
孩子爬到尹月的懷裏坐好,指著前方的清蒸鱸魚叫道:“娘,我要吃魚!”
這一聲‘娘’叫得那般突兀,一下子又將尹月好不容易才隱藏好的種種記憶重新挖了出來,她的眼睛唰地一下就紅了,嘴唇顫了顫便狠心將孩子往地上一放,冷冷地說道:“要吃魚別找我,找你父皇去!”
孩子顯然沒適應尹月態度的突然轉變,站在那裏愣愣地看了會兒故作鎮定喝湯的尹月,突然‘哇’地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尹月原本咬牙不想理,可是她不理,南宮景煥也不理,學她的樣鎮定地端著湯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地喝著。
抬眼冷冷地看明蕪和秦溫文,他們無奈地看了看南宮景煥。
她瞬間明白,一定是南宮景煥給了他們眼色,不準他們多管閑事。
她又氣又恨,決定跟他耗下去,她倒要看看,到底誰沉不住氣!
他還以為這孩子當真是她親生的呢!
正氣鼓鼓地正欲再喝,突然孩子再度往她懷裏撲了過來,滿是淚水鼻涕的臉不住地在她懷裏轉著,嗚咽著叫道:“娘別不要晨兒。晨兒不想做個沒娘的孩子。晨兒等娘等了很多年了……”
這話讓尹月聽得又心酸又痛苦,強作鎮定地將他拉開,對上他那雙淚水盈盈的雙眼,還有滿是委屈的臉蛋,心一下子就軟了,歎了口氣,伸手輕輕地戳了一下他的額頭,“你小小年紀,這一套撒嬌賣嗔的本事是從哪裏學來的?還有,什麽叫做你不想做個沒娘的孩子?什麽又叫你等了我很多年?小子,我不是你親娘,我們才認識,沒什麽交情。”
“你就是我親娘!就是就是就是……”太子不依起來,不停地叫嚷著,眼淚鼻涕糊了尹月滿身。
南宮景煥看得有些發呆,在他記憶裏,孩子雖然小小年紀,可是行為舉止已經有乃父風範,不僅寡言少語,更冷靜慎重,因為這,還被戚後背地裏責備了他許多次,怪他對孩子太殘忍,年紀小小就把他與親娘分開,獨居東宮。
可是現在,孩子分明就是一個狡猾的小潑猴。
也不知道怎麽就與尹月對上眼,竟然死活賴上了。
這一套本事,當真讓他覺得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的,還有明蕪與秦溫文。
他們一向了解尹月,知道她是個殺伐果斷的人,有時候冷漠得簡直不像個人類,更別提女人了。
可是現在的尹月卻被這樣一個小屁孩弄得手足無措,眼睛紅紅的,一臉的無奈與痛苦,哪裏還有平日裏半點威嚴,分明就是一個被欺負被壓迫的主兒!
隻見尹月歎了口氣,伸手指住孩子的額頭,低聲喝道:“停!再不停,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別說讓我喂你吃魚了,我會把你直接扔出去的。”
孩子聽了,當真不哭了,可是卻自發自覺地揪著她胸口的衣襟重新坐到了她膝蓋上,指著那尾鱸魚抽抽答答地說道:“我要吃魚,娘喂我。”
尹月無奈,“是。聽到了。祖宗。”
她將剔去魚刺的魚肉放進孩子的嘴裏時,孩子的臉上露出了滿足而幸福的笑容,而兩行晶瑩的淚水分明還掛在嘴角。
尹月拿過手帕遞他抹去眼淚,嚴肅地說道:“以後別動不動就流淚了,我最討厭別人流貓尿。”
“娘不欺負孩兒,孩兒就不流。”孩子正兒八經地說道,一副討價還價的精明模樣。
尹月再度歎氣,“咱們誰欺負誰啊?”
南宮景煥聽了,不由莞爾,意味深長地說道:“或許上輩子,他就是你的兒。”
尹月一愣,鼻子又開始發酸,沒有再說話,隻是專心喂魚肉給孩子吃。
用過晚膳後,尹月令明蕪將孩子送回東宮,誰知孩子死活不同意,抱著尹月的雙腿死不撒手。
尹月無奈,隻好讓他留在側殿休息。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南宮景煥站在窗前發呆,便走了過去,溫柔地說道:“怎麽了?有心事?”
南宮景煥轉身,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低聲說道:“我已經下了旨意,從現在起,你就是孩子的娘親,隨咱們一起在這裏生活。咱們一家三口,像普通百姓一樣快樂自在的生活,這樣可好?”
尹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最終說道:“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生活,我願意。”
南宮景煥摟她入懷,“我們會幸福的。”
他曾經答應過給她這種生活,卻沒有兌現承諾,但是現在,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去給她,但願一切還來得及……
陸幻菱聽到南宮景煥下旨讓太子從今以後尊尹月為母時,正在喝茶。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她當場就吐了口血倒地暈厥過去。
再醒過來時,已是傍晚,窗外夕陽正好,給屋子裏簡樸的家俱籠上一層瑰麗的輕紗。
原本美麗的顏色,她瞧著卻是滿目猩紅的血色。
雁香走了過來,如釋重負地說道:“娘娘,您終於醒了,嚇死奴婢了。”
陸幻菱慢慢坐了起來,“我沒事。今晚給太後送去的糕點準備好了嗎?”
“娘娘,您身體這樣了,今天就別去了罷。”雁香看著陸幻菱蒼白的臉色不安地說。
陸幻菱抓住自己疼痛的胸口低聲說道:“不。一定要去。太後是個仿佛之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深具佛理,跟她在一起,我心裏的惡魔才不會衝出來。”
雁香聽得膽戰心驚,當下不敢再勸,急忙說道:“那奴婢這就去拿來。”
半柱香後,陸幻菱跪在了佛堂裏,香煙嫋嫋,層層將她籠罩,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是模糊。
一旁的太後靜坐一旁,無聲無息地陪伴。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幻菱才平靜地起身站起,接過雁香手裏的茶坐在了太後身邊,喂她喝了一口,這才低聲說道:“多謝母後肯這樣陪著兒臣。”
清亭的聲音輕輕響起,“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淨。心若無物,則可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陸妃,放下便自在。你我同省。”
清亭在轉述太後這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日的暴怒,心暗暗吃驚。
她一向獨居,被南宮景煥保護得好好的,一向不喜招惹是非,性子靜得就如庵中老尼,正因為如此,南宮景煥才放心地將她派到太後身邊服侍著。
可昨日的她,卻因太子一事而變得不淡定了,若不是南宮景煥的及時製止,隻怕她現在已經不可能再受到南宮景煥的重視,並且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了。
幸好……
抬頭看陸幻菱,隻見她雙眼濕潤,低低說道:“兒臣謹聽母後教誨。”
這時,小宮女進來稟報,說是皇後娘娘過來看望太後。
陸幻菱心一顫,轉眼看向太後,希望她一口回絕。
然而太後卻動了動身子,吚呀說了幾句,清亭應了,轉身對陸幻菱說道:“太後要與皇後娘娘說幾句話,娘娘在這裏隻怕不方便,還請娘娘避一避。”
陸幻菱站了起來,深深地鞠了一躬,低聲說道:“既如此,那兒臣從後院離開,明日再來陪伴母後。”
太後點了點頭。
陸幻菱便匆匆離去,隻是卻並沒有回紫宸宮,而是藏身於竹林裏靜靜地候著。
尹月在太後宮裏呆到幾近子時才動身回去,原本對她有意見的清亭笑容滿麵地親自送她和孩子走了出來,笑道:“皇後娘娘,太後說了,難得您與太子投緣,以後不妨多過來串串門,也讓她好好享受這天倫之樂。還有,先前若有不妥之處,還請皇後娘娘別放在心上,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情過去便過去了,最重要的還是以後的日子。”
尹月聽了,笑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幫我回一聲太後,我一定謹遵母後的教誨,一定會努力做個賢妻良母的。”
“是。奴婢遵命。”清亭應了,彎腰掐了掐孩子的小臉蛋,“太子殿下,你現在有娘了,高興不?”
孩子用力點頭,撲入清亭的懷裏,脆生生地說道:“晨兒很開心。不僅有娘疼,還有清亭姑姑疼。”
清亭聽了,心一暖,嘴角禁不住上揚,“不過才兩天,你的嘴巴就甜得如此厲害。看來,以前你是隱藏了天性。現在挺好。時間不早了,趕緊跟著皇後娘娘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