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同情泛濫
第198章 同情泛濫
南宮景煥身子一頓,停下腳步垂頭低聲說道:“月兒,對不起。這輩子注定我要辜負你了。我絕不可能扔下我母妃與你消遙於世,我做不到……”
尹月淡淡地說道:“誰讓你舍棄你母妃了?就算你想舍棄,我也不準!你知道我的性格,有仇必報。你母妃受了這麽大的罪,絕不能讓惡人得意一輩子!所以,不準你走,我也不會走。我願意幫你,這一次是心甘情願。”
南宮景煥猛地轉身,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啞聲說道:“你說什麽?”
尹月擺了擺手,“沒聽清便算了。我從來不喜歡重複。不過,現在你最重要的事情是想辦法帶些食物來,我想你一定沒好好地陪過你母妃吃過一頓飯罷,不如今天好好陪陪罷。”
南宮景煥又驚又喜,連連點頭,“我這就去辦!”
戚氏身子扭了扭,嘴裏又吚吚呀呀。
徐嬤嬤歎了口氣,說道:“娘娘說你們都是好孩子,你們該有好的前途,不必跟她一起在這宮裏耗著。別再猶豫了,快走罷。”
尹月搖頭,對戚氏低聲說道:“伯母,別拒絕我,我已經決定的事情絕不會輕易改變。更何況,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我自己。如今到了這步田地,不是說走就能走的。有些事情,我還需要繼續做,也還有人需要我繼續保護。所以,您別有負擔。”
戚氏渾身顫抖,咽喉處發出一陣悲鳴聲。
尹月緊緊地抱住她,低聲說道:“他利用我傷害我,我的確很不開心。我覺得自己很蠢很傻,對於愛情已經絕望。可是今天晚上見過伯母之後,我理解了他,雖然現在還談不上原諒,但我會努力的。”
戚氏聽了,似乎得到了安慰,臉一個勁地在她臉上摩挲,似乎在感謝她。
南宮景煥看得難過,一咬牙轉身匆匆離開。
回來之時,帶了一大堆食物,有精致的糕點,有各種美味的鹵菜,還有一瓶芬芳四溢的桂花陳釀。
尹月幫著南宮景煥一起將食物擺上了桌,往杯子裏斟滿了酒,然後將桌子移到了床前,各自落了坐。
戚氏禁不住吸了吸鼻子,下巴朝酒杯抬了抬。
尹月便持杯小口小口地喂她,她喝完之後,臉上出現一抹恍然的笑。
徐嬤嬤流淚,哽咽著說道:“娘娘原來不喝酒,可是這桂花陳釀是皇上最喜歡喝的酒,娘娘為了迎合皇上,便天天躲著喝酒,有一天喝得昏睡了三天三夜。因為這樣,皇上還很感動。隻可惜,君王的恩寵總是如拂麵而過的春風,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它的美好,它已經轉眼不見……”
尹月淡淡地說道:“事情過去了這麽久,就讓它過去罷。有時候,記住美好,忘記傷痛,或許才能得到解脫和幸福。”
徐嬤嬤低聲說道:“老婆子就是不服!”
尹月淡然一笑,不再說話,隻是耐心地喂戚氏吃東西。
戚氏味口不錯,連喝了三杯酒,吃了好幾塊糕點,又吃了幾塊鹵牛肉,這才搖頭示意飽了。
在她給戚氏喂食的時候,南宮景煥一直在旁默默地看著,時不時地飲一杯酒,眸光閃爍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尹月也不在意。
這一次是她心甘情願主動地提出要為這個可憐女人申冤的,不關南宮景煥與她之間的恩怨糾葛。
還有其實幫戚氏,其實也是幫她自己。
顯然,戚氏落得如此遭遇,不過是受了夜慕霜的牽連罷了。
南宮坷對夜慕霜的癡迷,讓魏後又妒又恨。
夜慕霜就是魏後心底深處的一根刺,可是卻因失去了夜慕霜的下落而無法對她加以傷害,所以這口氣一直憋著。
戚氏的出現,讓她將對夜慕霜的妒恨一股腦全都發泄到戚氏身上了。
戚氏實在是一個無辜又可憐的女人。
如今,她以夜慕霜女兒的身份殺了出來,一來就得到了南宮坷的特別寵愛,並且相貌與夜慕霜幾乎一模一樣,試問魏後豈能容得她在這宮裏容身,一定會想盡辦法陷害她。
而南宮坷現在雖然對她好得真的沒話說,可是她也不能指望南宮坷在關鍵時候會為了她得罪魏後。
夜慕霜悲慘的下場,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她想要在這宮裏紮穩腳跟,就不能孤軍奮戰,那麽唯一能夠合作的仍然隻有南宮景煥。
至於南宮景煥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麽,她根本不關心,她關心的是。
當然,如果他以為還能像從前一樣算計她的話,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吃過飯後,尹月看著戚氏臉上的笑容,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她臉上刀傷縱橫的臉,低聲說道:“我幫你塗點藥罷。”
戚氏聞言,頭立即如撥浪鼓般地搖著。
南宮景煥難過地說道:“你忘記了麽?我們什麽都不能做……”
尹月自是明白,當下不免有種極度無力的感覺,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又懂了一點南宮景煥的無奈,她歎了口氣,柔聲對戚氏說道:“你放心罷。這種日子不會很長。你要的會有的。”
戚氏用力點了點頭。
南宮景煥站了起來,將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用一塊大布裝了起來,對尹月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這裏終究不是逗留之地。”
這時,戚氏的臉上露出戀戀不舍的模樣,看得出今天晚上她很開心,可能是她進冷宮後十幾二十年來唯一開心的夜晚。
尹月看了,心裏越發地難過,低聲對戚氏說道:“我以後會常常來看你的。”
戚氏卻堅決地搖頭。
徐嬤嬤歎道:“娘娘說姑娘的好意她心領了。但這裏是凶險之地,姑娘不宜長涉足,不然可能引禍上身。娘娘請姑娘多保重。”
“我會有分寸。”尹月輕輕地拍了拍戚氏的肩膀,“那麽現在我就先離開了。您好生休息罷。”
“姑娘一路好走。”徐嬤嬤抱起戚氏送到了門口。
尹月躍上宮牆時禁不住回頭,隻見那特殊的兩個女人就那樣站在屋簷下,冷清的月光打在她們的身上,帶出無限的淒楚、蒼涼與孤獨。
當初那個美麗的女子倚在君王懷裏撒嬌之時,可曾有想過今時的慘狀?
而那個君王,又可曾偶然在午夜夢回時會想起那個曾在他生命裏留下過痕跡的女子?
一定不記得了罷?
想起南宮坷見到自己時的那股震驚與驚喜之情,尹月的心五味雜陳複雜莫名。
世界總是沒有完美的男子,因為他在對某人深情的時候,就必須對某人絕情,無論他的心最終歸屬於誰,總是有人歡笑有人哭泣。
或許,這才是愛情最令人欲罷不能的地方罷?
尹月輕歎一聲,轉身輕飄而下。
南宮景煥早等候在那裏,看著她眸光閃了閃,欲言又止。
尹月沒有理會他,舉步往玉清宮疾步而去。
好在倆人的宮殿在同一個方向,所以南宮景煥便緊緊地隨在了她的身後。
一路之上,倆人沒有說話,隻是一前一後地往前趕著。
很快便已經可以遙遙看到玉清宮了。
南宮景煥緊走幾步擋在她麵前,低聲說道:“我們好好談談罷?”
“談什麽?”尹月停住了腳步淡淡地問。
“你可曾原諒我了?”南宮景煥輕聲問道。
“你做事有你的理由,不需要我原諒。”尹月淡笑,“再說我也沒那麽豁達。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以後的合作不是麽?你想替你母親取回公道,我也替夜慕霜取回公道,不管怎麽說,她始終也可以算是我的母親,而且我今天還能安然無恙站在這裏,也是托了她的福。所以,於情於理,我都該還夜慕霜的情。至於你,別擔心我還會存心跟你作對,隻要你的行動不會傷害到我,而我也覺得你的計劃不錯的話,我想我們會順利地合作下去的。”
“當然,這種合作也有可能隨時隨地地結束。因為你永遠無法真正控製我!香翠在你手上又如何?隻要我願意,我可以求南宮坷將她賜給我作婢女!再退一萬步說,就算南宮坷不答應,我也不在乎。到某些時候,我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又豈會在乎別人的性命?所以別把寶全都押在香翠身上,那沒有任何意義!”
南宮景煥苦笑,“何必將話說得那麽難聽?難道我們之間隻剩下冷冰冰的合作關係了麽?”
“不然你還以為有什麽?愛情?別搞笑了!它根本從來不曾存在過,以後也不會存在。你以前的那種方式也不要再用了,白白浪費你的感情不說,還令我感覺到惡心。若執意而為,那我們就不會有合作的可能。所以,考慮清楚罷。”尹月冷看他一眼,身子一閃越過他疾速地往前走去。
看著她迅速消失不見的背影,南宮景煥的眸子閃過一絲陰冷。
是的。尹月,既然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救我的尹月,我又何必再愛你?
你說得不錯,我們之間不會再有愛情了,剩下的隻會是赤祼祼的利用!
想到這裏,他冷冷一笑,舉步慢慢地往景仁宮行去。
還未走到景仁宮門口,卻遙遙地看到有個熟悉的人影在宮門前徘徊。
他眉頭一皺,猶豫再三,終究還是選擇從後牆躍入景仁宮。
隻是剛回到房中,還來不及脫下夜行衣,便聽到開門的聲音,還有曲荷驚訝的低呼聲,“太子妃,這麽晚了,您怎麽還來了?快進來罷。若是給人看到的話,那可要出大事了。”
南宮景煥鬱悶無比,快速地脫去外衣,迅速地鑽入被子裏,手一揮便吹熄了蠟燭。
外麵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還有她們那在寂靜的黑夜裏顯得特別清楚的對話聲。
“太子妃,您不是說太子今天回宮了麽,怎麽這麽晚還有時間來這裏?”
黎玉漱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猶豫了一下,這才苦悶無比地說道:“他回來隻是走一下過場,去見了一下父皇和母後,然後連茶都沒顧上喝一口便又出去了。”
清亭歎了口氣,“您也別多想。或許太子有要事需要去處理。”
黎玉漱突然衝動地低吼,“要事要事!哈!他天天都有要事處理。忙得連新婚之夜都沒時間過!在我帶著沉重的鳳冠苦苦等候時,他卻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