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跟蹤
第196章 跟蹤
“是。朕看著你也是一樣的。你和她太像了，連笑的時候，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樣的。”南宮坷抬頭癡癡地看她，仿佛透過她看到了當年那個站在湖邊對他巧笑嫣然的女子，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自己身處何處，情動至深時，禁不住一用力將她的手拉入懷裏按在了胸口上，喃喃低語，“霜兒，你摸摸看，這顆愛你的心仍然隻為你一人跳動！你摸摸看！”
尹月看到他失態，並沒有掙脫，而是舉起另一隻手假裝不在意地拂掉了桌上的茶杯。
茶杯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汁撒杯碎。
尹月尖叫一聲，抽回了手蹲在地上去拾一地的碎瓷片，叫道：“皇上，沒傷到您罷？都怪月兒不小心，不小心撞倒了茶杯。”
南宮坷愣愣地看她，良久才如夢初醒地將她拉了起來，說道：“別動。那些讓奴才們來就行了。”
守候在一旁的祿初元早就令人上前利落地收拾妥當了。
南宮坷低頭仔細檢查尹月的掌心，緊張地責備道：“我知道你一個人在野外生活慣了，習慣親力親為，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這種粗活別自己做了。這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割傷了怎麽辦？”
尹月笑，“我骨子裏便是個野丫頭，這些都是出於本能。再說方才我隻擔心您，怕不及時收拾幹淨了，您若一腳踏上去可不割破了腳麽？”
“傻丫頭。”南宮坷歎了口氣，原本恍惚的神態已經恢複了清明，眼中滿滿的便又是慈祥的父愛了，“別再叫朕皇上了，就叫朕父皇罷。”
尹月遲疑，“這樣好麽？”
“怎麽不好？朕是一國之君，金口玉牙，朕說什麽便是什麽。”南宮坷霸道地說道，“再說了，如今朝野上下誰都知道你是西周的大功臣，是朕親自封的良安公主，哪敢不有異議？”
尹月聽了，當即盈盈一拜，“父皇在上，請受月兒一拜！”
南宮坷聽得她叫這聲‘父皇’，心裏當真五味雜陳，知道某些事情一定是不可能再改變的了，但同時心裏暗暗地鬆了口氣，心想自己總算對得起夜慕霜，沒有褻瀆他們之間的那份純愛。
雖有遺憾，但也算是不完美中的美好了……
南宮坷扶起她，溫柔地說道：“記住，從現在開始，這裏就真正是你的家了。無論你缺什麽，都可以直接來找朕說。若是不喜歡這裏，明兒個朕讓人領著你在這宮裏四下去溜一圈，看中了哪座宮殿朕便賞你哪座！如果全都不喜歡，那也不打緊，朕讓人為你單獨設計一座你喜歡的宮殿。你看可好？”
尹月笑道：“好倒是好。不過父皇這樣寵月兒，月兒隻怕會得意忘形呢！”
南宮坷哈哈大笑，“你是天之驕女，就算得意忘形又如何？你娘沒有享受過的尊寵，朕要你全都替她好好享受！”
尹月感慨萬端，“月兒原本以為自己的母親是一身份低賤的舞姬，卻怎麽也沒想到她竟是人們口中的傳奇女子。月兒能夠投胎做她的女兒，月兒很光榮很幸福。能在這種時候遇到您，更是月兒的福氣。”
南宮坷眼眶微微濕潤，低聲說道：“幸福就好幸福就好。你幸福了，霜兒就幸福了，霜兒幸福了，朕也就幸福了……”
接下來，南宮坷問些她小時候與狼為伍時的生活。
尹月並無隱瞞，一一告訴了他。
他聊性一直很濃，就這樣不知不覺便聊到了深夜，直到尹月實在疲倦之極，接連打了幾個嗬欠，南宮坷這才站了起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時間不早了，朕便告辭了，你好好休息罷。對了，那幾個指給你的宮人你可滿意？如果不滿意，明日裏朕讓祿元初再換一批過來。”
尹月搖頭，“不用了。這批人就挺好。而且我戀舊，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需要時間要培養的，不喜歡換來換去地折騰別人也折騰自己。”
南宮坷歎了口氣，“你這性子真正像極了你娘！好罷。既然你滿意，那就留著他們罷。”
尹月又急忙說道：“不過有幾個人，我還想請父皇另外派他們事情。”
南宮坷皺眉，眼睛裏折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哪幾個人？是不是他們覺得跟著你沒什麽前途，所以想走？”
尹月淡笑，“人各有誌，尹月從來不喜歡勉強。既不想留，便放他們去罷。省得勉強留住了，日後生異心謀害月兒。這種事情在皇宮裏難道還少麽？”
南宮坷聽了，點頭讚同，“嗯。你這話說得很有道理。既如此，把他們叫出來，朕這便令祿初元帶他們下去重新分配。”
“多謝父皇。”尹月笑著和南宮坷一起走到外麵，吩咐曲荷去叫了小蓮等人來了，便笑著說道：“各位，我已經跟父皇奏請過了，父皇允了你們的請求，同意你們出玉清宮，接下來你們由祿公公接管，他會重新分配你們。雖然我們相處短暫，但我還是祝各位接下來的路一帆風順前程似錦。各自保重罷。”
眾人先還有些忐忑，聽得這襲話不由皆是又驚又喜，齊齊謝過了，然後樂滋滋地跟著祿初元離開了。
南宮坷冷哼，“一個個倒歡喜得緊。”
尹月笑，“如願所償了，當然會開心，難不成會哭麽？”
“就你伶牙俐齒。”南宮坷寵愛地笑看她。
“有父皇的寵愛，月兒才能如此伶牙俐齒，要不然，月兒哪敢？”尹月低頭，顏帶憂傷。
“放心罷。有朕在，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就算某一天朕不在了，朕也一定會將你托付給一個讓朕放心的人的。”南宮坷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
“父皇不能說這種話！父皇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尹月急忙說道。
“托你吉言。”南宮坷溫柔地笑了，看了一眼天色，“好了。今兒個就到這裏罷。朕走了，明日裏別再和別人吃飯了，明天的時間留給朕罷。朕想和你一起吃頓飯。”
“月兒一定等著父皇的召喚！”尹月用力點頭。
送走南宮坷，尹月這才轉身回了內殿，剛坐下，曲荷抱著已經熟睡的孩子過來了，低聲說道：“公主，曲荷想您一定希望孩子今晚和您一起睡，所以曲荷自作主張地將孩子抱過來了。”
尹月點頭，“你做得不錯，把他放上床罷。動作輕些，別弄醒了他。”
“公主放心。”曲荷將孩子輕輕地放在床上，蓋上被子，還特別仔細地掖好了被角。
她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尹月一直有些恍惚，因為她的舉動像極了香翠。
而香翠現在在做什麽呢？
是不是正被那個男人壓在山下共赴巫山呢？
張赫石會不會有一丁點喜歡她呢？
他們的結局又會不會如自己預料的那般感傷呢？
如果是的，到時候她是否來得及出手相救，香翠又是否願意讓她救呢？
一時之間，尹月的心莫名地沉重，隻覺得無力至極。
曲荷安頓好孩子，這才轉身走到尹月身邊輕聲說道：“公主，時間已經不早，不如早些歇著罷。”
尹月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一天了，早些下去休息罷。”
“讓曲荷服侍您就寢罷。”曲荷轉身想去取衣服。
“不用了。我暫時還不想睡，有些事情還需要時間好好想想。你下去罷。讓我一人靜一靜。”
“是。曲荷告退。”曲荷應了，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並輕輕地掩上了門。
尹月獨自一人又愣愣坐了一會兒，直到感覺到身上有些冷了，這才起身簡單洗漱了一下，卻並沒有睡，而是悄悄地推開窗戶看了一眼外麵。
此時，已近二更時分，宮燈寂寂地照著冷清無人的庭院，平白地生出幾分幽怨。
尹月縱身從窗戶躍了出去，在整個玉清宮轉了一圈，發現除了值班之人後，大部分人都很本分地在屋裏安睡，並沒有悄悄溜出去的動靜。
看來南宮坷給她安排的這些人是經過篩選的，應該是在她來之前就已經調查清楚與任何一股勢力都無瓜葛的人。
這讓她很安心。
原本打算一圈轉過之後便悄悄地回去休息，可是這一轉卻讓她不僅一點睡意都無，反而精神百倍。
她想了想便躍出宮牆，想著去東宮轉轉。
聽說南宮瑾懷回來了，她得去探探路，最好順便能窺到一點他不願意為人所知的秘密，如果這樣的話，那她便不怕他會挑破孩子真正的身份。
到底對於這裏是陌生的，一時之間她不清楚到底東宮是在哪個方位，站在一棵榕樹下正仔細想著白天走過的地方，突然遠遠地看到一道黑影疾速地朝著西邊飛馳而去。
那黑影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當下不猶豫轉身便向著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她知道南宮景煥的厲害，所以刻意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既不容易弄丟，也不容易讓他發現。
就這樣遙遙地跟著，穿掠數座宮殿，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蕪，最後她看到他在一座破舊荒涼的宮殿前停下了。
這座宮殿的大門早已失去了往日鮮豔的朱紅色，宮牆上長滿了高高的茅草，當風吹過時，茅草便左右搖擺，猛地望去會被嚇一大跳，因為在這樣魍魎夜色，那就如一隻隻鬼手在向你招手。
黑暗中，破落的宮殿靜靜矗立著，仿佛一頭沉睡的巨獸，你若不小心弄醒它，它便會勃然大怒毫不猶豫地將你拆骨入腹……
南宮景煥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尤其往她這個方向狠狠地看了好幾眼。
尹月暗驚，又縮了縮身子，恨不得自己變成一條小蟲鑽進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裏。
南宮景煥顯然是沒有發現她的，因為他轉身躍進了那座宮殿裏。
尹月暗鬆了口氣，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靜靜地等候了片刻，確定南宮景煥並沒有欲擒故縱，這才快步走了過去。
怕被別人發覺，她沒有停留，而是雙臂一展躍了進去。
剛一躍下還未直起身子來，卻猛然發現眼前有一雙白色鑲著雲紋的長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