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香翠的選擇
第195章 香翠的選擇
尹月暗歎一聲，隻好將孩子交給曲荷帶去一旁玩耍，自己則往不遠處的一座假山走去。
走到假山旁，尹月停了下來，轉過身看明顯有些躊躇不安的香翠歎了口氣，“有什麽事，你就直接說罷。你我好歹姐妹一場，盡管直說。”
香翠低聲說：“他說他喜歡上我了，如果我願意，他想納我為妾。雖然地位比不得妻子，但是他一定不會辜負我一定會一輩子待我好的。”
尹月點頭，“是罷？這麽說是我看錯他了？”
香翠紅著臉忸怩地揪著手，“我已經答應他了。”
“已經答應了？那麽我再說什麽也沒用了？”尹月暗暗著惱，“香翠，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卻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糊塗。你可曾想過，他為什麽會喜歡上你？在他喜歡的背後可否隱藏著其它的目的？”
香翠一愣，喃喃地說道：“不可能吧？我不過是個無錢無權相貌普通的女子而已，他能對我有什麽目的？”
“你說對了。你不過是個無錢無權相貌普通的女子而已，他究竟看上了你哪一點？你可知他突然在這裏對你說出這番話，會不會是因為南宮景煥指使他這樣做呢？”尹月索性挑明。
“姐姐意思是他這樣說不過是南宮景煥想通過他來控製我，又通過我來控製姐姐？”香翠不敢置信地問。
“你能想明白這一點，看來你還沒太傻。”尹月歎了口氣。
香翠臉色慘白，轉頭看張赫石。
張赫石立在宮門前的燈籠之下，也正笑看她，眉眼彎彎，嘴角也彎彎，那如春水般的溫柔就這樣一波一波地朝她襲來。
她心一顫，便想也不想地對尹月說道：“姐姐若是擔心妹妹以後會出賣姐姐，那不如現在妹妹就與姐姐斷絕關係罷。這樣也好讓他們知道，他們永遠不可能通過我控製姐姐！”
香翠說著便用力地撕下自己裙擺的一角重重地扔擲在了尹月的腳下。
尹月慘笑，“但願他值得你如此義無反顧地拋棄我和煊兒。”
香翠‘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向她連磕了三個頭，噙著熱淚哽咽地說道：“香翠謝過姐姐這些日子對香翠的照顧。姐姐的恩惠香翠一輩子都不敢忘記。”
尹月無力地擺了擺手，頹然地說道：“我但願他對你是真心，但願你一輩子都不要後悔今日的選擇……”
“香翠告辭。”香翠起身毅然決然地走到了張赫石身邊，對他說了些什麽。
他很是驚愕，轉頭看南宮景煥，南宮景煥不動聲色，隻是以讓人不察覺的速度緩緩地頷首。
張赫石立即又恢複了淡然，牽著她的手來到尹月身邊，一起對著尹月深深地鞠了一躬，低聲說道：“下官告辭。公主保重。以後孩子就讓公主多多費心了。”
尹月笑得連嘴唇都快顫抖了，“你們放心。既然收了他為義子，當然是要對他好的。而且，我答應你們，你們若想他了，便隨時可以進宮來看他。”
“多謝公主。”倆人齊齊謝過了，然後快步消失在黑暗中。
孩子很是愕然，奔跑到尹月身邊，扯著她的衣角仰著臉指著香翠，“姨姨……”
尹月滿心愴然，一把將他抱起，低聲說道：“煊兒，從今往後，娘帶你，乖，隨娘一起回去罷。”
孩子見她並沒有要離去的樣子，心這才稍稍安定下來，可是到底還是舍不得日夜帶了他大半年的香翠，所以小臉雖然趴在尹月的肩膀上，可是眼睛卻一直緊緊地盯著香翠漸行漸遠的背影……
回玉清宮的路上，尹月一直抿緊唇不說話，曲荷幾次試著要去接過孩子，她卻總是冷漠而抗拒地用眼睛淡淡地掃她一眼。
深深寒意讓她連打幾個寒噤。
大著膽子試過幾次後，她便不敢再嚐試了，也不敢多問。
這次，她算真正這位主子還真的不像看起來那麽好相與了。
明明那麽野蠻地搶了別人的孩子，好歹應該有幾分理虧罷？
怎麽反過來了？
倒像是那張大人夫婦的過錯了？
轉眼看了看無精打采趴在尹月肩膀上啃手指頭的孩子，心頭一跳，心想別是這孩子真的是公主和七殿下的私生子罷？
隻因為倆人還沒有正式的名份，所以一直將孩子托付給張大人照顧？
現在張大人有事不能照顧了，要交還給公主，所以公主這才如此生氣，那個女子也才如此一副悲傷羞愧的模樣？
這麽一想，隻覺得瞬間種種奇怪的地方都能解釋得通了，當下不由暗自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小心仔細地將那孩子給侍候好了。
一路疾行，很快尹月便回到了玉清宮。
一腳剛踏進去，便看到跪了一地的宮人，他們皆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而在廊前立著祿初元，正不安地四下走動。
一看到尹月，急忙幾步走了過來，低聲叫道：“公主這是去哪裏了？皇上在這裏足足等了您半個時辰。問所有的宮人都說不知，氣得他險些要讓人將這些宮人全都拖下去斬了。”
“這不怪他們。是我嫌煩不想人跟著，所以特地灌醉了他們。所以他們不知道我去哪也情有可原。”尹月將孩子交給了曲荷，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皇上怎麽會這麽晚來這裏？可發生了什麽事？”
祿初元搖頭，“倒沒什麽事。隻是一時心血來潮想來看看你住得可習慣。”
“皇上真費心了。”尹月淡笑。
祿初元道：“皇上這是真的想把您當作自己女兒來疼的。”
尹月點頭，正欲說話，卻見南宮坷一臉怒氣地從裏麵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大聲喝道，“找到她了沒？再找不到你們都不用活了！”
尹月急忙上前一步，笑道：“月兒在這裏，皇上要讓人去哪裏找月兒？”
南宮坷一看到她，眼睛倏地一亮，臉上的怒氣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失而複得的驚喜，一把扯住她的手問道：“月兒，你這是到哪去了？朕還以為你又偷偷地溜走了！朕可記得煥兒說過你逃跑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尹月淡笑，“如今，除了這裏，月兒還能跑到哪裏去？皇上您過慮了。”
南宮坷扯著她坐了下來，湊過去聞了聞，不悅地皺起了眉頭，“你喝了酒。心裏不痛快麽？”
尹月點頭，“的確是喝了點酒，也的確有些不痛快。要知道要原諒一個人很難。”
南宮坷聽了，突然鬆開了她的手，沉聲說道：“你去了景仁宮看煥兒？”
尹月低頭，“是。”
南宮坷眸光閃動，“他現在怎麽樣了？你們和好了沒？”
“他傷得下不了床，不過應該沒大礙。至於我和他之間，談不上有沒有和好，就那樣罷。”
南宮坷皺眉，沒有再說話。
尹月看了他一眼，主動伸手握了他的手，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該任性，故意說那些話引得你對他大為不滿。”
南宮坷抬眼看她，“那你說的那些事，他到底有沒有做？”
“您置疑我？”尹月一臉憂傷，眼睛被淚水打濕，“您是不是根本一直就沒相信過我？在您心裏，他才是您的兒子，他說的話您才相信麽？”
南宮坷見了她這麽一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不禁軟了，急忙安慰道：“月兒，你過於敏感了。朕方才這一問不過是你方才那句話說得有歧義罷了。你方才不是說你是故意說這些話的麽？所以朕就自然會想到其它方麵了。”
尹月抽泣，“我的確是故意說的。那樣說就是想您為我主持公道，讓他受一些懲罰。可我原本以為您隻會罵他幾句便算，沒想到您卻對他動了這麽重的刑。說實話，看著他被打成那樣，我就後悔了。回到宮後一直很是擔心，這才想著去看他一看。更想要看看，他現在受了這教訓之後，是否真的變了，變成我想要的模樣了……真正的目的便是那樣，可說的卻是實實在在的真話，沒有一句謊言！若有半點謊言，尹月願意被天打五雷轟！”
她已經那般淒慘地死過一次了，所以根本不敢賭咒。
相比那樣的慘死，天打五雷轟又算得了什麽？！
南宮坷聽了，長長地歎了口氣，柔聲說道：“你這傻孩子，朕相信你便是了，何必發這麽毒的誓？”
尹月淚眼朦朧地看他，“皇上真的相信了？”
“信了信了！”南宮坷連連點頭，隨後又笑著問道，“那你們現在怎麽樣，到底有沒有和好？”
尹月歎氣，無限惆悵地說道：“算是罷。我們女人真的從來要求得不多，但凡所愛的男人對我們有一丁點的好，我們也是會記一輩子的。仔細想想，景煥他至少應該是有一點點喜歡我的，要不然以他那種特別潔癖的性子，也不會願意利用我不是麽？”
這話說得委屈求全，聽得南宮坷心痛莫名，禁不住想起了早已不在人世的夜慕霜，不由低歎一聲，“你像你娘一樣傻！當年但凡她肯有一點點妥協，尹浩天一定會不顧一切地為她撐起一片天，又豈會死在尹府？”
尹月含淚搖頭，“她心裏隻有您，難道您不知道愛太深，深得連自己的生死都不會在乎，又豈會肯與他人虛以蛇委？”
“朕……對不住她！”南宮坷愴然長歎。
尹月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溫暖地笑，“您也不必太難過。如果我娘真的在九泉之下有知，如今看您待我親如父女，一定會欣慰，一定不會再有遺憾的。或許，我的回歸便是她在冥冥之中引導的也不一定。她回不來，可她女兒回到您身邊了，這也算得上是一種美好的結局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