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母子團聚
第68章 母子團聚
“娘娘。高處不勝寒。自古寡情帝君才能長久及聖明。”江德福歎。
尹月頹然地笑，“你也是這樣認為的罷？”
江德福垂下頭默不吭聲，但這沉默的態度已經不言而喻。
尹月收了淚，袍袖一擺，冷冷地說道：“好！這一次我聽你的話不去攪局。不過他若是下午還未回的話，那我不會有任何顧忌的！”
說完之後毅然決然地轉身向尹秀芸的宮殿快步走去。
走進宮殿，裏麵已經亂成了一團，眾人正忙著收拾細軟打算去尋找好的去處。
幾個宮女正為搶一個物件爭得頭破血流，見到尹月踏進來，嚇得急忙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尹月隻作不見，冷著臉快步走進偏殿，正好看到坐在搖籃裏的孩子正哇哇大哭，眼淚鼻涕一起流進了嘴裏，而奶娘根本無動於衷，隻忙著收拾細軟。
“你準備收拾了東西去哪裏？你以為你逃得出宮麽？”尹月冷喝，舉步緩緩走到她身後站定。
“娘娘！”奶娘回頭一見是她立即跪在地上，“娘娘怎麽來了？”
“來收拾你了！”尹月冷哼，一掌重擊在她的胸口。
奶娘撲倒在地，一口鮮血‘噗’地一聲吐了出來。
“為什麽……”她臉色蒼白，捂著疼痛的胸口艱難地問道。
“因為你讓我的孩子飽受驚嚇和折磨！今天，我要讓你的命來償！”尹月走上一步，不理會她驚疑的目光，雙手一錯，奶娘的頭垂了下去，瞬間便無聲無息，已是氣絕身亡。
尹月一腳踢開軟倒在自己身上的奶娘，心裏仍然鬱悶難解，終於禁不住仰頭長嘯起來。
一聲聲淒厲的狼嚎聲瞬間嚇得外麵的宮女太監瑟瑟發抖。
原本就拚命啼哭的孩子嚇得哭得越發地厲害了。
尹月這才醒悟，她的孩子被她嚇著了……
心，一陣銳痛。
她急忙收了聲，抹去了眼中的淚水，竭力平伏心情，當覺得終於平靜了一些後，這才堆起自認為已經很溫柔的笑臉轉過身去向孩子慢慢靠近，“子燁，別哭。娘親來了。”
孩子到底認出了她，一邊哭著一邊向她伸出了消瘦的小手。
尹月再也忍不住，幾步縱了過去，一把將孩子抱在了懷裏，當聞到孩子身上的奶香味時，方才好不容易抑製住的淚水瞬間又如潮水般湧了出來。
“燁兒！燁兒！娘來了！娘再也不跟你分開了！從此以後，娘保護你，絕不讓人再有機會傷害你了！”尹月低聲發著誓。
孩子的眼淚與鼻涕糊了她一身，可是她根本不在乎，因為這是她的孩子，她久違了的孩子，她魂牽夢縈心心念念記掛著的孩子！
她抱著孩子輕輕地搖著，溫聲軟語地哄著，搜肚刮腸地尋找著記憶裏的童謠……
不知是她的努力起了作用，還是受夠驚嚇的孩子已然累了，總之最後孩子蜷縮在她的懷裏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低頭，看著懷裏瘦弱單薄的孩子，看著他稀疏淡黃無光澤的頭發，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還有他即便在夢中也時不時地像受到驚嚇般的抽搐，淚水瞬間成河。
她虧欠他太多太多，這輩子隻怕用再多的母愛也無法補償他曾經遭受的苦難！
尹秀芸！你加諸在我兒子身上的每一次罪惡，我都會一次一次加倍地從你身上討要回來的！
尹月的眼裏迸射出仇恨的目光。
她抱緊孩子舉步走了出去。
回到棲鳳宮，碧沁看到她懷裏的孩子，禁不住笑了，“大小姐到底還是沒能保住這孩子！現在這孩子屬於小姐了！”
尹月冷冷地說道：“碧沁，從現在開始，他就是我的孩子，真正的孩子，而不是工具，你明白嗎？”
碧沁一愣，隨即用力點頭，“嗯。小姐愛護的人，碧沁一定也會加倍愛護的！”
尹月聽了，心裏終於有了一點暖意，臉色也柔和不少，低聲說道：“吩咐下去，在三日之內一定要找到奶水充足品行也要不錯的奶娘。在這之前，先讓人熬些米粥來將就喂著罷！”
“是。我這就令人去辦！”碧沁看出尹月對這孩子是真的有感情，心裏莫名感動，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尹月歎了口氣，抱著孩子緩緩走進去。
內殿已經打掃幹淨，宮女們正拿著熏香熏著各處，如果不仔細聞，那股火煙味已經察覺不太出來了。
尹月鬆了口氣，將孩子放在床榻之上，取了被子替他輕輕蓋住了。
自己也和衣依偎著躺了下去，睜著眼癡癡地看著他，心裏時而一陣陣抽痛，時而無比喜悅，心情複雜莫名。
最後她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可是一隻手仍然緊緊地握住了孩子小小的手。
再次醒來是被孩子的哭聲給驚醒的，她急忙翻身坐起，抱起孩子哄了起來。
可是孩子不住地哭泣，哭得她的一顆心痛得痙攣起來。
“別哭別哭。孩子，你是餓了麽？娘親這就讓人來給你吃的！”尹月朗聲叫道，“碧沁！碧沁？”
“娘娘，碧沁姐姐出宮去了，說是有重要事情要辦。”紫玲捧著一碗米粥匆匆走了進來，“這是她走之前吩咐廚房做的，現在溫度正好，孩子哭得這麽厲害應該是餓了，讓奴婢來給孩子喂食罷！”
“嗯。也好。我抱著他，你來喂罷！”尹月是一時片刻都舍不得將孩子放下。
尹月在在一旁坐了下來，耐心地給孩子唱著童謠，而紫玲則拿著湯匙舀了米粥喂到他嘴邊。
誰知他不僅不吃，還用小手用力抓住了湯匙，米粥糊了他滿手，哭聲也越來越大，身子不停地扭動著，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其煩躁的狀態。
尹月皺眉，突然聞到孩子身上有很強烈的異味，這才省悟到了什麽，急忙抱著孩子站了起來，匆匆吩咐道：“趕緊去找些幹淨的棉布來罷。孩子可能是因為大小便拉在了身上，所以才極其不舒服。”
“對對對。一定是這樣。還是娘娘聰明。紫玲這就去。”紫玲恍然大悟，急忙放下碗就往外跑。
看著仍然痛哭不止的孩子，尹月的心又痛又愧，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原諒娘這麽笨。你給娘一點時間，娘一定會好好學習如何帶好你的。”
抱著孩子走進溫暖如春的溫泉池旁的躺椅上坐了下來，解開孩子的繈褓一看，果然是尿了，還有稀稀的大便粘在上麵。
她手忙腳亂地將孩子的小屁屁擦幹淨了，索性給他脫得光光的，然後就抱著他下到了水裏。
溫暖而散發的芬芳氣息的水顯然極其舒服，孩子漸漸不哭了，趴在尹月的懷裏，手腳在水裏輕輕亂蹬，嘴角竟然沁出快樂的笑意。
“這樣才舒服是嗎？你喜歡嗎？喜歡咱們以後就天天泡好不好？讓咱們家寶寶天天幹淨漂亮好不好？”看著孩子愜意自得的笑容，尹月也禁不住笑了，聲音越發地溫柔起來。
她的手撩起水一下一下溫柔地搓著孩子柔嫩的肌膚，再用皂角在孩子身上各個地方都抹了一遍，搓出白色的泡泡，尹月看著自己滿手大大小小的泡泡，突然靈機一動，嘟起嘴一吹，隻見泡泡紛揚，在空中變化著七彩的顏色，煞是美麗。
孩子見了甚是稀奇，禁不住伸手去夠，當指尖觸動到泡泡，泡泡便破了，他便‘咯咯咯’地笑得全身亂顫，竟是歡喜得很。
看著孩子純真無邪的笑容，尹月的心也變得平和而滿足，她甚至想如果生活繼續這樣下去，那也沒什麽不好，原本心裏的怨恨及戾氣竟不知不覺中悄然而逝……
尹月極其貪戀與孩子相處的這種極其溫存而美好的時光，竟然賴在水裏久久不願意起來，直到發現孩子的皮膚都起皺了，這才急忙抱著孩子從水裏上來了。
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碧沁一直悄悄地立在池邊看著他們，眼睛悄悄地紅了，見他們上來了，急忙擦了一下眼淚，笑著快步迎了上去，“小姐，從你醒來到現在，今天才是你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你們彼此都很快樂。”
“是。我與他格外地投緣。”尹月笑著輕輕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尖。
他卻對著她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噴了她一臉口水，然而她不怒反笑，孩子也跟著她傻嗬嗬地一個勁地樂。
碧沁笑著提醒，“剛從水裏出來一定很涼，趕緊擦幹了換衣服罷！小姐，孩子交給我，你趕緊將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罷！”
“我沒事。我來給他穿就行了。”尹月哪裏舍得與孩子分開？
碧沁無奈地說道：“小姐，你衣服都是濕的。如果你不把自己先弄幹的話，隻怕今天要用一整天的時間來給孩子不停地換衣服了。”
尹月這才意識到這是個問題，當下無奈地點頭，“那好。我去換衣服。你也趕緊給孩子穿上衣服罷。千萬別凍著了他。”
“我懂得。”碧沁點頭，接過孩子在一旁利落地給他穿了起來。
尹月一邊換衣服一邊觀察碧沁，看她動作利索快速，比自己給孩子脫衣服的速度都要快得多，不由苦笑道：“果然還是你熟練些。”
“我沒被賣進尹府前，底下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可不都是我帶的麽？這些事情對於我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碧沁笑著給孩子穿戴整齊了，然後湊上前聞了聞，滿意地笑道，“真香。比以前咱們每次看到他都要香很多。”
尹月聽了，又禁不住心酸，低聲說道：“從現在開始，有我們在，他天天都會香噴噴的。我相信，他會越來越胖越來越可愛越來越快樂的。”
“嗯嗯。以前也不知大小姐怎麽帶他的，這麽點大的娃兒，天天吃奶應該奶胖奶胖的。他卻瘦得這麽厲害。隻怕大小姐一定沒怎麽用心呢！想想也真可憐。”碧沁搖頭歎息，隨後又笑著在孩子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不過現在好了。現在這孩子遇著貴人了！跟著小姐混，這孩子的命運從此要變得好起來了！咱們家小姐可是個麵冷心熱的善良小姑娘呢！”
尹月笑笑，沒有說話，心酸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