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汀蘭自盡
第67章 汀蘭自盡
晴兒連打了兩個嗬欠,身子一軟,就此昏迷了過去。
尹月急忙打開棺木,將穿戴整齊的武疏梅抱了出來,扛著躍了出去。
一柱香後,她帶著武疏梅出現在了白雪茫茫的城郊處。
南宮景煥早就等候在那裏,在他的身後停著一輛馬車。
南宮景煥一看到她便迎上前來,從她身上接過武疏梅低聲問道:“你累了吧?”
“我沒事。”尹月搖頭,立在原地。
南宮景煥將武疏梅抱上車,不一會兒,尹月便聽到車內傳來悲喜交加的哭泣聲。
尹月的眼睛莫名地濕潤了。
當馬車消失在眼中時,南宮景煥輕輕地歎道:“尹月,你終究是心軟了。”
“僅此一次。”尹月淡淡地說。
南宮景煥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尹月深吸了口氣,說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但說無妨。”南宮景煥凝神看她。
“將汀蘭收回去罷。實際上,我用她的機會極少,一般隻用她來應付軒轅宇墨。而現在事實表明,她連這種事情都已經不適合做了。”尹月沉重地說道。
雖說這樣做對於汀蘭來說可能有些殘酷,可是從她的角度來說卻是勢在必行之事。
她不能讓將一個行為如此乖張瘋狂,甚至隨時隨地都可能與她為敵的女人放在自己的身邊。
她努力了這麽久,絕不能讓一個小小的汀蘭就毀了她的大計!
南宮景煥皺眉,“不適合做?你是說她懷孕了?”
月色下,他的臉色有些難看,眼中隱有厲色。
“嗯。的確是懷孕了。不過在我勸說她以孩子為重退隱山野時,她毫不猶豫地親手殺了孩子。”尹月點頭。
南宮景煥聽了如釋重負,笑道:“既然她已經處理幹淨了,為何你還要讓她離開?”
尹月轉身,淡淡地說道:“因為她喜歡你。”
南宮景煥默然,良久才淡淡地應道:“我知道了。我會將她撤回來。另外卻派個人過去陪著你。”
“不用了。”尹月斷然拒絕。
“別拒絕我。如果你還想和我合作,就別讓我擔心。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的人作用不大,但月兒,你總有不小心的時候,而這個時候,往往她們就會幫你消除後患。”南宮景煥低聲說道,“你也知道,你身邊除了碧沁,幾乎無可用之人。而年齡不大心機不身更毫無武功的碧沁,你能指望她幫你什麽?”
尹月聽了,猶豫了一下,最終重重地點點頭,“好罷!如你所說。不過這一次,派個男人罷!我不希望再被別人想像成情敵了。”
“一切如你所願。”南宮景煥輕笑了一下,溫柔地問道,“現在正事談完了,要不要去涼亭那邊坐下與我一起喝杯酒?”
尹月臉莫名一紅,倉促地搖了搖頭,“不了。今天我親手斷送了一個無辜孩子的性命,實在提不起興趣。下次罷!”
說著便消失在他的麵前。
他看了,苦澀地一笑,抬起看向天邊那輪彎彎的冷月,悵然若失。
尹月回到宮裏剛洗漱完畢正準備睡覺,突然感覺一道寒風自身後傳來,她心中一驚,猛地轉身,卻突兀地看到一身白衣掩映得臉色蒼白如鬼的汀蘭不知何時悄悄地站在了她麵前。
尹月皺眉,手裏暗暗扣緊一枚淬了毒的袖箭,淡淡地問道:“汀蘭,這麽晚找我有何事?”
汀蘭的眼睛毫無生氣地看著她,低聲說道:“七殿下傳信讓我撤離這裏。”
“嗯。我知道。是我要求的。我覺得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無法達到我的要求。所以……”尹月聳了聳肩。
“是我不能勝任,還是你害怕與殿下幽會回來後無法麵對我詢問的眼神?又或者你擔心某一天,我發現你玩弄七殿下後會對你做出可怕的事情來?”汀蘭冷笑,言語間極度放肆,已無尊卑之分。
尹月點頭,“既然你已經知道,那就無須我多說了。你走罷!好歹咱們主仆一場,希望好聚好散。”
汀蘭點頭,“嗯。是的。應該好聚好散的。不管如何,至少你現在還沒有能力傷害到七殿下,所以我再不喜歡你,也絕對不會傷害你。你放心,我回去收拾一下後便會離開這裏。不會給你添加任何麻煩。”
“去罷!”
“告辭。”汀蘭傲然轉身。
看著她的背影完全不見,尹月這才暗鬆了口氣,張開握著袖箭的手,竟是滿手心的汗。
汀蘭比尹秀芸之類的人要難對付得多。
因為保持著警惕之心,尹月一直讓自己保持著半夢半醒的狀態。
上半夜安全度過,下半夜的時候卻被外麵一陣嘈雜的呼救聲驚醒。
她翻身坐起,躍下床去,碧沁便一臉驚慌地闖了進來。
“娘娘!後院失火了!現在風大,隻怕火勢會燒到這裏來,我們還是趕緊出去避一避罷!”碧沁隨手扯下一皮貂皮大氅給尹月披上了。
尹月也不多說,拉著碧沁便跑了出去,果然看到後院汀蘭住的那一排屋舍已經完全籠罩在熊熊火光之中。
濃煙滾滾,火龍肆虐被風吹得直往前殿襲來,碧沁被嗆得連連低咳,而尹月感覺熱浪侵襲,渾身都炙熱不堪。
宮女太監們正忙著救火。
火勢的蔓延終於引來了江德福,他很是有經驗,先疏散了人群,將尹月請到外麵,自己則帶著人去救火。
水槍激射出一條條水龍,與肆虐的火龍糾纏在一起,此消彼長。
天至拂曉之時,囂張的火勢終於被壓製下去了,最後完全消滅。
後麵的屋舍完全被燒毀,所幸發現及時,控製得當,主殿偏殿並沒有受到損失,隻是空氣裏彌漫著難聞的煙味,殿宇裏更積了厚厚的一層黑灰。
尹月吩咐碧沁清點人數,結果發現除了不見了汀蘭,其它人都安然無恙。
尹月雖然相信汀蘭已經離開,是出於憤怒才縱了這場大火,可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侍衛們去清理汀蘭所住的房間。
當侍衛抬出一具燒焦了的屍體出來的時候,尹月又驚又駭,快步走過去仔細察看,果然是在那具屍體的腹部處找到了一處傷口……
她的心一下子變得無比沉重,甚至還有著深深的愧疚感。
她隻是不想讓汀蘭呆在她身邊而已,為什麽汀蘭卻選擇了這種方式告別呢?
難道汀蘭這樣回去,本就意味著無生路了麽?
那麽她當初的決定是不是錯了呢?
她是不是太過多疑太過小心了呢?
在這場複仇中,她是不是也失去了信任他人的能力了?
一時之間,她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在徹底複仇之後,她到底還找不找得到自我……
“小姐,這是汀蘭麽?”碧沁疑惑地問道。
尹月沉重地點了點頭,“不錯。厚葬了她罷!”
碧沁應了,急忙吩咐人上前去抬汀蘭的屍首。
尹月不想再看,轉身緩緩步出了宮外。
沒走多遠,江德福追了上來,低聲說道:“娘娘,皇上吩咐沒有他的陪伴不要擅自四下閑逛。”
尹月猛然停下腳步,轉頭冷冷地看他,“江公公,你告訴本宮,皇上在哪裏?為什麽他去了太後那裏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你別告訴我他堂堂一國之君,太後竟然還能禁錮他!”
聽了她這番大膽言論,江德福臉色大變,慌張地看了看四周壓低了嗓子,“娘娘,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啊!正如娘娘所說,皇上是一國之君,隻要他願意,誰能禁錮他?他願意聽太後的話,是因為他尊重太後心疼太後曾經受過的苦。娘娘或許不知道,除了剛進宮的那晚,先皇便從來沒有寵幸過太後,對她不管不問,如同將她打入冷宮。太後一生孤寂,為了皇上忍辱負重,精心籌謀,這才有了皇上如今的地位。皇上品性善良孝順,一直以來很孝順太後,和太後的關係也極不錯。隻不過最近才慢慢變了……”
江德福說到這裏頓住了,憂傷地看了她一眼。
尹月禁不住冷笑,“直到我出現。直到皇上把我帶進宮,不斷地給他惹麻煩,還讓他不再雨露均沾是吧?”
“奴才不敢這樣想。可難保其它人會誤會娘娘是紅顏禍水。”江德福歎道。
尹月冷哼,舉步就往太後住的仁禧宮走。
江德福大驚,急忙幾步擋在她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苦苦哀求,“娘娘萬萬不可前去啊!皇上現今正跪在雪地裏求太後收回要驅趕您出宮的懿旨呢!如今已經跪了整整一個晚上,他們到底是母子連心,太後是不舍得老讓皇上跪下去的。隻怕現在就已經著人去攙了皇上起來,順了皇上的意,您這一去隻怕是讓皇上前功盡棄,白白受了一夜的風寒啊!”
尹月聞言,頹然地退後兩步,淚水緩緩從眼角滑落下來,痛苦地說道:“我不過是愛上了這樣一個做了國君的男子而已!我從沒想過圖謀他的江山,更沒想過要去害誰,要擾亂這深宮的秩序和平靜,隻想著能夠與他一生一世好好地在一起,就像民間尋常的夫妻一樣相親相愛,就這麽一點點要求,難道都不可以?為什麽在民間如此容易實現的事情,到了這深宮裏就變得這麽舉步維艱,這麽可怕?”
是的。她從沒有要求軒轅宇墨為她做過什麽。
為他東征西伐,攘外平內都隻不過是想創造出一個太平的國度,然後和他像民間夫妻一樣過著平靜而快樂的生活。
可是,他卻害怕她的威望高過他,更害怕她覬覦他的江山,所以無情地殺戮,無情地親手用利劍貫穿她的身體……
當然她相信,軒轅宇墨屠殺安氏一族的念頭,其中一定有他的智囊團,太後及華正庭在後麵推波助瀾。
現在,同樣的情景正在發生,而軒轅宇墨卻選擇了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
她不但不感動,反而一口氣鬱結於心,憤懣難平。
軒轅宇墨,既然當初薄情如廝,為何今日你卻如此深情,你如此反複,要我如何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