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軍勢如何
“啟稟府君,陳王麾下司馬梁峰,督送黃巾大帥黃邵已至營門之外!”
當夜幕完全黯淡下來之時,陳飛終於等到了預料之中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郭嘉,後者一臉自信地眨了眨眼。
他又轉向袁渙,後者微微點頭:
“梁子嶽確是陳國第一大將。”
陳飛笑著向他示意:
“既然如此,勞煩曜卿代我相迎。”
“遵命。”
袁渙當然不能推辭,起身拱了拱手,就退出了大帳。
他與梁峰本就是老同事,幾天之前又在陳國商議過聯合出兵的計策,此時自然是最好的迎賓人選。
畢竟是萬人大軍,營門距離大帳足有六七百步遠,為了節省時間,袁渙直接騎上了坐騎,一溜煙地來到了營門之前。
此時夜色已深,這兩日又有大霧,因而雖是月中,天空之中也看不到太多月色,隻有營中火把,勉強照亮道路。
“梁司馬一路辛苦。”
“有勞袁司馬出迎。”
雙方代表客客氣氣地禮讓了兩句,這才輪到了最重要的人物。
梁峰伸手一引,指了指被綁在馬背上的那名大漢:
“這位便是黃巾敵酋之一的黃邵,他先是向陳王殿下乞降,但陳國民眾飽受黃巾劫掠,殿下不願姑息納降,故而遣我督送至陳府君帳下,若是府君同樣不願納降,明日一早,你我便可破城殺敵,讓汝陽、西華二城寸草不生!”
黃邵臉色發青,連忙告饒:
“二位將軍,還請手下留情,我們也是受苦受難的平頭百姓,隻是實在活不下去,這才投了亂軍……”
梁峰瞪了他一眼,厲聲嗬斥道:
“這些話,我已經聽膩了!”
袁渙同樣一臉正氣:
“此事隻有陳府君可以做主,請隨我拜見府君。”
他兜轉馬頭,當先引領,梁峰與他並騎而行,自有軍士看押黃邵防止逃跑。
但實際上到了這個地步,黃邵的父母妻兒、以及全軍的家眷都已經被陳飛圍在了西華城中,他的腦子裏已經不存在一個人逃跑的想法。
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擁有拋棄一切、孤注一擲、從頭再來的勇氣。
梁峰稍稍放慢了馬速:
“曜卿在潁川已是一郡司馬,數萬兵馬均受節製,看來甚得陳府君的信賴呀。”
袁渙微微笑道:
“承蒙府君錯愛,渙自知才學粗鄙,愧對府君信任,隻能小心謹慎,竭盡智力而已。”
實際上袁渙在陳國身為功曹,無論是權力還是地位,抑或是劉寵、駱俊的信任,都絲毫不比如今遜色,他二人其實隻是沒話找話而已。
騎行數十步之後,袁渙向外招了招手:
“子嶽乃陳國第一大將,於治軍深有心得,而我不懂兵事,今日雖然夜神,但請子嶽觀我兵士,而後指教。”
他的話音剛落,營中左右忽然亮起數十盞火把!
明晃晃的火光驟然襲來,毫無防備的黃邵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在火光的照應下,是數百名全副武裝的步卒,手中長矛鋒銳,閃爍著森嚴的寒光。
袁渙微微抬手,這數百人便齊聲大吼:
“喝、喝、喝!”
他們吼聲還未落下,周圍又亮起了數百盞火把!
在這數百盞火把之下,是無法計數的更多精銳士卒!
刀兵拔刀,矛兵舉矛,戟兵荷戟,盾兵擊盾,但無一例外的是,每一名士兵仿佛事先排練過很久一樣,每一聲大喝都恰到好處、仿佛直擊靈魂!
饒是在陳國同樣常年帶兵的梁峰,都忍不住為之震撼、心神動搖,更何況從不講究軍容軍紀的黃巾亂匪頭目!
袁渙轉頭問道:
“子嶽,觀我潁川軍勢如何?”
梁峰心悅誠服地讚歎:
“此熊虎之士,陳國不如!”
袁渙卻並沒有太多自矜之意,一是這些成績和他一個新任司馬幾乎毫無關係,二是他也清楚,這樣雄壯的軍勢……真的就是今天下午才排練出來的!
他雖然不得意,卻有一點點的感動:
如果不是自己向陳飛提議,不要多造殺戮,陳飛又何至於如此費心費力地營造威勢?!
袁渙正在感動之時,卻聽到一陣馬蹄之聲。
數千兵士也在這一瞬間同時停止了大吼,更顯得這陣馬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快、越來越近,似乎呼吸之間就會飛馳而至。
梁峰的後背上忽然一陣發麻。
隻見不遠處再次亮起了數百盞火把,他還沒有看清,就聽到了一聲暴喝:
“潁川太守麾下,飛虎營,特請指教!”
袁渙張了張嘴巴,心中卻忍不住想罵一句:
“該死的郭奉孝,這段戲份……下午彩排的時候可沒有提過啊!”
隻見以楊誌為首的近四百名騎兵,就從大帳左右匯合,而後筆直向著袁渙等人衝了過來!
距離越近、速度越快、聲威越是恐怖!
梁峰雖然絕對不信對方會對自己無力,但在數百騎兵的逆向衝擊之下,也忍不住感到毛骨悚然,坐下戰馬雖然也算身經百戰,但此時已經有些拉扯不住!
他身後的黃邵更是如此,如果不是有士兵替他拉住坐騎,恐怕他早就被戰馬摔在地上!
“喝!”
當楊誌逼近數丈之時,他忽然從背後取出長弓,而後飛快拉滿,口中如綻春雷,右手順勢鬆開弓弦!
袁渙、梁峰、黃邵等人甚至可以在雜亂的馬蹄聲中,清晰地分辨出弓弦的顫音!
“嗡!”
黃邵瞳孔驟然一鬆,整個人仿佛被一支利箭射中!
“請指教!”
楊誌哈哈大笑,率領騎兵部隊從他們身邊一掠而過,隻留下了一道道揚塵。
是空箭!
黃邵鬆了口氣,這才感覺到,自己兩腿之間更是大為鬆懈,一股溫熱甚至有些滾燙的液體正在那裏蔓延。
當黃邵還在捂熱褲襠的時候,袁渙已經指了指前麵:
“梁司馬,這就是我軍大帳。”
梁峰立刻翻身下馬,整理頭盔與鎧甲:
“煩請袁司馬引薦陳潁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袁渙覺得……比起剛剛半柱香之前,這位老同僚對自己的態度,好像更加尊敬和恭敬了?
他清了清嗓子,向守在門外的郭壽說道:
“袁渙迎陳國司馬梁峰拜見府君,煩請郭君通傳。”
郭壽向他微微躬身,順手拉開了帳簾:
“府君早有命令,袁司馬出入大帳,皆不必通傳,司馬請!”
袁渙抿了抿嘴,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待遇!
但他還是微微側身,向梁峰伸手示意:
“梁司馬,請隨我入帳。”
梁峰連忙拱手:
“袁司馬,請。”
袁渙點了點頭,揣著矜持與感動,邁步走入大帳。
隻見他隻走了五步,就像主位一揖:
“啟稟府君,陳國司馬梁峰,已奉陳王殿下之令,督送黃巾敵酋黃邵而來!”
梁峰錯開一步,來不及觀察主位人物相貌,直接一拜到底:
“河東梁峰,拜見陳潁川!”
梁峰:12。
對於這位陳國司馬能有這樣的友好度,陳飛顯然很是滿意,然後他轉向了最後方的那名目標。
黃邵:-88。
看到陳飛觀察自己,黃邵直接整個人趴倒在地,沒有任何鋪墊就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求饒:
“府君饒命!府君饒命!我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七歲小兒,還有五萬老弱婦孺,全靠我黃邵一個人養活啊!”
“府君!隻要饒我一條狗命,我黃邵終生做牛做馬,絕不背叛!”
“府君,都是何儀這個王八蛋逼我的!”
“府君,我知道何儀在汝南建了一處藏寶庫,極其隱秘,隻有三五人知曉!”
“……”
陳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敏銳地看見了黃邵褲襠裏的一片顏色發深的布料。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家夥……嚇尿了?】
【這點膽子,還敢做什麽土匪?】
搖頭的時候,他不經意間又掃了一眼袁渙,頓時一愣。
袁渙:100!
【我沒對他做什麽令人感動的事情啊?】
【他就自己把自己攻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