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圍城奧義
四月十三日。
汝陽守兵郝牛有些無精打采地鑽出了兵舍,帶著自己的手下一步步登上了城頭。
他打了個哈欠,推了推一名靠在城垛上睡得正香的士兵:
“老鄭、老鄭,醒醒,別睡了!”
被他喊醒的鄭大眼一個哆嗦,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才什麽時候,天都沒亮啊!”
郝牛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
“這是起霧了!你帶著人回屋去睡吧,在霧裏睡覺,你不怕以後得濕病嗎?”
鄭大眼伸了個懶腰,扶著城垛站了起來:
“我們這些苦命的人,哪裏還有以後?我家兄弟五個人,如今死得就剩下老子一個,這鬼日的老天爺,就不能睜開眼睛可憐可憐我們嗎?”
郝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能活著一天總是好的。比起何曼去年帶去潁川的那些人馬,我們可是幸運的多!”
鄭大眼點了點頭,下意識地向著遠方眺望了一眼,頓時整個人僵在原地!
“老鄭,你咋了?”
郝牛跟著他看了過去,整個人哆嗦了起來:
“警戒!警戒!敵襲!敵襲!!!”
在漫天大霧之中,一大片黑色的影子若隱若現,卻一直在緩緩向著汝陽城挪動!
在這片影子之中,有兩麵旗幟格外顯眼。
“輔漢大將軍!”
“大漢陳王!”
-
“大帥!大帥!汝陽城求援!!”
一天之後,身處西華城的黃邵接到了急報。
身為豫南黃巾四大天王之一的黃邵,既然被安排在汝南、潁川、陳國交界之處,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斷。
見到求援的哨騎,他第一個問題就是:
“敵人來自何方?潁川還是陳國?”
哨騎已經精疲力竭,一邊擦著嘴角的白沫,一邊回答者他的問題:
“敵人從東北方而來,是陳王親自帶兵!”
黃邵將信將疑:
“陳王親自帶兵?你如何確定?”
哨騎強撐著一口氣:
“小人親眼看到了陳王的大旗,就算不是陳王本人,也是陳國大將!”
黃邵又問:
“可看清了敵軍人數?”
哨騎搖了搖頭:
“霧氣太大,沒有看清!黃大帥,還請速速發兵救援!”
黃邵定了定神:
“這幾年來我們劫掠過陳國多次,陳王劉寵從來都隻是據城死守,難道去年搶得太多,把他逼急了?”
他來回踱了幾步,還是做出了決定:
“你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返回汝陽,告訴守城的兄弟,一定要守住城池,本大帥會親自救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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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日。
“大帥、歇一歇吧!兄弟們走不動了!”
“是啊,兩個時辰不到,我們就已經走了三十裏路(漢製一裏地約418米,30裏約合現代12公裏),就是鐵人也扛不住啊!”
自從領頭部隊走出了一道山穀,黃邵就一直聽到這樣的建議。
說實話,雖然他胯下有馬,但因為長達半年時間沒有出門運動,身體根本適應不了今天的行軍強度,他和那些小兵們同樣想要休息。
最後還是他的副將打動了他:
“大帥,兄弟們現在已經精疲力竭,就算入夜之前趕到汝陽,也沒可能打退陳國兵馬,不如好好休整,明天才能奮勇殺敵啊!”
黃邵看了看天邊,終於同意:
“你派幾名輕騎前去打探敵情,其餘人馬就地紮營、休息!”
由於兩座縣城之間隻有五六十裏距離,因而黃邵出門根本沒有攜帶炊具,所有人隻能掏出隨身攜帶的麵餅幹糧,湊著冰涼的河水勉強解決溫飽。
作亂這麽多年,黃巾軍並非沒有後勤這個概念,隻不過距離太近,黃邵認為沒有必要罷了。
吃完了晚飯,黃邵還想思索一下戰局形勢,但還沒有打開簡陋的地圖,就被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徹底打亂了思路:
“黃大帥!你們前腳剛走,就有一大隊兵馬將西華城團團包圍!我拚死才逃出生天,立刻就來求助!”
黃邵的眼皮“突突突”地狂跳不止:
“敵人到底是誰?有多少人?!”
這名哨騎連一口水都沒有喝到,就被連續問了多個問題:
“稟大帥,圍困西華城的,應該是潁川太守陳飛,粗略而看,至少有上萬兵力!”
黃邵的心都在顫抖:
“上萬兵力?我在汝陽和西華的兵力加起來也隻有八千而已!”
他雖然號稱擁眾數萬,但這一趟隨他一同救援汝陽的,也隻有五六千人。
哨騎連連點頭:
“而且還有大隊騎兵!若不是小人跑得快,早就被他們抓回去了!”
黃邵眼前一黑,雙手直接把地圖撕裂!-
“啪嗒!”
伴隨著一陣清脆的撞擊聲,郭嘉矜持地笑了起來:
“府君,承讓、承讓。郭某不才,豪取十連勝而已。”
看著他得意悶騷的神情,被殺得一敗塗地的陳飛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笑臉。
如果不是實在無聊,自己怎麽會自取其辱地發出邀請、和郭嘉下棋?
從中途加入觀戰隊伍的袁渙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開口:
“這棋……似乎也有些意思?奉孝可否指教一二?”
陳飛吐了口氣,連忙抽身而退:
“我去巡視部隊,你們先玩一玩吧。”
他鑽出營帳,楊誌立刻跟了上來:
“斥候剛剛來報,大半個時辰以前,那名黃巾哨騎已經追上了黃邵大部隊,距離我們大約三十裏地,而且……”
他遲疑地停頓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
“黃邵已經派出使者……向陳王請降去了。”
陳飛一愣,轉身走回了營帳:
“奉孝、曜卿,哨騎來報,黃邵已經遣使向陳王投降,但我卻有點擔心……”
正在下棋的郭嘉頭也沒抬:
“府君擔心什麽?逼迫黃巾投降,本就是我們的計劃啊!”
袁渙一邊看著棋盤,一邊撚著胡須:
“府君莫非是在擔心,這批黃巾軍的青壯男子,全都依附於陳王殿下、致使為他人做了嫁衣?”
陳飛不置可否:
“若真的如此,又該如何是好?”
卻聽郭嘉笑著拍下了一枚棋子:
“府君放心,陳王雖然遭到你的指責,但秉性脾氣不可更改,他能夠接受黃邵的投降,卻絕不會收為己用。”
陳飛確實有些將信將疑:
“你從未見過陳王,憑什麽做出這種判斷?”
萬一劉寵忽然覺醒雄心,準備以陳國為根基、從而征討天下呢?
郭嘉笑著搖頭:
“府君且稍等片刻,日落之前,必見分曉。”
陳飛也不再追問,撩起袍襟坐在胡凳上充當觀眾,但始終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覺。
不過一個時辰,新一批斥候已經抵達了大營:
“稟府君,黃邵使者已經跟隨陳王使者一同離開汝陽,動身向西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