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一起下地獄
丁小夕收拾完東西下樓的時候,才發現那輛黑色的商務車就停在門口,司機看到她下來,連忙出來替她打開了車門,恭敬地說:“丁小姐,裴少讓我送你回去。”
雨小了不少,不過她歸心似箭,這會兒也不會去計較是誰的車送她回家,隻要裴煜夜本人不在就行。於是跟司機溫和地說謝謝,這才彎腰坐了進去。
回到家,兒子剛剛睡下,她送阿姨離開,這才洗了個澡上床睡覺。
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腦海之中總是會閃過某人那張顛倒眾生的俊臉,哪怕是想起,卻依舊是可以叫她亂了心跳……
還有一個月,再一個月,她應該可以徹底地離開他的世界……
再無瓜葛!
雨下了一頁,天明的十分終於是停了,積水卻仍順著溝簷淅淅瀝瀝地落下來。
一覺醒來,炫暈,眼澀,全身骨頭發痛,頭重如鐵,仿佛自己是從地獄之中回到了人世,三魂七魄都還沒有歸為。強打起精神,伸手拉開了窗簾,窗外就是花園,因為一夜的雨水,原本就嫌少開放的花朵也顯得奄奄一息,憔悴不堪。
而微紫的東方透出一縷晨曦,今天竟然是晴天。
門外麵的傭人聽到了動靜,已經在低低地敲著門,十分謹慎地叫了一聲:“夫人?”
白緞的睡衣寬大的衣袖在微涼的晨風中飄拂,居然也不覺得冷,或許她的心早就已經冷得沒有了知覺。她終於轉過身來,微曳的睡袍一角沙沙地拖過地板,精致的蕾絲花邊襯在地毯上麵,如此嬌豔欲滴的樣子。而她有些厭倦地想,再美麗又有什麽用?就像是窗外的日出,再炫目,也不過都是曇花一現,或者再過幾個小時,大雨又會如注。
人生便如這雨季,漫長無盡。
她頭也不抬,隻是漠然地吩咐:“進來。”
無論如何,這又是新的一天,真可笑。
這個就是她曾經心心念念所盼著的日子,終於是如願以償住進了裴家,住進了他的房間,做了他的太太,他的下人稱呼她為“夫人”她出去,有人叫她“裴太太”,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空虛得叫人心慌。
有下人進來,替她打理著床鋪,而她就坐在梳妝台前,梳了頭,打理了妝容,對著鏡子一照,光彩照人,明豔四射,連她自己都覺得實在是無可挑剔。
手指卻是漸漸撫上了眼角處,手指一頓,眼底深處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隻是稍縱即逝。
再站起身來,她已經麵無表情,隨手拿了一件外套披上,就下了樓,有人正在客廳裏麵等著,見到她下來,畢恭畢敬地頷首:“夫人,早!”
她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突然看到茶幾上隨便擱著一個打火機,心突然一條,不由地問:“回來過?”
下麵的人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中規中矩地回答:“裴少今天早上回來了一趟,沒有待多久,就去公司了。”
她嘴角一沉:“我叫你查的事情,你查清楚沒有?”
“夫人,我已經查到了。”
她緩緩地走向沙發,拿起那隻打火機,冰涼又滑手,冰冷的金屬氣質,連他的指尖的半分暖意都沒有留下,嫁給他三年,他什麽時候真正和自己同床共枕過?
她不動聲色地坐了下來,緩緩地開口:“說吧。”
“夫人,那個報紙上的人的確就是丁小夕,她昨天就到了北京,在機場的時候就已經被記者攔下,當時是裴少身邊的林森幫助她脫困的,不過……”
他頓了頓,她頓時就不耐煩,微微一蹙眉,“有什麽就說。”
“夫人,當時丁小姐身上抱著一個孩子,那個孩子……”
“你說什麽?!”這一次,她還沒有等到那人說完就已經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滿臉不敢置信,“你剛才說什麽?”
一旁的男人有幾分局促,雖然是見多了她發脾氣,但是每一次都非得小心翼翼,這些年,她的小姐脾氣越來越濃,有的時候實在是不敢恭維,“夫人……我剛才說……丁小姐她有個孩子……我隻知道那個孩子今年四歲,如果沒有算錯的話,那麽她當年離開北京就已經懷孕……”
“閉嘴!”她突然起身,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耳光已經扇了下去,她麗容上麵滿是猙獰,怨毒,她日防夜防,三年了,沒想到這個噩夢又一次襲來,居然還帶了個小的?
“你給我出去!滾!”她沒有地方出氣,隻能衝著一旁站著的人吼,那人挨了一巴掌哪裏還敢再逗留,這會一聽到叫他滾,他“是”了一聲,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等等!”她卻突然叫住他,頓了頓又問:“那孩子是男是女?”
“回稟夫人,是個男孩子!”
“馬上給我滾出去!”
“是!”
下人的腳步漸行漸遠,最後終於消失,有傭人剛剛端著一碗燕窩,卻是眼睜睜看著剛才那個人被自己家的夫人扇了一個耳光,這會進退兩難,都不敢上去,想了想,未免自己遭殃,還是悄然無聲地退了回去。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是安靜了下來,結婚三年了,他從來都不碰她,太多的時候她饑渴難忍,做女人做到她這樣的份上實在是可悲,外人覺得她光鮮亮麗,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就已經千瘡百孔!
有的時候,她半夜醒來,噩夢連連,身邊卻是沒有溫度,那比噩夢還可怕,她摸索著下樓去,走廊裏麵都是冷冷的燈,偌大的屋子,住的卻隻有她一個人,牆壁上掛著無數的檀木相框,家人的合影,長輩的照片,曾經那樣花團錦簇的相聚,自然也有他的照片,好多年前的照片,而她就站在他的身邊,那個時候,他還會笑,微微揚著眉,站在她的身邊。她把臉慢慢得貼上去,玻璃的涼意侵入肌膚,在玻璃於臉龐間,像是有無數的細小的爬蟲,有蠕蠕的淚蜿蜒而動……
她終於站起身來,突然伸手就將手裏的打火機給丟了出去,正好砸在一隻花瓶上,“嗡”的一聲,花瓶卻隻是晃了晃,忙有人過來扶住。
她冷笑,臉上全是猙獰:“丁小夕!既然你回來了,我再也不會手下留情!讓我活在地獄裏麵,你會拖著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