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盛情邀請,特來赴約
“正如你知道的那樣,他找到了我,還知道我的名字。”
轎車在路麵上行駛著,一路向南,往南雙街的方向開去,許言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張一歸來找他,不僅僅是為了試探。
“老許,你不是個魯莽的人,他的下一個目標是你,你不該去赴約的。”
許言目視前方,語氣平靜:“恰好相反,我覺得他想要做些什麽,所以我的動作要快,越快越好,梁子,幫我。”
“知道了,我會盡快做好準備,就在垃圾場附近就位,一有問題,我們會馬上趕到。”電話裏,是鄧梁的聲音,隱隱能聽出一絲擔憂。
“好。”許言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發給你的那家公司查了嗎?”
“查了,全公司沒有一個員工叫張一歸,但有個重要發現,前兩天有人報警,說這家公司有個客戶經理失蹤了,怎麽都聯係不到人,名字叫周立偉,會不會是他?”
“梁子,你把這個周立偉的照片發給我看下。”
“行,等會。”
路行一半,天突然下起了毛毛細雨,朦朦朧朧,使得原本就昏暗的道路更加模糊。
許言掛斷電話,對著後座的黑暗說道:“既然跟來了,就別躲了。”
過了一會兒,後座才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直蠟像手臂慢慢地挪了出來。
鄧梁把照片發了過來,許言能夠確認,這個周立偉就是今晚來店裏的客人。
看來,他做好了準備,隻是有什麽,突然改變了他的想法。
南雙街,廢棄垃圾場。
這地在廢棄以前,是城市最重要的一環,這裏像一個深淵巨口,能容納所有的肮髒與汙穢,用來維持表麵的光鮮亮麗。
以前,罪惡總伴隨著垃圾誕生,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圈地為牢,就有了南雙自己一套規矩,黑暗不會去找光明的麻煩,所以一直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所有的不堪都可以藏在這裏,裏麵的複雜程度難以想象,往裏麵走走,甚至可以看到長期定居的痕跡,在你厭惡的某個廢墟下,就是別人賴以生存的家。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某個拍桌決定將此處廢棄,南雙才徹底亂了起來。
而那無處釋放的黑暗,也開始向其他地方蔓延滋長。
許言一下車,剛走沒兩步,不知道哪裏竄出一個流浪漢來,他顫顫巍巍地用手指著旁邊說:“他讓我跟你說,他在那裏。”
許言向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棟老舊的廢棄大樓,不高,約莫三四層的樣子,窗框掛在窗邊搖搖欲墜,感覺風隻要稍微大一些,就能把這樓吹倒。
“多謝。”許言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鄧梁剛給他發完消息。
一抬頭,流浪漢還站在他麵前,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嘴裏吐出混濁的幾個音:“錢……給錢。”
許言轉身拿錢,也不忘把小王帶上。
“五十。”
把紙鈔放到流浪漢的手中,給完錢,許言抓著一條蠟像手臂向危樓走去,一人一手,這畫麵有種莫名的詭異。
一踏進樓,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發黴的味道,樓道裏沒有燈光,一條上去都是黑漆漆的,很容易一腳踩空。
隻有外麵的路燈,還勉強留下一絲光亮,許言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隻能先上樓再說。
剛到二樓準備轉彎時,蠟像手臂突然扯了扯許言的衣袖,指了指對麵一個房間,房間沒有門,隻有一張破桌子立在門口。
小王指著的那個方向是房間裏麵的一個臥室,仔細一看,能隱隱約約看見個人影,貓著腰蹲在門口。
窗外閃電亮了一下,緊接著雷聲大作,雨要下大了。
借著短暫的光亮,許言看清了那個人的麵樣子,全身發青,骨瘦如柴,像幹屍一樣,特別是那雙眼睛,沒有眼白,是全黑的。
許言剛想進門問問,臥室旁邊的房間裏走出個老人。
這老人滿臉褶子,眼袋快要拉到嘴邊,雙眼渾濁無神,看起來像是七八十歲的樣子,穿著古老破舊的衣裳,髒兮兮的,麵對許言,她也沒說話,隻是緩緩抬起手,指了指樓上。
“多謝。”許言點點頭,轉身往樓上走去。
靠在樓道邊的相框忽然倒了下來,一聲響動,能看到老人在黑白遺照裏,咧開嘴微笑著。
蠟像手臂微微顫抖,就連許言也感受到了,許言小聲說:“別怕,他們跟你一樣,都是靈體。”
可小王還是抖得厲害,許言也隻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像這種能明顯看出來的還好,還有些跟活人一模一樣的,就連許言也無法分清,這人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
又因為許言能夠看見,小時候還鬧過不少事,長大後,學會視而不見,就好一些了。
三樓比二樓好上一些,沒那麽衰敗破舊,許言的麵前出現一道門,虛掩著,隱隱約約能看見裏麵微弱的燈光,似乎電路不好,忽明忽暗。
推門時許言顯得特別淡定,小王此刻在內心慶幸,他沒為了自己的安全,用她的手開門。
門嘎吱一聲開了。
借著瘮人的燈光,能看見一雙腳出現在他眼前。
房內沒有窗戶,細雨飄進屋內,風一吹,那雙離地的腳,在半空中輕輕搖晃,手指還在不自覺地抽搐。
“張一歸?”
視線往上移動,是張一歸,前不久,還在咖啡店裏見過,怎麽,特地邀請許言過來,就為了欣賞他畏罪上吊?
許言愣了兩秒,隨即反應過來,腦海中浮現他說這話的神情。
不對,不是他。
“小王,救人!”
這才是真正的周立偉。
許言讓小王去解繩,他在下方抱住他的身子,盡量往上托,把他放下來時,身體溫熱,還有呼吸,許言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態。
活著。
應該是剛吊不久,還沒對身體照成太大的傷害。
“我該誇你嗎?許言。”
突然,有聲音在房間響起。
洶湧的情緒在黑瞳裏滾動,但許言還是一臉淡定地向他看去。
男人隨意地坐在長條沙發上,慵懶靠著,就好像坐在自己家一樣,勾著嘴角輕輕微笑著。
他看上去長得不錯,頗有幾分小鮮肉的味道,放在大街上估計會被偶像公司挖去練習兩年。
他坐在那裏,眼裏充滿了自信與不屑,就像注視著掙紮的螻蟻。
還沒說話。
一道粗暴而又迅猛地疾風朝許言而來,忽然,鐵棍停在他的腦邊,不管用多大的力氣,都不能前進分毫。
許言緊緊抓著周立偉的手腕,撇過頭,目光與他對上,一用力,很輕鬆就卸下了他偷襲的武器。
“哐當——”
是鐵棍觸碰地麵的清脆響聲。
很簡單的推理。
許言在救下周立偉後,發現他身上並沒有多少傷,脖子勒痕不明顯,最主要的是,他意識明明是清醒的,卻在裝昏。
顯然,他的戲演的要比張一歸差一些。
許言一個動作,不費吹灰之力就壓製住了周立偉,就算他再怎麽掙紮,也沒法站起身來,隻能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一過程不需要太過激烈的運動,所以許言也隻是輕微有些不適,但被他很好地隱藏起來。
許言摁著周立偉,緩緩抬起頭,光線打在他的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陰影,他看向沙發上的那人,冷聲說:
“接下來呢,還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