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深夜秘密
什麽情況?
黑夜裏,商隊裏的男人們圍在火堆旁邊,搬運著一箱箱貨物。
莊宛寧是真心沒想到,這商隊裏真的有秘密。
就算先前他們表現得很奇怪,她也在克製著自己,不往那個方向想。因為沒有證據,既然沒有,那所有的懷疑,都隻是在浪費她的時間而已。
但……現在呢?
她屏住氣息,盡可能不發出聲音——但事實是,她覺得就算她真說話了,也未必會有人注意她。因為那一群人都非常專注,就像在工作一樣。
工作?
她皺了皺眉。她可沒見過有人是這麽工作的!
她上來這車才沒多久,而且這支商隊是在回程;所以,她實在是沒見過,他們是怎麽幹活的。
但在她看來,也很像那麽一回事了:他們在試圖將一些貨物搬上車,而更遠的地方……她卻看不到了。
她所在的位置,到底有視角限製,她也不是不能挪動到能看見遠處的地方,但那樣的話,她就會被發現了。她歎口氣,繼續圍觀。她也很想知道,琥珀到底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但是,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她隻是一直努力安撫她,免得她們被發現。
琥珀很緊張,見到莊宛寧來了,她死死握住她的手,好像很害怕。
但兩人都沒有出聲,即使靠得這麽近,她卻依然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什麽。莊宛寧本來想在她手心寫字,但一時之間,她也想不起她該寫什麽了。
那畢竟是一種異國語言;繁體字她也不一定能馬上想起來,何況突厥文?
夜色幽深。
商隊裏有十幾名男性,慢慢在一個火堆邊上,將那些一箱箱貨物搬上了車。她看不見箱裏有什麽,她唯一看到的是,他們表情嚴肅,沒有了白天時候的冷漠,但看起來卻更懾人了。
單單是看他們的表情,你也能看出來——他們是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莊宛寧想起那個黑發藍眼睛的紅衣首領,她不由覺得,事情更複雜了。
她們靠著帳篷的影子,遮蓋自己的身影。
那一箱箱貨物,似乎是最粗糙的木頭箱子,摸上去一定會摸到一手的木屑;他們就那樣搬著,動作很慢,仿佛那是什麽非常珍貴的東西。
珍貴?
這樣一支由混血兒帶領,而且行跡詭異的隊伍……他們深夜送上貨車的,會是什麽貨物?
她皺了皺眉。她想不到。
莊宛寧看到,當最後一箱貨物也搬上去以後,露姬就將布簾扯了下來。他們整理好這些,仿佛那隻是最普通不過的貨物;然後,他們將火堆弄熄。
那些人就這樣各自回到了他們的帳篷裏。
他們一個字都沒有說。
莊宛寧蹲在那裏,一動不動;直到這些聲音散去,每個人都入了帳篷;月亮被烏雲遮擋,莊宛寧和琥珀,真正是身在黑暗中了。荒野比她們想象的還要寂靜,甚至更黑。
這時候,兩人才不約而同的想起一件事來:
黑暗、寂靜、幽深的荒原,沒有任何依仗,她們甚至沒有帶火折子!她們都是半夜出來的,衣衫不整,除了防身武器,什麽都沒有。很顯然,琥珀的性子和莊宛寧一樣糙:能保護自己活著就行了,別的不重要。
她想:完了,那她們要怎麽回去?
她們握緊彼此的手,阿薩勒和展舒修都不在這裏,隻能靠僅有的同伴了。琥珀想,她要盡快回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莊宛寧想到了一個點子,她將琥珀一把拉過來,往那個貨車拉去。
貨車?
琥珀睜大眼,她想做什麽?
他們離那貨車,似乎是不遠的。莊宛寧左右張望,她看不到人在,而在黑暗之中,她也不清楚到底過了多久。一直以來,她的時間觀念都在模糊,直到現在,沒有太陽,她連自己躲了多久,都不清楚了。
琥珀似乎低低地呼叫了一聲,但她馬上抑製住自己,那聲音隻有莊宛寧和她能聽見。但莊宛寧在她手心寫道:不要怕。用的是突厥文字。
於是琥珀才安靜了一點。
莊宛寧慢慢地往貨車靠近,她有把握,她記住了剛才自己看到的整個環境和細節,就算有人看到,她也能立刻躲掉。她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那貨車而去。
她們離它並不遠。
她要弄清楚那是什麽!
莊宛寧撩開車簾。兩人鑽進車裏。莊宛寧輕輕打開一個箱子,摸到其中是一把草;那草是什麽?她皺眉,但沒有想,立刻塞進自己的口袋。
既然她沒辦法,那就先藏起來,給有辦法的人看。
然而就在此時此刻,車外突然傳來聲音:“誰?”
是露姬。莊宛寧感覺到琥珀開始因為膽怯而發顫。
她們要被發現了?
這個念頭幾乎一下子冒了出來。
但兩人沒有動。她們躲在貨車的角落裏,布簾遮蓋著貨車。如果露姬找過來,她們誰都說不清。
莊宛寧已經開始思考借口,但她依然沒有出去。就算她真的被找到,那又怎樣?她又不是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她握緊了手裏的匕首,已經決定放飛自我了。
但很快,露姬的腳步聲,似乎在另一個方向消失了。
她……就這麽走了麽?
不會的,可能隻是誘餌。琥珀忍不住開始懷疑,她一直引以為傲的聽力。
琥珀冒險掀開布簾,往外看了一眼。沒有人。至少,她見不到有人。
她大著膽子,先跳下車,小心翼翼的走了幾步。她的步伐和莊宛寧非常相似,就像一隻貓,她不出聲,就沒有人能意識到,她們在那裏。
何況……在車裏被發現,和在這裏被發現,在她看來,並沒有什麽不同。
沒有人。
在琥珀試圖往前幾步以後,她發現,露姬確實已經走了。雖然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於是她走回原地,去接莊宛寧。她在她手心寫了一行突厥文字——她畢竟並不會大薑文字,隻會說上那麽兩句而已。
‘可以走了’她寫道。然後她感覺到,莊宛寧寫了‘好’。
於是兩人下車。車外依然是一片漆黑,讓人膽戰心驚。
兩人在黑暗之中,慢慢摸索,幾乎是一步一驚心,才終於走回了他們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