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兩人商量
莊宛寧一出帳，就見到了展舒修。
“沒事了，”她微微一笑，“回去罷。”
不得不說，她心情雖然沒多好，但也不至於壓抑——畢竟，她喜歡打架，而紅衣首領，是個不錯的對手。展舒修沉默一刻，於是與她一同並肩往前而去。
“琥珀怎麽樣了，”她問，她走的時候琥珀還是好好的，隻希望那個首領沒有拿她來威脅他們，“她沒出事吧？”
展舒修看他一眼，他斟酌著句子：“你出來第一句話不是問我，而是問一個陌生人？”
他那唯我獨尊的語調出來了以後，莊宛寧才感覺到了熟悉；這才是她認識的那個展舒修。
她搖搖頭，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她哪裏是陌生人？——她可比你好相處多了。”
她說的實話，琥珀雖然一根筋，但也還沒到會惹人煩的地步。
展舒修皺眉，但他很快意識到一件事：她說話的口氣已經放鬆了很多，就像是離開京城這麽多天，她幾乎要忘記了他的皇子身份。他想了想：“我很不好相處？”
在夜色之下，兩人穿過一個個帳篷，漫天銀河在夜色中璀璨無比，這是荒野才有的純淨風景。
莊宛寧看到他站在這夜空之下，於是微微一笑，雙手在腦後交握扣緊，以放鬆肩頸，“當然咯，”她眨眨眼，“不過最近好一點了。”
她很喜歡這裏，雖然是挺危險，但她也不在乎那個，她真正在乎的，是自由。
展舒修望著她，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從前她或許也大膽，也放肆，會挑畔別人；
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悠閑兩個字明明白白的就寫在她臉上，仿佛她逃離的，不是京城，而是某個牢籠。
“為何？”他問。
莊宛寧望向他，目光裏多了幾分猶豫，她想了想，“呃……因為這裏天氣比京城好？”
她隻能想出這個理由了。她雖然很開心，但她自己似乎不怎麽明白個中理由。
展舒修想，但這一切真是奇怪，看見這樣的她時候，他居然覺得，她本來就該這麽活著，而原來在宅邸裏的她，才是不正常的。
他也說不清，為什麽一聽到琥珀說她來找首領，他就那麽緊張，立刻衝了過來。但反正，他已經做了，那前因後果，其實也不算很重要。
他笑了，“可能是吧。”
莊宛寧睜大眼睛，她立刻抓住他的肩膀，使勁搖晃：“喂，你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對吧，不是別人扮的？你怎麽可能會說這種話！”
展舒修歎了口氣，一個字都沒說。事情就是這樣，當旁人鬧得久了，他就差不多習慣了，而且居然還有點享受。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那該有多好？
他忽然想——但很快，這個念頭就被他壓製了下去。
晚上他們回到商隊裏，但情況依然沒有改善，琥珀和莊宛寧幾乎是被逼抱團；
因為基本沒人理會她們，就和莊宛寧說的一樣，這支隊伍驚人的冷漠，甚至他們之間的交流，都異乎尋常地少。
這不正常，但她們也反駁不出什麽來。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性格？或者，這商隊裏確實有什麽蹊蹺……
但無論如何，他們都隻是過客而已。隻要能安全離開，那麽莊宛寧和琥珀都不是很想多管閑事。
據說還有兩三天就到突厥，他們在路上看見的商隊，也漸漸多了起來。
夜晚。
莊宛寧是在醒過來時候，發現琥珀不見了的。
她左右張望，她們本來都在同一個帳篷中，而展舒修和阿薩勒不在這裏。她爬起身，看到床鋪收拾得整整齊齊，但琥珀已經不在那裏了。
她出去了？發生什麽事了？
她皺眉，帳篷之中寂靜到了極點，她甚至聽不見，帳篷外有誰在。
於是她輕輕撩開帳篷簾子，小心翼翼地往外看去。
沒有人。
各個帳篷都靜悄悄的，正是夜間會有的情況。她聽到遠處，一兩聲雀鳥鳴叫的聲音；但是，沒有人聲。
黑夜淹沒了荒原，她看不到有人在，包括琥珀。——也許琥珀隻是出去了，但如果出去，她為什麽會將帳篷收拾得這麽整齊？
莊宛寧很想樂觀一點，不過她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她左右張望，依然沒見到一個人，而琥珀很明顯走了，而且拿了她的雙刀。
深夜出去，而且還帶著武器？
今夜月色很好，至少莊宛寧能夠看清外界一切。她思慮片刻，然後拿出床下的匕首，往帳篷外慢慢走去。她隻是出一下帳篷，別人能耐她何？
但很快，她就發現了事情到底是哪裏不對。
幾乎所有帳篷，似乎都沒有人在——平日裏，她會見到他們將鞋擺在帳篷外，等出去的時候再穿；然而今夜，她注意到不少帳篷前都沒了鞋子。
夜色裏，大片荒原都寂靜了下來，甚至沒有動物發出的聲息。她獨自一人穿行過帳篷，卻一個人都沒有見到，而情況看起來，是如此詭異、讓人不安。
莫非他們突然想將鞋子擺在帳篷裏了？
但無論怎麽想，她都想不通！
而就在她拐過一個轉角的時候，她看到了火光。遠處，帳篷以外的一片空地，有人舉著火把，十幾個人圍著一輛車，不知道在做什麽。
而且，他們仿佛形成了一隻隊伍，有幾個人在不停地搬運著什麽，直到將貨車堆滿為止。
他們在舉行某種神秘儀式？
莊宛寧已經看得目瞪口呆了，但下一刻，她就被人拉了過去。
誰？
“小聲點，”琥珀說，“別被他們發現。”
那是琥珀。她穿著睡衣，長發沒有綁起來，看上去帶著一種活潑而野性的美。兩人瑟縮在角落裏，琥珀顯然選擇了一個好地方，在這裏，旁人看不到她們，但她們卻看得到那些人。
莊宛寧沒有出聲。
就在琥珀拉住她的時候，她注意到她的手非常冷，於是她握住她的手。琥珀反應如何她看不清，但莊宛寧有那麽一刻覺得，自己安心了下來。
她們一起望向那片空地。
那些人所圍著的，是一輛大貨車。曾經對她們示好的露姬，就站在隊伍最前，看著他們將那些貨物搬上車去。有人舉著火把，火光映照著他們麵無表情的臉，讓這一切看起來，分外詭異且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