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身病體弱
追風接過那個酒壺,雙手都哆嗦了:殿下才剛和那位姑娘吵了架,如今卻還是要將她的酒壺送回去給她?殿下難道不該是怒不可竭,隨後不肯與那位姑娘來往才是?
但身為一個隨從,他也沒膽子問那麽多,點點頭道:“是,殿下。”
馬車這才緩緩往宮中開去。
莊宛寧本就喝醉了,如今與展舒修這麽一鬧,就算本來不醒,現在也已經醒了不少。她回到國公府,立刻倒在榻上。墨竹急急的追上去喊她:“小姐?”
莊宛寧半歪地倒在屋裏榻上,一眾仆人都聚攏過來。
可她說不出話來。
她腦子本就昏昏沉沉,被風一吹,這下子更是不清醒了。能掙紮著回來已是不容易,又怎麽能回答墨竹所說的話?
墨竹去摸小姐的額頭,這才發現小姐的額頭那麽燙,是發起了高熱!
正因為發高熱,她才半個字都說不出口,甚至一回來就倒在那裏,什麽都不同她們講。
墨竹睜大眼睛,扶住莊宛寧就道:“來人,去喊郎中!”
幾個下人上來,將莊宛寧扶上了床。一群人圍著她轉,給她換了衣裳蓋了棉被,卻仍然聽見大小姐在夢境裏說著些什麽胡話。她嘴唇幹涸,兩片唇瓣幹得怎麽喝水都沒用,身上更是燙得厲害。
是病得厲害了。
她在發高熱,因為剛才與展舒修鬧了那麽一回。
她迷迷糊糊地想,她可能又要淪落回先前的情況裏了。
墨竹坐在一邊,拿著郎中剛剛開完的藥方,緊張的看著小姐。
她歎口氣,人人都知道小姐是出去了回來才出的事,但卻沒人敢多說一句話。畢竟平常大小姐管下人就嚴,整個院子幾乎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她將毛巾擰幹,換下了舊的熱毛巾。本來是冰冷的,可從大小姐額上拿下來時候,都已經變成燙熱的了。
莊宛寧換上了白衣,這麽一睡,就是到了半夜。
夜半三更,府邸之中幾可說是鴉雀無聲。她迷迷糊糊地睜了眼,看到拔布床,白紗帳。她知道,她已經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這一回吵架,似乎不僅僅是傷心,還是傷身。
當她睜眼時,看到了熟悉的屋頂。她試圖起身,卻全身無力,一下子又倒了下去。她低聲喚:“水……”
她口渴。
就在這時,墨竹聽見小姐的聲音,連忙倒了誰,遞上來。莊宛寧接過水,一點點地飲下去。
可是很快,因為手抖,水杯一歪,差些整杯水都倒在了床上。墨竹連忙扶住,這才感覺到,小姐的手抖得厲害。她心疼,柔聲道:“小姐的病很快就會好的……”
她是在安慰她。
莊宛寧兩眼望著屋頂,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因為病弱,臉色格外蒼白。
她道:“墨竹,我可能很快就會與殿下解除婚約了。”
墨竹驚訝:“為何?”
殿下明明那麽喜歡小姐!兩人感情那麽好!怎麽小姐今日,說話做事,都這樣奇怪?
莊宛寧卻沒有回答。她閉上眼,然後睡了過去。
過了數日,莊宛寧的病依然沒有好轉。
藥在吃,也有休息,一切聽從醫囑,然而病卻就是不好。才三日,府邸裏不少人都知道大小姐病了,送了不少珍稀藥材來。一箱箱藥堆在院前,來探望的人不少,卻都不過是隔著一層紗簾見過大小姐而已。
說是怕過了病氣,於是就不見人了。
來客們也不過於為難這位大小姐,再親切的也隻是在外問候了幾句,並不曾進門來。
屋內,墨竹端著一碗藥走進來。
她一抬眼,就看到莊宛寧躺在床上,乃是側臥,望著門外,不知在想些什麽。她臉色蒼白不少,額發被汗水弄濕,黏在額頭上。她隻穿一件輕軟素白中衣,看上去弱不禁風,一吹就倒。
往日小姐哪裏這麽虛弱過?
也就是現在了,這幾日來,小姐幾乎沒有下過床,連在屋裏繞一圈都有些力不從心。病就是病,不論你平常多強壯,它還是能一瞬間擊垮你。
墨竹心酸,將藥碗放在一邊,去將小姐扶起來。她是個丫鬟,但做了很多年雜事,所以還是扶得起小姐。
莊宛寧被她攙扶著,坐起身。墨竹從旁邊丫鬟手上接過來一件披風,披在小姐肩上,細心地係好,係的時候,因為要看清楚,所以她離莊宛寧的臉很近。
幾乎能聽到她有些斷續卻又過分急促的呼吸聲。
隨後,她才將藥碗遞過來,“來,小姐快喝。”
莊宛寧咳嗽了幾聲,接過藥碗,將藥一飲而盡。她身上中衣時不時就被汗水弄濕,顯得有些透。
墨竹站在一邊,她將藥碗遞給身後丫鬟,她替她蓋上被褥,蓋得嚴密,生怕小姐又吹了冷風。
即使屋裏的窗都關得死死,甚至還有一扇屏風,她還是要這樣問。
“小姐到底去了哪裏?為何一回來就病成這個模樣?”
這也怪不得她。莊宛寧出門的時候明明是好好的,但一回來就立刻發起了高熱,如今高熱已經退了,卻還是身子虛弱,不複往日健康。
莊宛寧卻隻搖頭,“墨竹,你多話了。”
聲音低沉而沙啞,一聽就聽得出她虛弱無力,墨竹更是擔心,於是也就不提了。很多時候她不說話,其實不是因為尊敬,而是因為她很擔心她。
莊宛寧道:“今日來過的,送藥材的,都有誰?”
這問題,無論小姐如何虛弱,卻是每日都要問一次的。她一一複述。墨竹記憶力很好,說到最後,卻不禁有些猶豫,“小姐,許多人都送了慰問禮來了。”
“對,”莊宛寧微微一笑,“墨竹,你想說什麽?”
墨竹道:“都這麽久了,二殿下怎麽半點表示都沒有?”
這話一說出口來,莊宛寧的眼神登時就冷了下去。墨竹抖了抖,她覺得她仿佛看見了小姐周身的溫度,正在快速下跌。
“不關他的事,”她冷冷地說。
聽見這話,墨竹卻還是有些緊張。
她繼續問:“小姐,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小姐碰見二殿下了?”
她實在很想知道,關心則亂,就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但莊宛寧卻冷笑一聲,道:“墨竹,我今日就當你是不小心出錯,”她的聲音裏,帶著顯而易見的疲倦,“我說過了,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