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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情歸何處

  他不明白,“你又在折騰什麽?”


  展舒修本來就不是會輕易遷就旁人的人。他會對莊宛寧這麽溫柔,還隻是因為他們有了丁點感情而已。這樣的兩個人,是隨意就能鬧翻的。


  莊宛寧挑眉,“所以殿下是又要來管我的交友情況了麽?”


  展舒修一下子噎住,可他橫眉冷笑起來,“這麽說來,你竟然是在嫌棄我了?”


  兩人一向相處不算融洽,然而如今莊宛寧的態度,卻頗為讓人生疑。


  莊宛寧慢慢道:“是,嫌棄。”


  她眼神極冷,仿佛兩人並肩作戰的情分,早已不在了。展舒修眼神一冷,他望向莊宛寧,她臉頰緋紅,長發散亂,他喃喃道:“你喝醉了。”


  在他看來,她肯定是喝醉了才會說這樣的話。否則還有什麽情況,會讓她對他這個皇子,說得這麽直白?


  莊宛寧微微一笑,看起來竟然像是清醒的:“不,我沒有。”


  即使她臉頰緋紅,一雙眼早已迷離不清。


  說完,她舉起酒壺喝了一口,那酒壺裏的酒幾乎像是喝不完一樣。


  兩人站得有點遠,展舒修甚至有點分辨不清:她到底是在亂說,抑或她說的是真話?


  他分辨不來。


  莊宛寧道:“我討厭你,因為你說了太多的假話,每次同你在一起,都會遇到危險的事情。而現在……因為我們之間的約定,你還不許我同旁人來往了,是麽?我不喜歡被你這麽管!”


  這話居然是喊出來的,幾乎引得路人側目。


  歸根結底,兩人在吵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展舒修是在盯著她的王妃身份,擔心阿薩勒接近她是另有目的;而莊宛寧知道阿薩勒是什麽人,她在乎的是展舒修連她出門遇旁人說話都不許!


  她本以為他是不一樣的,結果還是同旁人一般,不喜歡她那些出格的舉動。


  她肯定是喝醉了。


  而展舒修卻自欺欺人的想。


  可很快想到有個詞,叫酒後吐真言。


  想到這個詞,他的聲音微微抖了起來:“莊宛寧,你真的這麽想?”


  這個問題問出口,他真的希望她否認他。若是那樣,或許他們還能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將她送回府裏,以免她流落在街上,那對他們的名聲都沒什麽好處。


  可是她所想的,顯然和他完全不同。


  莊宛寧笑了,用最後一句話杜絕了他的幻想:“對。”


  她的語氣太果斷,她的口氣太決絕。


  展舒修不明白,為何她會這麽反複無常,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喝醉了酒,失了平日的偽裝,所以對待他就這麽粗暴無禮?


  那豈不是在說,她平日待他,都不過是在偽裝而已。那些所謂的曖昧,全然是他的錯覺。


  想到這點,展舒修登時氣憤起來。


  莊宛寧丟下他,他拉住她的手,一個轉身壓在街角,低頭就吻了上去。


  小巷昏暗,夕陽低沉。


  一時之間,他們都隻能聽見彼此呼吸起伏聲音。


  他看到她猛然睜大雙眼,好似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做。她試圖掙脫,但此時此刻,展舒修的動作格外堅決,她拚命掙紮卻毫無辦法,隻能任由他吻下去。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


  他直吻得她喉嚨幹渴,好像久在沙漠的人忽而看到了水源,然而那水源卻在高山之上,她要喝水,卻喝不到。她眼神迷離起來,幾乎忘記反抗。


  她的本能在尖叫,隻有繼續與眼前人緊貼在一處,她才能滿足自己。


  幾番掙紮,展舒修才終於放開了她,眼裏的冷漠帶上了三分野性,他已將她的雙唇吻腫。她卻似乎毫不在意,僅不過是擦一擦雙唇,將那誘人的水痕擦幹。


  可架不住莊宛寧能扛,她若是執拗起來,沒有誰攔得住。


  她反而笑出聲來,“殿下就隻剩下這點手段了?”


  展舒修冷冷道:“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婚約,你遲早會是王妃。”


  若是換了旁人來,隻怕早已心中竊喜,再不會同展舒修吵下去。


  但很可惜,莊宛寧不是旁人。


  可是這話一出口,莊宛寧的眼神就冷了三分。她半昏半沉地想:這個男人果然是靠不住,說了他那麽多次,卻還是不願意改。於是也不多言,隻是盯著他:“那殿下如今,希望我怎麽做?”


  “離開阿薩勒,留在他身邊,你會恨危險。”他說。


  他自認已經說得很客氣,現今他已經怒火不可抑,還能不和莊宛寧動手,在他看來,純粹是他涵養好而已。


  莊宛寧卻搖搖頭,依舊那麽堅決:“抱歉,殿下,不行。”


  不行?


  展舒修聽見這話,登時怒不可竭,她送了那麽多東西給他,又搶了他的玉佩,兩人早已糾纏不清,如今卻同他來說,她不會聽他的話?


  “阿薩勒是我的朋友,我愛見他就見他,哪裏輪到殿下來管?”她問。


  “若是殿下能什麽地方都不去,乖乖呆在家裏,每日不同人來往,頂多就是與人說說話——那就差不多了。”


  她在嘲諷他。


  這沒有什麽,因為在她看來,這時代的人過的日子,本來就不適合她。


  展舒修膛目結舌:這女人居然敢這麽講?

  莊宛寧看到他的表情,才似乎冷靜了下來。她笑笑,“既然殿下不能夠,那麽,也不要攔我了。”


  說完,就拂袖而去。她將空蕩蕩的葫蘆解下,直接摔到地上。


  在他們當中,比較灑脫的那個人一直是她。展舒修從來也沒想過,她能那麽決絕。當下愣在當場,並沒有追上去。


  追上去有用麽?——不過是兩人繼續吵,這樣的爭吵,絕對不會有結果。


  他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路的另一端,是莊宛寧丟下的那個酒壺。酒水自細窄的酒壺裏流出,染濕了地麵。酒壺因為便宜,用的是低廉的材料,結實耐摔,所以並沒有碎,酒水卻是流盡了。


  人已經走了。


  他身後的隨從頗為難堪:“殿下,現在……”


  展舒修閉了閉眼,聲音略顯沙啞,更顯低沉:“回宮吧。”


  隨從追風應了一聲,上車去和車夫溝通,而展舒修上車時候,拎著一個酒壺。隨從看見,有些發冷,“殿下?”


  殿下拿那位姑娘的酒壺,卻是為何?這酒壺不過就是街邊買來的貨色,又能有什麽用——在他看來,事情就是如此。


  “送過去吧。”他閉上眼,靜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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