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管家事務
管家的事務——莊宛寧聽懂了。
國公府這樣大一座府邸,其中一應事務,自然是需要人來管的,其中繁瑣程度,和現代的一些公司也差不了多少。事情是這樣的,當你管家,你就有了實權,院子裏的奴仆自然都得聽話,因為手裏握著權力的人,才是真正的主子。
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歸根究底,這次沈姨娘能翻得起來風浪,用毒來陷害她,,還是因為這一回管家的人是她,而非莊宛寧。正是因為這樣,沈姨娘隻要不折騰得太過分,莊國棟都不會廢了她的原因。但現在,這權力到了她手裏,一切可就大不一樣了……
這一回,是她贏了。
“那就好,”她說。
如今煩人的蒼蠅被禁了足,眼看著她的日子也會過得越來越好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了在戰場上征戰的展舒修。她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希望那家夥不至於就這麽死在了戰場上。
這一年外族入侵,京城裏,卻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說到底,前線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要不打到京城,和他們還是沒什麽關係的,更沒有人會去打聽前線上的消息。然而很快,莊宛寧就收到了邊疆送來的信。
寫信給她的人隻能是一個,展舒修。
這封信是皇宮中的宮女送來的。她接過信的時候,那宮女道:“姑娘可真是好福氣。這封信是同前線戰報一起送過來的,還是貴妃娘娘讓奴婢趕快送到大小姐手裏,免得耽擱了。”
“他寫來的信?”莊宛寧挑眉,看起來並不十分在意。
宮女連連點頭,因為知道這位是未來的王妃,所以格外的畢恭畢敬,言談之間盡是奉承討好之色,笑紋在眼角漾開:“自然是的。姑娘趕緊拆,說不定二殿下有什麽要緊的話在裏頭呢。”
莊宛寧這才將信拆開。
隻見信紙是邊關才有的粗糙樣式,一看就知道不是京城裏上好的宣紙。她已經看習慣了他寫的字,是以猛然發現,這一回他的字體蒼勁有力,比以往更有殺氣了。
而信的內容,卻僅僅是十六個字而已:
“前線無礙,一切平安,請君勿念。展舒修字”
一貫的簡潔,如果不是了解這個男人的行事作風,還會以為他真的是在敷衍她。莊宛寧微微一笑,在旁人看來,真的像是一對分別已久的男女,會露出來的表情。最後還帶上了一句話:“慕容雲鶴說她帶了禮物給你”。
顯然這丫頭是不打算另外送信了。——這卻才是莊宛寧笑出來的真正原因。
她還沒有將信看完,就聽到了那宮女一個勁的在說,誇耀展舒修有多麽天才,這一回他又要凱旋而歸了。又說莊宛寧的福氣好,才能嫁給這樣的人。莊宛寧笑起來:“這件事還沒有定下,就不要說這些話了。”
宮女這才住了口。莊宛寧令人將她送出去,垂手就將信擺在了一邊。
邊疆……麽?
傳回京城的捷報,其實並不如旁人所說那麽順利。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列於兩邊,人人穿戴整齊官服,麵容肅穆。他們中有青年也有老人,而就在這時候,列於最前的一人出列。那是左相,向來敢於直言。他揚聲道:“如今邊關危機未解,微臣以為,應當更換主將,才能奪回最終的勝利。”
自從展舒修帶兵出征至今,雖傳來了幾場戰勝的消息,但卻隱隱有失敗之勢。如今朝堂之上,已經是風聲四起。許多人質疑展舒修帶兵不力,應該將他召回京城,派他人前往邊疆。
而左相,就是這一派的代言人。
然而隨後,卻又有人出列。“左相之言,不無道理。然而如今不過短短半年,諸君難道以為,戰場是一戰定生死?何況殿下積威多年,在軍中頗得軍心,如今若是臨時換人,又如何能讓人信服?隻怕大敗,也為可知!”
那人聲音粗獷,身量魁梧。正是慕容雲鶴的父親,慕容將軍。如今他已經回到京城,擔任兵部尚書一職。
但左相卻冷冷一笑,“慕容尚書這話,未免也太過荒唐。倘若換人前去,卻能得勝,那麽軍心是否動搖,還重要麽?”
有了這一句話,朝堂登時吵鬧起來。一眾大臣,站在金鑾殿上,身穿華美服飾,腳下踩著的是金雕玉砌的宮殿,他們中有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去過前線,但卻在這裏議論著邊疆的人事替換。
直到堂上的人一聲喊起來。
皇帝道:“夠了!”
金鑾殿立刻安靜得能聽見人的呼吸聲。
皇帝慢悠悠地說:“帶兵的是展舒修,朕相信他的能力。你們如果不信,那麽,有誰的戰績比他更好不成?”
如果展舒修在場,他大概想不到,自己的父皇居然會這樣維護他。但皇帝也是一個人,既然是人,那就有情誼。
這話一出,殿中更沒有人敢出聲了。是,展舒修是所有人當中,戰績最好的一個。百戰而不敗,縱觀京城裏現在還活著的將軍,就數他的能力最好,能夠當的起戰神之名。而且,他隻不過還是這麽年輕而已……
這麽年輕的人,誰都看得出來,他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於是鴉雀無聲。再也沒有一個人敢多說話了。
邊疆。
沒有京城的歌舞升平,邊疆素來貧瘠,越往北邊天氣就越是幹燥。風刮起黃沙,揚起軍旗,刮過人臉的時候,幾乎就像是一把刀,尖銳的生疼。一開始外敵來襲,展舒修領命前來的時候,失守的一座城池已經被敵人重重包圍,遠遠看過去,卻什麽都看不見。
邊疆城池中房屋密集,但卻人人穿著破舊衣裳,這裏太過貧瘠,連植物的收成都不好。京城之中,朝堂之上,相信那些大臣的一套衣裳,就可以讓邊疆的一個家庭富足一生。
這就是京城與邊疆的差距。但邊疆,卻遠遠比城池更重要。
十萬軍隊,這段日子以來折損太多。然而依舊在戰場上奔馳,騎兵配了白銀的盔甲,手持長矛;步兵整整齊齊列過去一片,幾乎遮蔽了地平線,看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