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滔天恨意
“你就有資格嗎？”倪可猛然站起身來:“你以為閔文辰有多愛你啊！”
“至少愛我勝過愛你。”夏禾故意刺激她:“否則他也不會覺得我好。”
這句話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將倪可本就波濤洶湧的內心，攪得心煩意亂，她怒極了，一把扯過夏禾的手:
“你就這麽自信是吧？好，我就讓你看看，他到底是愛你還是愛我！”
夏禾被她拉得手腕生疼，試著掙紮了兩下，最後任由倪可拽著，大步下樓，打了車，一直坐到了漓城南門。
眼前的倪可，有些不可理喻。
夏禾並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她很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而有些事，閔文辰不願意讓她知道，夏禾也就不提了，他的遺願，她希望自己可以守護得很好。
可是如今的倪可，早就麵目全非，她真怕有天，自己忍不住告訴她真相。
一直進了南門街，步行到結尾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二樓，倪可一把甩開夏禾的手，打開門，氣憤道:“自己進去看看！”
和氣急敗壞的倪可對比起來，一身職業裝的夏禾不僅淡定，還透出一股知性美。
小屋裏說不上有多寬敞明亮，但是收拾得幹淨整齊，粉色係的裝扮充滿少女情懷。
這是……倪可的住處？
夏禾打量著周圍，並沒覺得有什麽特別之處。
“看看左邊的櫃子。”倪可抱著手臂倚靠在門邊，神色恢複了些，一處看好戲的模樣。
夏禾依言拉開抽屜:裏麵是六個樣式精致的盒子，夏禾取出第一個藍色的心形紙盒，打開:是一個定製款的水晶球，裏麵是高中時候陽光開朗的倪可。
一旁附著一張卡片，夏禾拿過來，打開:
閔文辰永遠會守護倪可，誓死不離不棄。
夏禾的眼中突然閃起亮光，她激動的觀摩著卡片上的字體，難以置信。
莫非……
她急切的打開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每個盒子裏的日期，都是這幾年來，倪可生日當天寄送的。
每一張卡片上的字體，都是閔文辰的親筆沒錯。
夏禾難以置信到渾身顫抖。
這怎麽可能，她明明，親自見他入土為安了。
是她的記憶出了錯？還是他真的……還活著……
如果生活是一部玄幻故事，她想，他即便是活在另一個世界裏，她也覺得欣慰。
夏禾的動作和申請，看在倪可眼裏，自然變了味。
她得意的走過來，搶過夏禾手上的紙條，小心翼翼的放進盒子裏，又將六個盒子整齊碼在了櫃子裏，然後得意的笑起來:
“怎麽樣？你覺得他愛誰多一些？”
他愛的，一直隻有你。
夏禾也輕輕笑起來:“幾份禮物而
已，哪又能代表什麽？”
是的，他一直隻喜歡你，可最後，最讓他失望的也是你。
“代表什麽？哈哈哈……”倪可大笑起來:“夏禾，你自欺欺人了那麽久，什麽時候才能醒醒？”
“如果你覺得，一個人每年送你一份生日禮物，就是對你餘情未了，那也太天真了。”夏禾冷靜看著她:“如果他真放不下你，為什麽不親自來找你？”
“你……”是啊，為什麽不來找她呢？倪可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沒記錯的話，這件房子，是閔文辰家以前租住的那間吧。”夏禾環視了一眼，基本裝修都變了。
回到漓城以後，閔文辰家租住在這裏，那時候她和倪可也是經常來這兒的。
“是又怎麽樣。”倪可鎖上櫃門。
夏禾看著她的動作，輕笑道:“那時候不知道珍惜，腳踩N條船的校花倪可，如今在這兒上演什麽舊戀情深呢？你不覺得臊得慌嗎？”
“要你管！”倪可怒吼道:“要不是你，我會成今天這個樣子嗎？”
“直到今天，你依舊認為毀了你人生的人，是我嗎？”夏禾嗤笑道:“倪可！自欺欺人的人，到底是誰？”
“……”倪可跌坐在地板上，兩眼空洞迷茫。
“算了，我看你也不是誠心想要購房的，若沒那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了，畢竟當年朋友一場，你明天來安居，訂金我想辦法退給你。”
夏禾說完，嘴角勾起笑容。
曾林說得對，若是真看倪可不順眼，那就多宰她一些好了。
送上門來的羔羊，豈有不宰之理。
“我看你今天也沒心思看什麽房了，那我就不打擾了。”夏禾說著，帶上門，大踏步離開。
“嗬……”倪可仰著頭，好你個夏禾，竟然敢小瞧我，你真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的倪可嗎！
夏禾從南門街步行出來，天氣開始陰晴不定。
看來，快要變天了。
已是中午時分，不如打個車到城東中心醫院附近，約上姚姒和邵堇年吃個飯好了。
打定主意的夏禾當下攔了車，前往城東中心醫院。
另一邊，倪可坐在地板上，眼神呆滯的看著房間四周，這間房裏，有太多她和那個人的回憶了。
還記得高二那年，她記不清是第幾次應了閔文辰的告白。
閔文辰父母不在家，他們倆第一次在這裏屋子裏，品嚐到了對方的柔軟和細膩。
那些炙熱的，酥軟香甜的夢，美好得讓她心顫。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顧南的電話，電話那方，傳來顧南興奮又激動的聲音:
“喂…可…可兒姐……”
“顧南，過來。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啊？好好好……”顧南開
心的應著，根本沒想過，大中午的他要去哪兒買皮蛋瘦肉粥。
倪可從地板上爬起來，立於窗前，望著已經陰晴變幻的天空，轉身進了浴室……
眼淚止不住的順著臉頰流下來，熱水也從噴頭中頭中噴灑在她頭上，她知道自己在哭，卻看不到自己的淚。
終於忍不住蹲下身來抱緊了自己……
不，
這還不夠！
還不夠！！
夏禾！都是你！都是你！
她的眼中凝聚著滔天的恨意。
她的手上青筋暴起，明明是纖細柔弱的手指，此刻卻充滿了力量，拿著海綿狠狠擦洗著自己的肌膚，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有些暗黃的肌膚被搓洗成紫紅色，看上去像是傷痕累累，有的地方生生被磨掉了一層皮，淡紅的血滲出來，被水衝走，隻留下她皮膚上斑駁的紅點密布，猶如被無數蟲蟻啃噬過一般。
末了，倪可穿上一身黑裙，緊致阿羅，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展示無餘，仿佛罌粟花中最豔麗的花王。
門鈴便適時的響起來。
是顧南。
果然帶來了她隨口說出的皮蛋瘦肉粥，是四裏街上她最喜歡的那一家的味道。
還有錦鯉街口的水晶小籠包……
他這是……跑遍了整個漓城？
他的用意，她怎會不知？
隻是，她已不是聖潔的少女，她是地獄裏最肮髒的女鬼，哪裏還配得上幹淨純澈的他？
“可兒姐，怎麽樣？”顧南期待的看著她的眼睛。
“嗯。很美味。”倪可淡淡的開口，避開他的目光注視。
那樣的目光，讓她無地自容。
“可兒姐喜歡的話，我以後天天給你買，可好？”顧南兩眼發著光，真誠又期待。
“一樣的東西吃多了，也是會厭倦的。”倪可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沒事兒，我可以換著口味買，絕不會讓你覺得厭倦的。”顧南雙手撐著下巴，定定看著倪可。
“有必要嗎？”她放下咬了一半的水晶包:“換來換去，也不是我想吃的口味。”
“那……可兒姐，你喜歡吃什麽樣的口味？”顧南局促起來，下意識看向皮蛋瘦肉粥。
她說想吃，卻一口也沒動……
“比如，月光之城裏那樣的。或者是……”她突然邪魅的笑道:“嗯，反正不同的男人，味道不同，你說……”
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你這樣的嫩豆腐，會不會又是另一番味兒？”
倪可挑逗的眨巴著媚眼，輕輕湊近他嗅了嗅。
“倪可！”顧南憤怒站起身來，掙脫
了她挑逗的手指:“你一定要這麽作賤自己嗎？”
“是又如何？”她收回自己修長的手指，撩起自己酒紅色的發，今天可是特意燙了大波浪卷發呢。
她故意露出自己脖項上的朵朵紅豔的緋色花朵。
“你簡直是……無可救藥了！！”顧南看著她脖項上的深紫色吻.痕，觸目驚心，心下冷然起來。
“與你何關？”依舊淡然開口。完全無所謂的看著他，嘲諷的輕笑起來。
“我……”顧南一句話堵在喉中。
是啊。與他何關？
她是生是死，墮落與否，與他何關？
“你……好自為之。”說完，顧南憤憤離去。
“嗬……”魏可可輕笑著，笑著，笑著……
“哈哈哈……”
最後，她不可抑製的大笑起來。笑聲淒厲，笑容可怖。
直笑到她的眼角，掛上淚花，仍舊沒有停下來。
那淚花，便濕了她紫紅色的眼影，將她的眼，暈開來，成了一片斑駁狼藉的荒蕪。
多麽可笑？
多麽自以為是的人啊？
他以為他又算老幾？嗬，算她的誰？
這世上自以為是的人，還真多……
就和當初的那誰一樣討厭……
可為何？心裏會覺得這般委屈？
這悲鳴又是何意？
都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
扔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這樣，不是很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