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9章 原罪·冰與火
威爾看向珊莎。
珊莎為了跟他一起去南方，學會了騎乘獅鷲。她也騎著獅鷲烈焰來到了狼林找到他和艾莉亞，在艾莉亞麵前公開宣稱，她要和威爾一起南下。
威爾和珊莎的目光接觸，發覺珊莎並沒有意料中的沮喪。
她不是說過要和他一起去的麽？
艾莉亞奪取了機會，她不是應該覺得難過而痛心的麽？
為什麽竟然沒有看見珊莎的異樣表情？
威爾想起結束艾莉亞訓練後的兩天裏，艾莉亞總是顯得神神秘秘的，看他的眼神也有些異樣，可能事情的突然變化就是艾莉亞在這兩天裏達成的。
艾莉亞能說服羅柏支持她威爾不奇怪，羅柏知道艾莉亞的本事，水之舞和風之靈的劍術絕技，艾莉亞已經是超一流的劍客。再加上潛行的技藝學成，凡是想找她麻煩的人都隻能自求多福。
在威爾身邊的那些猛人當中，艾莉亞的劍術不輸任何人。
她還有個優勢，是個瘦小的女孩子，騎乘在藍晶身上，藍晶能持久飛行。藍晶短距離能載六人飛行，但一旦長距離飛行，那自然是負重越輕越好。
威爾看向凱特琳，他從凱特琳的眼神中讀到了一個原因：史塔克家族不能失去威爾的親密聯係。
那麽是誰令她有了這樣的警惕？
威爾在跟凱特琳接觸的過往裏，並沒有察覺到她有這方麵的刻意警惕。但是現在她有了，眼神中說明了一切，並且凱特琳沒有掩飾這種眼神的交流。
鑒於此，她希望威爾能好好的。
不過這也有個問題：她怎麽舍得艾莉亞南下？而不是北境的其他任何騎士，比如騎槍第一的哈裏斯。
威爾看向羅柏，他最信任的羅柏。羅柏軍事才華出眾，勇敢無畏，感情用事，政治敏感度低，但值得信賴。
威爾沒從羅柏的眼裏看出更多的複雜情緒。羅柏也提出過聯姻，不過主動推後聯姻的是威爾自己。
凱特琳一直在審視著威爾，這個守夜人從最初的落魄到現在的地位尊榮，一切恍如做夢。但是以史塔克家族的底蘊，史塔克家族的姓氏，不管是米亞、珊莎、艾莉亞，都足以配上威爾，但是威爾卻拒絕了聯姻，在多方的勸說下，他最後才勉強答應聯姻，但也堅持把時間推遲到了從南方回來之後。
威爾的拒絕聯姻給了凱特琳狠狠的一擊。
這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也是其他貴族包括簡妮、羅柏在內都沒有預料到的。後來加文侯爵專門找到威爾，向他詢問威爾中意哪一個女子？這是很隱秘的兩人對話，但卻是凱特琳和羅柏商量後再與加文爵士溝通過的。
誰知道威爾對米亞、珊莎、艾莉亞都無特別關注，他也沒有聯姻的熱情，以女孩子們年齡太小和完全不合適進行了婉拒。
威爾的婉拒令凱特琳重新審視威爾這個人。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轉變心理。
本來凱特琳的心思一直具有貴族的優勢，她內心深處看不起威爾，出身盜賊，家族平民。——真正的貴族，不單是榮譽，還有地位和眾多忠心耿耿的追隨者的基礎。史塔克家族曾經僅存一脈要滅族，但一有機會登高一呼，過去受過恩惠的舊部應者如雲，戰士猛將回歸踴躍，史塔克家很快重奪回北境之主的地位和權力，這就是底蘊的力量。
但威爾並沒有這方麵的底蘊，他是一個窮光蛋。
窮光蛋拒絕八千年底蘊的北境之主的聯姻？
凱特琳為此陷進了深深的挫折感。
她自然無法窺見威爾的任何心思，她也理解不了威爾的想法。威爾說的話是真話，但是凱特琳並不相信，她重新開始考慮政治和將來的利害糾葛。
思考後的結果——凱特琳怕威爾和其他的任何貴族進行聯姻。
隻要史塔克沒有和威爾聯姻，其他任何貴族都有機會。其他貴族的文武雙全的美麗女子可也不少。威爾就曾對莫爾蒙家族的黛西·莫爾蒙讚不絕口。
於是，因為威爾的拒絕，凱特琳承受了很深的挫折感，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傲慢，做出了讓步……經過和羅柏、簡妮、加文爵士、學士魯溫等的仔細商議，凱特琳同意了讓珊莎和威爾進行聯姻。
珊莎的分量自然來得比米亞更重！
——魯溫學士提醒凱特琳說，野人軍團數萬，也許比異鬼和屍鬼更先一步的擊潰臨冬城。和威爾聯姻，才能確保長城軍團在凜冬裏誓死抗擊異鬼，絕不後退。
長城軍團一退後，整個北境無險可守，一馬平川，異鬼屍鬼長驅直入，史塔克家族的基業將碎如瓦礫，子民生靈塗炭。而最容易失控的，是野人軍團。史塔克家族需要有人能約束住野人軍團不會倒戈。
魯溫學士的話打動了凱特琳·徒利。
她被魯溫學士以生存的危機說服！
在家族生存的危機麵前，任何底蘊都是雲煙。
史塔克家族需要威爾帶著人在最前線，守住長城。
米亞·史塔克的工作很好做通，她也沒有資本參與到聯姻的爭鬥遊戲中來，剩下來的就是珊莎和艾莉亞。家族支持艾莉亞和威爾一起南下，條件就是讓艾莉亞也一起來支持珊莎和威爾進行聯姻。
艾莉亞同意了，她本就沒有想過要嫁給威爾，她也沒有想過自己還要嫁人，她和威爾是最好的朋友。雖然她覺得珊莎哭哭啼啼的根本配不上威爾，這是一樁對威爾來說很不合適的婚姻，但是這是家族大事，她選擇遵守家族的決定。
羅柏，在簡妮和魯溫學士的說服下，利用了艾莉亞對自己愛情的無知。
於是整個家族和居住於臨冬城的王室成員們，都知道了威爾將和珊莎·史塔克聯姻，唯有威爾一個人被蒙在了鼓裏。
大家都在等著威爾和艾莉亞回來的那一天，希琳·拜拉席恩女王將親自為珊莎和威爾的聯姻作見證人。
珊莎不嫉妒艾莉亞和威爾一起南下，因為艾莉亞從反對她和威爾聯姻變成了支持，雖然態度很勉強。
在政治聯姻麵前，艾莉亞對威爾的感情成了家族的犧牲品。叔叔班揚·史塔克是最先看出艾莉亞對威爾的不同於其他任何朋友的那種感情，他心知肚明，但也沒有站出來表示什麽。
兩姐妹相比之下，艾莉亞更堅強！這是她的原罪。
*
“首相大人，除了南下，你沒有其他事情需要說的了嗎？”希琳陛下說道。
“有，陛下，我希望陛下能同意我請瓊恩·雪諾為絕境長城的副司令，在我離開的時間裏，瓊恩·雪諾統帥絕境長城的所有軍團，他是唯一最高長官。”
人群一陣騷動！
凱特琳看向瓊恩·雪諾，瓊恩·雪諾是她心頭上的一根肉刺，一直無法拔除。她不願意瓊恩·雪諾有任何發展，卻也不願意絕境長城的權力落入任何其他人的手裏。
瓊恩·雪諾始終是史塔克家族的血脈！
希琳陛下說道：“首相大人，羅柏大人不是絕境長城的副司令嗎？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對我說過，在我父親在的時候，絕境長城的四國聯軍的總司令就是羅柏·史塔克。”
希琳陛下的意思很明顯，她和王室成員更希望羅柏·史塔克為絕境長城的副總司令，而不是瓊恩·雪諾。在威爾離開的時間裏，絕境長城應該由羅柏·史塔克來統率，而不是瓊恩。
王室成員的意見令威爾心裏微微不快，他沉聲說道：“陛下，瓊恩才是守夜人，羅柏大人不是。羅柏大人現在依然是聯軍總司令，但他不適合擔任絕境長城的副總司令，守夜人和自由民都不會服氣。”
瓊恩·雪諾站了出來：“首相大人，我覺得羅柏更適合擔任絕境長城的副司令，他的軍事才華在我之上。”
“羅柏需要對抗來自南方的威脅，而北方，屬於你瓊恩·雪諾。我們不能集合西境、穀地、河間地、北境和長城的優勢兵力去攻打君臨，再攻打風息堡、攻打河灣地和多恩，內戰隻會大量消耗掉我們的力量，我希望能通過另外的強力的方式，保留下南方的大部分戰力，但我們不進攻，也許別人卻要進攻我們，所以我們需要羅柏南下，在王領和河間地的邊境設防。而瓊恩·雪諾，需要回到北方領導一切。”威爾舉手，“誰讚成？誰反對？”
在他動身南下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種讓羅柏統率長城軍團的聲音，這是威爾不願意聽到的，他需要看出來哪些人在支持這種聲音。
對於北方來說，羅柏並不了解。
史塔克是冰，是水，不適合對抗同樣的冰與水——異鬼。異鬼裏的首領戰士和將軍，大多數都是史塔克。大吉莉和她的父親卡斯特，還有送給異鬼做祭品的那些孩子，全部都是史塔克。他們都屬於冰！
曾經自立為王的第十三代絕境長城的總司令夜王，侍奉寒神為信仰的被腐化的總司令，娶冰藍色眼睛的神秘冰雪美人為妻的夜王，他是最正宗不過的史塔克。
而瓊恩·雪諾，有更深的背景，有更大的使命，他並不是史塔克，他是坦格利安，他是火焰。能終結冰的，隻有火焰。
“讚成瓊恩·雪諾為絕境長城之總司令的，舉手我看看！”威爾舉起了手。他需要明確的知道不同意見的都是哪些人，這是內部政治，必須得弄清楚友好的敵人都是誰。
這是小苗頭，得先掐死！
班揚·史塔克舉起了手，老鼠蓋爾也舉起了手。火吻耶哥瑞特舉起了手，艾莉亞舉起了手，威爾的十二侍衛，波德瑞克，忠勇羅索都舉起了手。
史塔克家族的人，隻有班揚·史塔克和艾莉亞支持瓊恩·雪諾。其餘的人都是威爾自己的侍衛和爵士們。
而王室庭臣中，沒有一個人舉手。
情勢很明顯，在貴族占據優勢的地方，大家都支持羅柏領袖絕境長城。米亞史塔克，珊莎史塔克，凱特琳，加文爵士，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禦林鐵衛隊長等人，都不支持瓊恩·雪諾。
今後的戰鬥，是七國力量和絕境長城加在一起的戰鬥，不是隻有絕境長城這一支力量，所以領導權要尊重這些貴族們的意見。
威爾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也不想在問題的最初就引起內部的不統一，他看著羅柏，說道：“羅柏，請相信我，舉手吧！”
是的，無須去管北境貴族們的想法，也無須去想今後更龐大的貴族的軍團加入後的爭權奪利，三軍交戰，先斬其首。
威爾直接就對羅柏發起了挑戰，他要羅柏站出來支持瓊恩·雪諾。
隻要羅柏本人支持，身後那些推動的力量再多也沒有用。羅柏身後，站著的是貴族力量，不是四國貴族力量，也包括了君臨和南方們的貴族力量。一旦統一，貴族力量總是一致的。
這個舉動非常危險，因為威爾邁過了希琳陛下的王權，直接在主導這次權力的分配。絕境長城雖然獨立，但卻從來沒有超越在王權之外。自從獲得了史坦尼斯一世的新律法的支持後，絕境長城更是納入了王權的統治之下。
這會給威爾超越王權落下口實。
今後一旦政治力量變化，這些都是某些躲藏在暗處的敵人發動攻擊的借口。
內部，從來不會缺敵人。隻是在一起並肩作戰的時候，你不知道今後究竟會是誰而已。
希琳陛下還沒有什麽臉色，她畢竟還小，但是無畏的巴利斯坦·賽爾彌和塔斯的布蕾妮卻是眼神一冷。
他們都是支持羅柏為絕境長城的最高領袖者之一的力量。
他們不希望絕境長城的最高領袖者們都隻是屬於長城本身的官員。
羅柏對威爾點了點頭，舉起了手：“我支持瓊恩·雪諾！”
威爾回應羅柏，點了點頭。
瓊恩·雪諾沉聲說道：“陛下，首相，羅柏公爵，巴利斯坦爵士，我不能勝任領袖絕境長城的副司令職務。我支持羅柏！”
毫無心機的瓊恩！
感性的羅柏！
兩個人的政治敏感度都很低。他們對於政治的影響力和複雜性還沒有充分的認識。沒有戰勝異鬼大家一起死，但是戰勝了之後呢？那些利益和權力的分配，那些立功的貴族和已經戰死的貴族的後續利益糾葛，絕境長城軍團今後的地位，自由民們的權力的賦予，都是政治。
很多戰爭，還沒有開打，內耗先開始！
威爾感受到了很多人不善的目光，但他不予理會，快刀斬亂麻：“陛下，羅柏大人支持瓊恩·雪諾，我很讚成，請陛下決斷。”
“瓊恩大人，恭喜！”希琳看了一眼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沒有理會巴利斯坦爵士的眼神，做出了她一個小孩子的決斷。
瓊恩·雪諾一臉的懵！
他完全沒有想到。
其實威爾完全可以和瓊恩·雪諾等人回到長城後再宣布瓊恩的官職，但他沒有。王權在長城軍團之上，他現在又是七國首相，全境守護，更在王權之下。
通過了王權，回到長城，威爾麵臨的挑戰就小到了忽略不計。
等從南方回來，威爾要告訴瓊恩·雪諾他身世的秘密。他是雷加·坦格利安和萊安娜·史塔克的合法兒子：瓊恩·坦格利安。
他不僅僅是火，他是冰與火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