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變
田二爺態度冷漠,交代完事情連一杯水酒都不喝直接轉身離開。
二爺走後,兄弟二人送走其他堂口的前輩,雅間空了下來,珩泰才與珩穆到隔間裏說話。
“珩穆,你以後不要再找田姑娘了,二爺這次與我說清楚,日後還想合作的,就不要再打他家女兒的主意,田姑娘有個三長兩短,王府擔待不起。”
珩穆聽大哥轉述二爺的話,先是詫異,再後來心裏明白了幾分,田老板是嫌大宅門裏齷齪,不想讓珩穆跑到田姑娘麵前去。
自己被田姑娘的長輩厭惡了……
他點點頭,澀然笑道:“大哥,我懂了。”
“懂就好,我也不問你和田姑娘之前有過什麽交集,從現在開始,為了田姑娘也好,為了王府也罷,你就忘了她。”
“大哥,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什麽?”珩泰詫異地睜大眼。
珩穆正色道:“我的知道,是指田姑娘的長輩不喜歡我,也不喜歡王府這件事。”意料之外的敵意,雖然很不友善,對於他來說更值得介懷的是——田姑娘是否願意再見到他。
長輩的態度很重要,卻也不是太重要。
所以,珩穆回到府中,從阿瑪手裏接過京城赫舍裏家閨女的照片時,他隻覺得有一語成讖之感。
木製照片框裏巴掌大的小秀相上,姑娘低垂眼眸,整個人規規矩矩,珩穆看著小相,福至心靈的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收起照片,與阿瑪道:“我讓額娘見見,她的兒媳婦,總要讓額娘喜歡才好。”
阿瑪不疑有他,爽快答應下來:“對,是得讓你額娘喜歡。”
“我不喜歡,看著不精神。”大福晉看了一眼照片,便轉給一旁剛敷藥的珩玉瞧,珩玉裝模作樣的端詳許久,說:“唯唯諾諾,跟個鵪鶉一樣,額娘,阿瑪怎麽老選這種姑娘,上次給珩泰哥選的媳婦也是病病殃殃的。”
大福晉捏著眉心,身子斜靠在隱囊上低笑起來,嬤嬤在身後為她按壓頭部的穴位,珩穆曉得照片上的姑娘不得額娘喜歡,他笑得輕鬆愉悅:“赫舍裏家的姑娘,大概和我沒緣分。”
“和珩泰大哥也沒緣分。”珩玉舊事重提,把相框在手裏拋了拋,不忘調皮的衝珩穆眨眨眼:“阿瑪急著與赫舍裏家攀親,也不知道為什麽。”
“一次不成,又來一次,庶出姐姐不行,就把嫡出的妹妹送來,不過嫡出配珩穆哥才算門當戶對。”
“我喜歡一個姑娘,不會管她出身如何的。”珩穆自信滿滿糾正妹妹道,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新來的茶葉,聽從宮裏出來的采買老太監說,這是老祖宗最喜歡的一品武夷茶,澄清的茶水配上官窯的琺琅藕地蓮花杯,茶香如花,聞之悅人,嚐之初苦餘味回甘。
珩穆是喝不出區別來,覺得茶大多如此,或許是他味覺遲鈍,珩玉和額娘且能道出其中玄妙來。
珩玉哼了哼,嗔道:“你是不管,阿瑪一雙眼睛盯著緊緊的,心裏的算盤打得響響的。”
“額娘,我不想讓阿瑪拿去和親,我想讀書嘛,我想像田姐姐一樣,額娘……”說著,她又開始向母親撒嬌,小丫頭臉還腫著,撒嬌耍賴是信手拈來,額娘是最吃珩玉這一套的。
額娘抬手示意嬤嬤扶自己起身,正撒嬌的珩玉立刻抓了一個隱囊放在額娘身後,等母親一坐穩當,她立刻就撲過去繼續揪著額娘的玫地福壽紋坎肩繼續央求,額娘被輕輕晃著,慈愛的摸著女兒的後背。
“放心,額娘絕不讓你阿瑪胡來,赫舍裏家的人送來小相,也算幫咱們呢。”額娘柔聲道,半是哄著珩玉把她從自己懷裏拉起來。
珩玉嘟著嘴問:“怎麽還幫咱們了?”
額娘笑了笑,與珩穆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給天真的小女兒答疑解惑:“人家送來小相,我就有理由把你帶去京城,出了雪城,咱們就自己做主了。”
珩玉初聽還懵懵懂懂,聽到出雪城自己做主,眼睛驟然一亮,歡呼著撲到額娘身上:“額娘,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的,我的親親額娘。”
“好了好了,嘴巴嚴實點兒,出了這個屋子,誰問你就低頭裝不知道,忍一時,才能謀長久之事。”大福晉抬手點上小女兒的鼻尖,佯裝正色道:“知道沒有。”
珩玉用力點點頭,兩把頭上的珠花簌簌晃動,趁得她愈發嬌俏可愛,額娘看她是越看越憐惜。
安撫了珩玉,額娘才同珩穆說今天打電話去田公館的事情。
一說道田姑娘,珩玉方才還小女兒嬌態立刻就換了一張揶揄的臉:“哥,你想不想知道田姐姐說了什麽。”
珩穆本不打算理會調皮的妹妹,怎知她一開口就提田姑娘,他不得不埋怨了她一眼,轉向額娘詢問:“額娘,田姑娘說了什麽。”
“額娘,先別告訴他。”珩玉搶先一步,額娘歎息,也不責怪:“珩玉,別逗你哥哥,田姑娘根本就沒有接電話,是田老板。”
他就知道,珩穆失望地歎息,心想田姑娘怕是被禁足了:“田老板說了什麽。”
“娘,你和大福晉說了什麽啊。”田齊躺在自己的軟床上,受傷的腿被枕頭墊高,除了洗澡上廁所、加上每天拄拐杖走動的十分鍾,其餘時間她都被固定在這裏,而且身邊隨時有一個大嗓門的丫鬟跟著。
她有個異動,丫鬟嘴巴一張,大喇叭一般輸出,田老板聽到喊聲,如菩薩降臨,收拾了田齊這個潑猴。
田老板把今天的報紙和電報給女兒過目,之前的問題好似沒聽到,田齊哪能不知田老板選擇性失聰所為何事。
“娘,我覺得大福晉和王府其他人不一樣,你之前不也是很欣賞她麽。”
“欣賞她又如何,欣賞她我還要把女兒與她做媳婦不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田老板啐了一口,滿臉嫌棄,她接過丫鬟送來的水果切盤,捏著銀叉子掇了一塊雪梨送到田齊嘴邊,田齊不喜歡吃,搖搖頭,田老板隨手就自己吃了,又換了一塊甜瓜,這回田齊吃了。
田齊咀嚼著甜瓜,說話有點兒含糊,卻堅持要與田老板講道理:“娘,田老板喂,說說嘛,你和大福晉說了什麽。”
“吃完果,看你的報紙,紅毛鬼大夫說養你一個月就行,一個月後,我就讓人送你上火車,你敢再給我出幺蛾子,我就把你兩條腿都打斷了。”田老板如天下所有母親一樣凶巴巴的。
田齊點點頭,她本來最終目的地也是霧城,有現成的借口去,總好過自己找借口。
就是,她有點兒受不了火車漫長的行程,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連最快的火車也隻是一截一截的,中途要換馬車,輪船等等。
好吧,什麽叫做舟車勞頓,這就叫做舟車勞頓。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一不能長久忍受的就是暈車暈船,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自己的平衡感挺好,就是受不住一直左搖右晃情況,說起來她以前沙漠、沼澤、驅車在冰麵上疾馳,路況也好不到哪裏去,怎麽現在忽然矯情起來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自己開車不暈,坐車就暈。
該不會還要田齊親自去開蒸汽火車吧,雖然她能無證駕駛,但是,技術稱不上好,絕對是被列入危險駕駛行列啊,等等,扯遠了,算了,就暫不管大福晉如何。
還是先看看電報上說了什麽吧。
田齊展開電報紙,上麵隻有一句密語,翻譯出來就是——聯絡點已被闖入者搗毀。
搗毀,這個詞用得真是一言難盡,語文是體育老師精心教導的結果吧。
說什麽,她們也是這個世界秩序的維護者,添磚加瓦一把好手,道義上她們才是正義的一方,竟然被套上搗毀二字,也不知道打這份電報的站在哪一邊。
該不會,等等。
田齊腦海裏靈光一閃,意識到電報用詞上的差異。
天啊,該不會密碼體係被破譯了吧,如果是這樣,田齊真的要盡快啟程去京城才行,京城裏藏有一處秘密的聯絡點,他們必須更換新的密碼體係,沿用舊密碼這個險秩序維護者們冒不起。
他們和闖入者之間的廝殺都是真刀真槍,你死我活的。
係統完全就是一個作壁上觀的角色,就如同廟裏的玉皇大帝,所有人都知道他掌管三界六道,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扮演的具體角色。
反正,沒有闖入者的時候,長工們進入休眠,有危險她們就如同殺毒軟件被啟動,消殺完畢繼續休眠,如此往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