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後悔
「這幾天小翼回來都挺晚的，忙著去醫院照顧太奶奶，我真擔心他累壞了。」許菀菀湊到售賣機前，彎下腰看了看，明顯著還想繼續尬聊。
申小芙看了看許菀菀，沒有搭腔，點了一瓶可樂出來，擰開蓋子，「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小翼……其實挺粗心的，」許菀菀還在那說著：「在國外的時候，我想買個首飾，多問了句才知道他畢業禮物都沒給你準備。等我們挑好了款式，他又說不知道你的尺寸，就順便用了我的，這件事真不用耿耿於懷，你別再跟他慪氣了。」
申小芙乾脆眼睛放空望向別處，由著許莞莞在那兒秀恩愛，心裡差不多已經散了的鬱悶，又聚攏起來。
「怎麼又在喝可樂？」有人走過來，搶過申小芙手裡才喝了一半的可樂。
申小芙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便想要將那瓶可樂，從許光翼手裡奪回來。
「是啊，還是少喝點，糖分太高了。」許菀菀笑起來，隨即朝許光翼伸出手。
許光翼也沒猶豫，將可樂交給了許菀菀。
眼看著，可樂又被許菀菀遞到了申小芙面前：「小芙，下不為例哦，這種飲料真的不健康。」
申小芙臉上擠不出任何笑容，一把接過可樂，轉身就走，經過大門的時候，申小芙直接將可樂投進了門邊的垃圾桶。
飛快地下了台階，申小芙徑直朝不遠處的計程車停靠站走去。
等車的時候，有電話打了過來，申小芙拿起看了看，是李浩奇的號碼。
「下班就跑啊，剛才小許總來找你了。」李浩奇笑呵呵地道。
申小芙「哦」了一聲，沒打算多想，許光翼為什麼要來找她。
「怎麼不高興？」李浩奇似乎聽出了申小芙的沒精打采。
「好吧，我高興，高興壞了！」申小芙隨口敷衍，手已經招向了正緩緩開過來的計程車。
不過今天不太走運，有人截胡，在申小芙之前鑽進了車裡。
「不聊了！」申小芙有些不太痛快，跟李浩奇說了拜拜，掛斷了電話。
一輛不要太眼熟的車，停在了申小芙面前。
「上車，一起去醫院！」後車窗一開，露出許光翼的臉。
申小芙裝著沒看見，轉身朝著不遠處的公交站跑去，夾在人流里，上了剛剛到達的一輛公交車。
協和醫院的公交站台，申小芙一下車，便瞧見許光翼站在不遠處。
雙手抄在褲兜里的許光翼瞧著申小芙，等她走到跟前，問了一句：「剛才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
「我認得去病房的路。」申小芙回了一句，便往醫院裡走，甚至刻意加快的腳步。
許老夫人已經轉進頂層的私家病房，申小芙和許光翼一前一後出了頂樓電梯，等站到走廊上，許光翼上前一步，擋在了申小芙面前。
「一天到晚撅嘴，誰委屈你了？」許光翼低頭盯著申小芙。
申小芙立馬拿出手機，借著手機屏幕看了看自己的臉，她哪裡撅嘴了！
許光翼似乎笑了一聲，隨即便又抓住申小芙的手腕：「進去吧，大家都在等我們。」
申小芙掙了一下，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許菀菀呢？」
從醫院外一路進來，許光翼亦步亦趨地跟著，許菀菀卻沒現身，其實申小芙早感覺出來了，許菀菀一直防著她，旁敲側擊地讓她知難而退，今天倒放人一馬了？
「她沒過來，」許光翼回道，隨即想了想，看向申小芙：「許氏已經找到另外一家遊戲公司合作，菀菀這段時間在忙這個項目，之前的事，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
這話聽在申小芙耳里，實在讓人不舒服。
「我有心理負擔？我做錯什麼了嗎？」申小芙索性反問，心裡好笑，看來許菀菀這是忙於事業，顧不上看著許光翼了。
許光翼似乎被問住，看了申小芙半天，搖頭道：「這件事不提了。」
「你不就認定了，是我教唆伍睿博，不要將項目給你們，」申小芙已經有點氣了，不由提高了音量：「你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許光翼皺起眉頭，正要說話時，薛芙從病房裡走了出來，訓了一句：「小芙，怎麼這麼沒禮貌，就聽到你一個人在走廊上大喊大叫！」
申小芙看向薛芙，立刻閉了嘴。
「太奶奶一直在等你們，都趕緊進去吧！」薛芙過來，對許光翼說了一句，直接扯住申小芙胳膊，把她帶進了病房。
這間私人病房是個套間，外面的會客廳里，坐著幾位許家的親友，千伊正陪著他們坐在沙發上說話。
見許光翼和申小芙進來，千伊便招呼他們過來見長輩，免不了，大家要誇了幾句「金童玉女」，許光翼聽得似笑非笑，點了點頭，便轉身進了裡間。
申小芙只低頭不語，並不是羞澀，心裡反倒後悔死了，早知道許光翼是這樣的人，她也不會傻乎乎地追在後面，還真以為和人家是什麼「金童玉女」，只怕過不了多久，等真相被揭穿，她大概就要變成眾人的笑話了。
送走了親友，千伊和薛芙帶上申小芙，一起進了裡間。
許老夫人靠坐在床上，正和站在身邊的許光翼說著什麼，許笛笙坐在椅子上，看上去祖孫三人聊得還挺愉快。
申小芙一進來，許老夫人眼睛明顯地亮起來。
許光翼看了一眼申小芙，往旁邊讓了讓，申小芙便走過去，輕輕地抱抱許老夫人：「太奶奶，今天還好嗎？」
「當然好了，看到小芙，太奶奶什麼病都好了！」許老夫人寵愛地摸了摸申小芙臉頰。
「給我抓到了吧，太奶奶說實話了，心裡原來最喜歡小芙姐姐，所以，小哥和我都可有可無！」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了進來。
眾人全都轉回頭，千伊先笑起來：「你這丫頭，卯著點來吃醋的吧！」
進來的是許光翼的妹妹許暮雨，許家最受寵的小公主。
「我的牙好疼啊，酸到了！」許暮雨故意拿手捂著那張幾乎是千伊翻版的小臉，蹦到申小芙身後，一把抱住她的腰，撒嬌地將頭靠在她肩上。
「哎喲，重死了，不是說你一直在減肥嗎？」看到許暮雨，申小芙便樂了起來，扒開她的手，反過身，倒將她抱緊：「暮暮，你好討厭，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跟我說一聲，以後不和你好了！」
「昨天下午，跟小哥一起回來的。」許暮雨說著，冷不丁在申小芙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瞧這兩個小丫頭！」許老夫人咯咯地笑了出來：「打小就親近。」
「小熊貓呢？」申小芙覺得少了一個人，往門外看了看。
「別理他，還在家裡睡著呢，死豬一樣，拉都拉不起來。」許暮雨說著，又轉到許老夫人那邊，在她臉上也親了親。
許老夫人拉住許暮雨的小手，笑容里充滿了寵溺，隨後看向許笛笙：「是不是怕我這一回就過去了，才把孩子們急著都叫回來。」
「奶奶，別這麼說，這倆孩子老在外面，我們也想見見。」千伊趕緊在旁邊解釋。
「咦，不是說，讓我們回來參加哥哥和小芙姐的訂婚儀式嗎？」許暮雨倒是聰明，立刻打起圓場，順便沖著申小芙擠了擠眼。
訂婚？
申小芙有些愣住，第一個反應是看向薛芙，卻故意忽略了許光翼投過來的目光。
許老夫人十分開心，伸手把申小芙叫到跟前，隨後又瞧向許光翼：「暮暮把我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了，小翼，太奶奶現在就問你，不是答應過我太奶奶，要認真考慮結婚的事嗎，現在考慮得怎麼樣？」
申小芙緊張咬了咬嘴唇，沒想到許老夫人會重提訂婚的事，其實她已經決定放棄了，只等著到最後不了了之，可這時候許光翼又被問到，如果他被逼急了，乾脆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和許菀菀的感情事，無論薛芙還是她，都肯定難堪極了。
下意識的，申小芙往後退了退，在難堪來臨之前，她有點想臨陣脫逃了。
除了申小芙，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許光翼。
許光翼倒是在瞧申小芙，好一會沒說話，眉頭微微地蹙著。
許暮雨著急了，像只蝴蝶一般飛到許光翼旁邊，抱住他的胳膊道：「哥，快一點，沒看到嗎，小芙等急死了呢！」
申小芙乾脆往後退了退，她不著急，她只是尷尬。
千伊「撲哧」笑了出來，拿手點了點許暮雨：「你倒是多管閑事！」
「小芙……」許光翼終於開口了。
申小芙一慌，眼睛不知道往哪裡望，心「怦怦」地跳著，不知道許光翼說出真相之後，她應該如何表現，才能顯得大方得體。
而這裡，許光翼走到了申小芙面前。
申小芙已經退到了門邊，勉強地擠出一點笑容，她打量著許光翼的表情，幾乎已經猜出來，出於禮貌，許光翼會先跟她道個歉，然後告訴眾人，他準備和許菀菀在一起。
然後所有人都會等著申小芙的回應，自然都希望她能衷心地祝福一對新人。
申小芙腦子有些亂，甚至覺得氣餒，她真的做不出什麼大方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