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亂點鴛鴦
申家別墅外，許光翼的車停了下來。
申小芙正在接薛芙的電話，往家門口看了看，道：「媽，沒事兒，我已經到家了，一會就進來。」
電話里，薛芙笑著問道：「你海芋哥哥相親沒成吧？要不然有你什麼事啊，剛我還跟你爸說，倆兄妹肯定在外面玩兒呢！」
申小芙「哦」了一聲，拿眼瞧了瞧一臉沉鬱的許光翼，想了想，決定回家之後。再跟爸媽說許老夫人的事。
「媽，不講了，我這就下車！」申小芙說著，掛斷了電話。
此時的許光翼，兩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盯著前方，明顯魂不守舍。
「那個……我先下車，開車小心點啊！」申小芙摘掉了身上的安全帶，準備下去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申小芙再叫不出那一聲「翼哥哥」。
「陪我再坐一會！」許光翼開了口，卻沒有看申小芙。
考慮到許光翼目前的感情狀態，申小芙覺得，她並不是有資格陪許光翼的人，可想了半天，她到底沒有下車。
許光翼仰頭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眸，低聲道：「真累！」
申小芙無語，只默默地坐在那兒。
「太奶奶……我們全家都知道，她正在一天天地衰老，甚至我們自認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遲早要離開我們，可真正事到臨頭，我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面對。」許光翼說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不用那麼悲觀，我媽說，太奶奶是她見過最堅強的女性，，我們要相信，她這回，也能挺過這一關。」好一會後，申小芙到底沒忍住，出言安慰道。
「她真能挺過去嗎？」許光翼問出一句，將頭埋在了方向盤上，語氣裡帶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軟弱。
「一定會的，你要相信的。」申小芙嘆了口氣，伸出手臂，下意識地想學千伊，揉一揉許光翼的後背，可一遲疑，卻又將手收了回去。
「跟我說說，最近你到底怎麼了？」沉默了許久之後，許光翼抬起頭，看向了申小芙。
申小芙愣了一下，實在沒想到，這種時候了，許光光翼還有心思問這個。
「我一直覺得你是個非常開朗，寬容，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的女孩，可現在……」許光翼似乎斟酌了一下，道：「我一直想送你一枚畢業戒指，這回出國正好有機會，就特意去訂做了，菀菀陪我挑的款式，尺寸問題，我身邊只是剛好有菀菀這麼一個參照人，如果你因為這個原因生氣，那是我考慮不周，不過……你也真是小題大做了。」
申小芙眼角抽搐了一下，原來只是畢業戒指。
這個解釋似乎挺合理，然而想到兩人不同尋常的親密，申小芙對許光翼的話，又有些半信半疑。
「如果因為我，讓你對菀菀有了成見，我可以向你道歉，你們是一起長大的閨蜜，我不希望，兩個人之間發生什麼隔閡。」許光翼嘆了口氣。
「閨密……」申小芙不自覺地念了出來，隨即便覺得好笑，怪不得人家都說，要防火防盜防閨蜜，她真是領教了。
「小芙，不開心，你可以跟我說，但不要在別人面前太肆意，菀菀身世可憐，還有嚴重的自閉症，當年她來到我家的時候，脆弱地像是一碰就碎，我答應爸媽，會一輩子好好照顧她，」許光翼說著，抓住申小芙的一隻手：「小芙，我希望，你能學著長大，學會理性看待問題，更希望有一天，你願意和我一起照顧菀菀。」
「用的著我照顧？」申小芙果斷地抽出自己的手，這下不再猶豫，開門走了下去。
薛家的門口，薛芙早就站在那兒，笑吟吟地看著申小芙走過來，瞟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車，問道：「我很好奇誒，明明你是跟著海芋出去的，怎麼變成小翼把你送回來？」
申小芙沒有回答，徑直走進了家裡。
「這孩子……」薛芙哭笑不得，訓了申小芙一句之後，便朝著許光翼的車走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申小芙便跟著薛家夫婦一起來到了醫院。
一家三口到達的時候，許老夫人早已完成手術，被送進加護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上，薛芙拉著千伊的手，埋怨道：「幹什麼呀？昨天出事的時候，就該給我打電話，見到小翼，他也不說，還是小芙告訴我們，說太奶奶病倒了，你們跟我們見外什麼！」
千伊搖了搖頭：「我特意跟小芙說，不要告訴你們，你們今天過來，笛笙和我已經很感激了。」
「想想也是萬幸，奶奶又熬過一關。」薛芙感慨了一句，朝著病房看了過來。
申小芙正站在病房門口，隔著玻璃窗，使勁的往裡看。
裡面的病床上，許老夫人靜靜地躺在那兒，身上插著無數的管子，申小芙看了一會，眼圈就紅了，想著許老夫人這時不知道得多疼呀！
「醫生怎麼說？」薛芙又問道。
「還必須觀察幾天，畢竟是這個歲數了，不比年輕人，都擔心後面會有什麼併發症。」千伊說著，拉著薛芙走到旁邊坐下，而在另一邊，許笛笙和申海已經聊了好一會。
「小翼呢？」薛芙左右看一看，問道。
「昨晚回來就留在醫院，陪了一晚上，我看他累得不行，讓管家送他回去睡一會。」千伊說著，不免看了看申小芙。
「昨晚小翼把小芙送回來，我就瞧著他臉色不好，沒想到是奶奶的事，」薛芙搖頭：「小翼這孩子太重情意了。」
「爸爸，太奶奶怎麼樣了？」一個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申小芙轉頭，看到了已經走到許笛笙旁邊的許菀菀。
「來啦，放心吧，暫時沒問題了。」許笛笙拍了拍許菀菀的肩，隨後示意她到病房那邊看一看。
申小芙見狀，立刻讓了讓，準備站到薛芙的身邊。
「小芙，聽小翼哥說了，你昨晚跟著來了醫院，辛苦你了！」許菀菀朝著申小芙點了點頭。
這話說得倒是親疏立見，申小芙對許菀菀笑笑，許光翼不是嫌她不成熟，讓她不要太肆意嗎，扮大方這種事，她也會的。
「千伊媽媽，對不起，我剛剛從小翼哥那裡得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往病房裡看了一會，許菀菀走到千伊的跟前。
「來了就好！」千伊回道。
「薛姨，您和申叔叔也來了。」許菀菀周到地跟薛芙打了招呼。
薛芙隨口寒喧道：「最近去許家，都沒見到你，是不是很忙啊？」
「還好！」許菀菀回答。
千伊笑了笑：「菀菀，我也早想說了，多回家住住，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我們總歸不放心。」
「我……總不好老麻煩你們的。」許菀菀抿了抿唇道。
千伊看著許菀菀，似乎想到什麼，伸手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道：「昨晚太奶奶發病之前，還跟聊到你們的事，她老想著，等小翼和小芙的婚事辦好了，我們就該關心阿圓和你了，女孩子有事業心是對的，可不能耽誤生活。」
「是啊……」許菀菀似乎有些羞澀，眼睛卻看向了申小芙。
申小芙只低著頭，心裡想著，長輩們亂點鴛鴦譜，卻沒想到，人家都已經住在同一間公寓了。
令大家鬆一口氣的是，許老夫人終於在三天後醒了過來。
剛結束一天的工作，申小芙便急吼吼地出了銷售部，衝進電梯里。
一早出門前，薛芙耳提面命，叮囑申小芙下班去醫院，不許在外頭瘋玩，剛才千伊又打來電話，說是許老夫人想見見她。
電梯到了一樓，申小芙順著人流出來，快步朝著大門走去，今天她沒有開車，打算到外面叫出租。
「申小芙，許小姐在後面叫你！」旁邊經過的人，好心地提醒了申小芙一下。
申小芙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
穿過人群，許菀菀笑著走過來：「走這麼快呀，叫都叫不住你！」
「沒聽見。」申小芙瞧著許菀菀，突然覺得，越來越看不透她了。
在申小芙的印象里，許菀菀並不是那種主動跟人親近的。
申小芙曾經聽千伊和薛芙談過，許菀菀幼年時罹患自閉症，除了先天因素外，也來自於她親生母親長期的虐待，以至造成嚴重的情感機能障礙，申小芙記得，那時候的許菀菀只是抱著個娃娃躲在角落，眼神里都是警惕。
不過現在看來，許菀菀完全恢復了正常，要不怎麼能成為許光翼的得力助手呢！
也難為許光翼還說什麼，要和申小芙一起照顧許菀菀的瞎話，此時她跟許菀菀站在一塊，誰強誰弱，簡直是高下立判。
「去哪兒，要不要我送你？」許菀菀邀請道。
「不用了。」申小芙搖了搖頭，下意識地沒說出，自己這是要去醫院。
「好吧！」許菀菀也沒有勉強，卻將手搭在申小芙肩上：「一起走？」
「我……拿瓶水喝，你先忙吧！」申小芙拒絕道，身體往旁邊一閃，隨後朝不遠處的一台飲料自動售賣機走了過去。
原以為這下就擺脫掉許菀菀了，沒想到，人家又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