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寧遠大師之殤
當時方先生的話我現在還記得,隻要被催眠陷入的幻境的狀態裏死掉,那多半就會變成植物人,其實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我知道我現在的狀態是被人催眠了,但我更加清楚,隻要我掉了下去,必然會死去。
連方先生認識的那名姓馮的大師都沒辦法,那就表示真的沒辦法了。
想到這,我已經閉上了眼睛,
就在近乎絕望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身下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撐著我,當時我就覺得我的身體已經開始在往溝壑上麵飛去。
我連忙睜開眼去看,就看到那個長大一些的男孩正托著我,一時我也愣住了,這也是我第一次跟他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能夠清楚的看清他的五官以及容貌。
他的樣貌很陌生,但又讓我覺得很熟悉,似乎是從小到大的見證,我連忙問他:“你是不是我的孩子?”
他沒有說話,而是點點頭,那時候我的眼淚已經忍不住了,多少日夜我都在想我死去的孩子,卻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他。
懷孕那段時間我做過很多設想,想我孩子從小到大,甚至有幾次晚上我還夢到了他,我在想我教他認識爸爸、媽媽,直到慢慢長大成人。
……
他將我送到溝壑上麵的時候,蟒蛇還盤踞在地上,蛇頭上的那張人臉也有些遲疑。
緊接著蟒蛇急忙向我重新飛撲過來,我嚇的想要躲閃,但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在我身邊忽然出現一道白光。
光線很刺眼,我幾乎睜不開眼睛,隻聽見催眠師宋哥慘叫了一聲,我這才感覺光線漸漸散去,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寧遠大師已經暈倒在地上,而催眠師宋哥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渾身上下已經被燒焦了。
我也來不及多想,連忙去叫醒寧遠大師,我叫了他一會,他忽然吐了一口鮮血,這才醒了過來,我心中一驚,我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寧遠大師長歎了一口氣,說:“你還是自己走吧,我走不了的。”
我心裏很急,寧遠大師待我很好,我怎麽可能丟下他,而且這次我和張偉跟著張勝他們來這,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救他。
隻是看寧遠大師現在這狀態,明顯不怎麽好,我說:“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寧遠大師苦笑一聲,說:“我也不瞞你,我被下了降頭,渾身使不上力氣,就跟廢人沒什麽區別了。”
我心中一沉,我說:“什麽廢人不廢人,你快點跟我走。”
寧遠大師執拗不過我,這才從地上坐起來,在我的攙扶下走出門去。
見到被燒焦的催眠師宋哥的時候,寧遠大師也大吃了一驚,他連忙問我這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好跟他解釋,就說:“可能是被反噬了吧,他的催眠術被我破了。”
寧遠大師也沒再多問,我倆急忙往對麵關著呂先生的房間走去。
一開始我倆還以為房間沒人,所以並沒有太過在意,誰知道走到一半,我就聽到有人在說話,而且還是一名泰國人。
我安置好寧遠大師以後趴在窗戶邊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名頭發發白的老頭,他應該就是張偉的師傅呂先生,另外一個人竟然是上次見過的那名降頭師。
房間裏兩個人正在談話,其中呂先生說:“你們把我帶到這來,到底想幹什麽?”
降頭師笑了笑,很客氣的說:“呂先生,您不要著急,我們先生也很敬佩你的為人,知道你對茅山術,特別是茅山禁術很在行。”
呂先生也笑了,他說:“茅山術分為入門道法,進階道法,其中又有堪輿、符篆、甚至煉丹,這些都是正派道法,另外先輩們還有茅山禁術,我也略知一二。”
降頭師很開心,他說:“略知一二就足矣,我們先生就需要您這略知一、二,怎麽逼出靈胎,打開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門,想來您也知道吧。”
呂先生看了一眼降頭師,笑著說:“不錯。”
說到這,他又停頓了幾秒,然後才說:“可是我為什麽要幫他,我向來不用邪術,更加厭惡邪術害人。”
降頭師頓時哈哈大笑,他說:“你徒弟張勝不就修的黑法,,而且我們這也不是害人。”
呂先生不屑的看了一眼降頭師,冷笑著說:“他是他,我是我,我不幫就是不幫。”
降頭師搖搖頭,說:“說實話,您老什麽情況,我們調查的很清楚,不是你幫忙,我們先生能拿到靈胎骨灰?”
呂先生一臉驚訝的看著降頭師,沉聲說:“原來你們早就在監視我了?”
降頭師沒有否定,他說:“事實上我們先生琢磨這事已經很多年了,這些年相關的人他哪個沒接觸過,不僅是你,還有沈陽一個佛牌商,甚至更多的人,靈胎的一舉一動,我們都知道。”
呂先生一臉陰沉,他顯然對降頭師的話感覺很吃驚,降頭師又說:“原本以為您呂先生是個清高的人,不會和張勝合作,沒想到你答應他了,那這事我們就好辦多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明顯能感覺到身邊的寧遠大師身體顫抖了一下,我連忙拉住他,他向我點點頭,示意我沒事。
接著房間裏傳來呂先生幾聲大笑,隨後他說:“你以為我這幾年容易,我年紀輕輕,一身茅山道法,忽然變成廢物,什麽感覺?”
降頭師說:“不是還有個徒弟養你,他對你還挺孝順的吧。”
呂先生哼了一聲,說:“有什麽用,我也不缺吃穿,人活著總要有追求吧,我一個符道大師,每天曬太陽,看電視,這他媽是什麽生活?”
降頭師一臉的笑意,他說:“所以你就答應和你的徒弟張勝合作,利用你另外一個徒弟騙來了骨灰?”
呂先生沒說話,表示默認,降頭師接著又問:“他答應給你多少錢?”
呂先生笑了,他說:“你覺得我喜歡錢嗎?”
降頭師皺著眉頭,苦笑著說:“那您……”
呂先生說:“他答應我,隻要打開那個世界的大門,他就能幫我恢複雙臂。”
說話之間,呂先生抖動了一下空洞的袖子。
降頭師笑了笑,說:“我們先生說了,隻要你幫他,他不僅會幫你恢複雙臂,而且還會讓你長生。”
呂先生連忙抬頭看向降頭師,他問:“長生,怎麽可能……茅山中那些丹道的同門煉了幾百年的丹,也沒有能長生的。”
降頭師說:“你如果了解靈胎,那一定對卓惢不陌生吧,卓惢活到現在也有近百歲了,還和她第一次進入懸界時一樣保持二十多歲。”
就在我和寧遠大師聽到十分專注的時候,剛才被我打暈的那名馬仔忽然大叫了一聲,頓時驚動了屋裏的降頭師。
他大喊了一聲:“老宋,看看什麽情況。”
一邊喊催眠師宋哥,降頭師慢慢走出門去,剛才的那名馬仔也已經發現了我們,眼看我和寧遠大師就要被包圍,我連忙拉著寧遠大師就要跑。
可是我這一拉卻拉了個空,等我回頭看的時候,寧遠大師已經將那名走出門的降頭師撲倒了。
我想回去救寧遠大師,但寧遠大師的身體卻忽然開始燃燒,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隻能聽見那名降頭師不斷在慘叫。
跑出那棟房子的時候,整座城裏還是一片灰蒙蒙的,我大概隻能猜到寧遠大師是跟那名降頭師同歸於盡了吧,可是我又不敢相信,內心一直都處在掙紮之中。
等我停下腳步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當時我就在想,寧遠大師這人隨性了一輩子,不以生死論成敗。
如果沒有我這事,他現在可能還在貝加爾湖瀟灑,或許已經走到了世界的另一端,隻要他願意,就能走的更遠。
可歎的是,他最終停步的地方,卻是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