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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聊聊家事(一)

  渾身虛弱。睜開沉重的眼皮,感覺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顧澤西的頭頂就趴在我的床頭。頭發茂密的像盛夏的草地一般。


  我撅起來嘴巴,輕輕的衝他的頭頂吹了一口氣,他仿佛小孩子一般揉揉眼睛朦朧的醒來對我說:“你醒啦?來,量量體溫。”說完仿佛夢遊一般拿起來床頭櫃上的體溫計,將冰涼的手穿過我的領口拂過我的胸口伸入我的腋下。


  “我想喝水。”


  “好,等著。”說完他起身,伸了個懶腰,黑白奶牛花紋兒的珊瑚絨睡衣讓他看起來很是幼稚。去廚房給我倒水。我能清晰的聽見水杯被灌滿的聲音,以及他的穿的拖鞋,走路的腳步聲一實一虛的向臥室走來。


  我莫名的感動。


  “我燒了一夜?”我問。


  他脫了下身的睡褲,穿內褲,鑽我被窩裏說:“真暖和,你看你燒的差點把被子都燒糊了。”


  “你守了我一夜啊?”我扭頭問他,看見他閉著眼睛眼下一片烏青。


  “那到沒有,我回來給你帶了點兒退燒藥,又酒精降溫,一夜都挺好的,就是黎明又燒了起來,我才起來又給你塗了一遍酒精。”他依靠在床頭甚是疲憊的說道。


  “哦!我說怎麽滿屋子酒味。”我吸了吸鼻子若有所思的嘟囔了一句,想起來自己做的那個春夢,有張大手撫摸著我的身體。頓時覺得好羞恥。


  “五分鍾。”


  “什麽五分鍾?”


  “體溫表五分鍾拿出來看看還發燒麽。”


  “哦,好的。”


  “對了,臉怎麽了?我看有道劃痕。”他支起身體又問我。


  我別過臉去,還好發燒臉通紅掩蓋了它的腫。:“不小心碰到了衣櫃角,劃的。”


  “以後小心點,本來就長的醜,要是毀容了豈不是更醜。我還怎麽下得去嘴。”他嘟囔一聲,脫了上衣,光著膀子鑽入了被窩。


  我無力的懶得跟他鬥嘴。


  拿出來體溫計,看到恢複了正常的體溫。這一波燒終於退了。


  “顧澤西?”我喊他。


  “嗯?好困,我要睡覺。”


  “今天不上班啦?”


  “不去了,昨晚下班就請假了,說老婆發燒。”他嘟囔一句,蒙頭就睡。


  我聽著這句老婆很是心甜。可是我這剛退燒,他就不管不問的蒙頭就睡,又很是討厭!

  後來的結果是,我發燒請假在家,收拾家務,他因老婆發燒請假在家睡覺到半下午!


  我看著他躺被窩睡覺,怎麽叫都不起的樣子,終於他媽的體會到什麽叫做如山一般偉岸的男人!就是跟個山似得!臥著一動不動!媽的。


  一想起來昨夜我還浪漫深情的想跟這貨共度一生,就替自己發愁!


  生活啊!哪裏有什麽深情以待!都是一地雞毛!

  中午午睡的時候,我喝了藥也鑽被窩睡個回籠覺,我們這一回籠回到了下午七點半····醒來天都黑了···我們卻精神無比了···我燒完全退了,顧澤西完全睡飽了,我們兩個有種滿血複活兩眼發綠的精神飽滿之感。


  考慮到很久沒有去看過電影,我們準備去浪漫一把去看電影,最近網上很火的《三少爺的劍》古龍小說改編的。


  我跟顧澤西都是古龍小說的忠實擁護者。我們都討厭金庸大爺囉裏囉嗦的說教···滿嘴的仁義道德···累不累啊,缺少武俠精神!我還記得自己很認真的問顧澤西,他覺得武俠精神是什麽。他的回答徹底讓我懵逼!他說,武俠精神就是不行就幹!逼逼叨叨那麽多幹嘛!這是我迄今為止聽到的最接地氣的解釋·····

  我們倆作逼的手挽手,我感覺自己萌萌噠抱著爆米花,嘟著嘴巴讓顧澤西給我拍個照片。顧澤西拍出母豬拱白菜的既視感···我也是醉了。


  一場電影下來,我們兩個仿佛被人揍了一頓出來似得,一臉懵逼,懷疑自己看了一個假電影···

  一直感慨,徐克江郎才盡了。


  這件事充分的說明了,兩個長得好看的夫妻不一定會生出來好看的孩子,就像兩個才華橫溢的導演,徐克,爾冬升不一定能導出來優秀的電影。反而不輪不類。


  不過我覺得林更新蠻帥,他覺得江一燕很驚豔。也算有所收獲。


  我們兩個邊吐槽,邊嘻嘻哈哈的往電影門外走的時候。我與一個逆行高大的男人相撞了,顧澤西扶了我一下。


  顧天澤就這樣出現在了我們兩個麵前。在所有的人潮都湧出電影包廂的狹小的地毯走廊裏。


  “看電影?”顧澤西先開口說話。


  “嗯,眼鏡忘裏麵了,我過去拿。”顧天澤擺手打了個招呼仍然與人潮磕磕碰碰的往裏走。


  顧澤西的突然沉默,讓我有些無所適從。


  出了電影院大門口,我們走在馬路上,試圖調節氣氛的我說了句:“嗬嗬,你哥哥真的是個近視眼兒卻不經常戴眼鏡,你是不近視裝近視戴眼鏡,你們兄弟真有意思。嗬嗬。”


  顧澤西沒有接我的話茬,自顧自的走在路燈照的一片亮光的馬路上。剛從電影院走出來的男男女女女們依偎的走在微涼的夜裏。


  “劉安利,我還沒有問過你,你家裏都有些什麽人呢。”顧澤西突然喊我類似傳銷的本名兒,搞的很慎重似得,相親查戶口的感覺。


  “我?普通的北方小農村出來的,練長跑被體育隊發現一路選送上來。後來我爸爸得病需要錢,我改行做了車模,錢來的倒是挺快,可是我爸死的也挺快的。被體育隊開除後我就一直在這個圈子混了。”我把自己的事說出來,發現再漫長的過去,總結出來也不過是一兩句話而已。而這一兩句話裏的折磨也隻有自己知道了。


  “你家就你自己?”


  “不,我還有個發燒,燒成腦癱的弟弟。我媽媽也健在,他們都在老家。我每個月都打錢回去。過年的話,偶爾會回去。”我這麽說出來,心裏對媽媽和弟弟充滿了內疚。我不敢正視自己心裏的罪惡,我的罪惡就是我想逃避他們,逃避除了貧窮一無所有的村中,和花錢永無止境的弟弟,以及總是一臉悲苦的母親。


  可即使如此,我仍然愛他們,我逃避這他們,也愛著他們。這是事實,一種複雜卻真實的事實。


  “你以後會回去麽?”顧澤西問我。


  今天的夜黑的要命,像濃墨的汁液。隻有一彎新月嗖嗖的冒著涼氣兒。我對著月亮歎一口氣,吹出來嫋嫋的白霧,有些閃神的回答他說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個對我來說遙遠而貧窮的地方是家,這個我生活掙紮了整個青春的城是局。我入了這局,進退就由不得我了。


  回家,談何容易?

  很多像我這樣從小縣城出來的孩子,來大城市裏謀生,最後都陷入了一種怪圈,就是我們回不來家,也進不了城。我們被生生的卡在了第二區間。


  我們在這個孤城裏,謀生亦謀愛,活的鮮明而艱辛,卻不知疲倦。


  前不久媽媽打電話,不過又是跟我嘮叨下村兒裏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說誰家姑娘又生了孩子。跟我一起長大的誰誰誰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了。


  她以前也對我說過,不行就回老家。現在她不說這樣的話了,她知道穿著高跟鞋,塗著口紅,畫著指甲,笑起來眼睛含著春水的女兒回不去那個地方了。即使回去了,她與村子裏的人也是不兼容的。還不如仍然維持著一個傳奇的臉麵。我是村子裏第一個來大城市的孩子。她也曾為我真心驕傲過。


  我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裏。直到顧澤西問我要不要喝一杯熱奶茶暖暖手。才閃神回來。


  捧著熱奶茶,我問顧澤西:“你跟你哥哥感情不好麽?看著很奇怪。”


  我說的是實話,他跟顧天澤長的也不像,氣質也不像,絲毫沒有相似的地方。很奇怪的兄弟倆。


  “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顧澤西喝一口奶茶,歎口氣說道。


  “難怪,看著不怎麽像。”其實這個答案我在心裏早已經猜到,但是聽他這麽確認一下還是覺得蠻意外的。


  “你是不是長的像媽媽多一些?”我看著英俊的顧澤西問道。他長的很女性話,很柔和俊美的帥氣。現在流行他這款,花樣美男子。


  “嗯,我長的像媽媽多一些。”顧澤西肯定道。


  “那你媽媽一定是個美人!”這句話是由衷的肯定,並不加水分。


  “這個倒是真的。要不然我爸爸也不會一見鍾情啊!”顧澤西嘿嘿的笑著。


  同父異母的哥哥,美麗的媽媽。一見鍾情的爸爸。這些信息拚湊成,顧澤西有一個美麗的媽媽,小三上位生下了顧澤西。


  這種戲碼在略有些資產的家庭裏是非常常見的,並不以為奇。我不是道德婊,不去論別人的家事。


  “那你跟你哥哥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好不好?”我這句話其實是明知顧問,這兩個氣場迥異的男人,一看感情就一般····


  “不是,他一直跟他媽媽長大,後來他媽媽生病去世,高中時候他在轉學過來。我跟他怎麽說呢,我們年紀差得多一些,他本來就比較成熟,所以關係也沒有差到有爭吵打架什麽的。”顧澤西說的很平淡。但我聽得出來這話語裏是有抵觸又無奈卻又不知道改怎麽表達的一種感情。


  說感情好,沒到心裏那個坎兒上,說感情不好,倒也沒有撕破臉皮。就是點讚之交而已,有共同的父親在倒也不好意思太過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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