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不如……不如……不如
但當時的人隻知道她是個臭不要臉的街頭女流氓，對她避而遠之就是了，從沒想把她和天上的神仙扯上過聯係。
在人的心裏，神仙都是幫助人的，是受人尊敬和愛戴的，甚至還有的是會施予援手不求回報的。
而這個曲流蘭。天天像個街頭小霸王一樣，人人都不喜歡。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當時她就臭名昭著了？她在人間名聲也不好？”
“何止是不好？幸好老一輩見過她的都死去不知多少年了，否則你這張臉一出現就會被打。”青衫不怕死地又加了一句，“我看冊子裏就沒記錄些她什麽好的事情。”
“怪不得你不想告訴我，怕我生氣？”我詢問道，“其實也沒事，這些事情於我而言也就像故事一般，都和我沒什麽關係的。”
青衫對我眨眨眼，“你真的不生氣？”
“當然。”
“夜深了。”嗜刃走到門口，慢慢說道，“我會和青衫輪流守夜，您睡下吧。”
“不必的嗜刃，你們這樣我也睡不踏實，哪有這麽多人會想著要害我啊？你也去睡吧。”我看著門口的嗜刃，他並沒有回頭。
“我都習慣了，你放心吧。”
聽他這麽說，我都沒什麽話可以說動他回來睡覺了，便對著他的背影露出一個笑容。
我真的很感謝他們……
如若不是他們的話，或許，我早就沒命了吧。
顧尚痕也總是擔心我受到危險，而且……在苦情花的幻境裏，那支莫名其妙的箭不知道是誰打出的……
那段事情，明明是我進去以後劇情發生了改變才發展成這樣的……
而且那時，宮墨就在我們麵前……不是宮墨……
難道是他？是莫少淺？
也不會是他，他明明是說需要我去開啟封印放曲流蘭出來的，又怎會殺我？
可那一段故事的場景隻有村子和禦靈山……
當時究竟有誰想殺我？
還是說……既然顧尚痕能進來，還有別人的什麽人也偷偷進來了？
那那個人究竟是誰呢？會不會與給我重塑一世的那個人有些什麽聯係？
這重塑一世……對他們又有什麽好處？
想著……想著……
我便沉沉睡去，魂歸四方……遊蕩在自己的夢境裏……
第二日的天，有些許陰沉，像是要下雨了一般。
我醒來的時候火堆已經滅了，伸了伸懶腰便起身出了門，青衫已經給我端來了一盆水讓我洗漱，自己又出去替我關上門。
我洗完以後便捋捋頭發走出門去，看到嗜刃已經把馬車牽了來，看樣子已經給馬兒喂上草了。
“昨夜……你們睡得如何？”我好不應景地問了句。
青衫抓抓腦袋到，“挺好的，挺好的。”
嗜刃勾勾嘴角，“怎麽？怕我沒力氣拉你回去？”
“沒沒，你想什麽呢？我是怕你們睡不好……”
其實是沒話找話而已，一大早的都沒人說話，害得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隨便找了個話題問問而已……
看到這輛馬車，又看著這個村子，我心裏思緒萬千……
這次離開以後，我應該就不會再回來了吧。
當初那次離開，大家都來送我，還有哥哥拉著我的小手……
那個時候我隻是想快些離開，我怕被他們知曉我體內妖物的氣息……
可這些都是我想多了吧，顧尚痕早就為我打點好一切了，他們根本不會發現一絲一毫的問題的。
可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想過這將會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母親。
我還記得母親看著我的眼神，她舍不得我離開她，她覺得我根本離不開這個家的，根本離不開她的照顧。
之前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我也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蛀蟲，啃食著母親的辛勞，霸占著母親對我的愛。
我想著，我以後會有出息的，我會回來給她長臉，會堂堂正正挺著身子板地回來。
可我回來了，也根本見不著她了……
對了！
臨走之時，我忽然想到了什麽，快步跑進屋子，去了廚房的櫃子裏翻找著，找了半天，忽然從裏頭拿出一個小勺子。
這個勺子很舊，大概是多次清洗和使用留下的痕跡吧。
勺子還在，母親很聽我的話，她很好很好地替我保存著，或許在她消失以前，還在家裏盼著我回來吧……
母親……
我將勺子包了起來，藏在我的衣袖裏麵包裹著，緊緊抱著，這才上了馬車。
“那我們……走了？”嗜刃又問了一遍，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點了點頭，對他笑道，“走吧，這也算是圓了我對家的想念了。”
他沒說話，苦澀的動了動嘴唇，然後就上了馬車。
馬車動了，慢慢地朝著當初那條離開的道路行駛著，慢慢地遠離這個充滿我回憶的村子。
慢慢地離開，也將我那段黑暗的童年全部塵封在了這裏。
將我對母親的思念也留在了這裏。
摸摸手中的勺子，這個勺子充滿了我的回憶……不論是我，還是母親，甚至是宮墨，都與它有一點點關係。
這是宮墨親手做得，做它的時候她還小，但是手藝卻極好，那時候她總是跟在村裏的老木匠身旁看著他一刀一刀地雕刻一些小玩意兒。
她也學著去做，總是弄傷自己的手，那時候我看著心裏疑惑，可是卻不阻止她，因為若是她有心喜歡，那便去學了也好。
可沒曾想，她做的這些，都是為了給我做一個小勺子罷了。
可是正是她贈與我勺子的那一天，她失去了自己的雙眼。
還是因為我失去的雙眼。
黑暗中的她不知道有多少個日夜再恐懼在不滿在不甘心中度過。
我用著她贈與我的勺子，內心也是萬分的悔恨，悔恨自己沒能保護好她。
或許這段生命重新在我這重演，我真的會跟當初的選擇一模一樣。
我會真的心疼宮墨，我會真的寵著她愛著她，哪怕她始終是在恨我。
可我有自己的經曆了，我知曉大家都是不容易的，那又何苦生活在黑暗裏，不如走出來，不如大膽地把話說開，不如將眼睛賠了一了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