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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人各有命

  我沒想到霍衍會知道廖名禮得癌症的事,身子僵了下,從霍衍懷裏探起頭,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怔住。


  “你怎麽會知道廖名禮得癌症的事?”


  “傅寧跟我說的。”


  一段時間沒有聯係,感覺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霍衍說,在我出差的那段時間裏,傅寧重回醫院做了主任醫師,好巧不巧,廖名禮就是他手下的病人。


  無巧不成書,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麽小,兜兜轉轉,就在這個圈子裏。


  霍衍話落,我抬頭看他,張張嘴,囫圇的說了句,“你說,要是讓童蕭知道這件事怎麽辦?憑她對廖名禮的感情,你說她會不會……”


  我溫吞,餘下的話沒說完,霍衍直接開口打斷我的話,“不會。”


  我眼巴巴的盯著霍衍看,霍衍籲一口氣,把我擁進懷裏,“蘇沫,童蕭沒你想象中那麽脆弱,從小到大,她是在什麽樣的環境中長大的,你比我清楚,這點小坎對於她而言,不算什麽,更何況,她現在已經跟謝煜結婚了,

  童蕭是個理智的人,知道自己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童蕭是個理智的人!是啊!在所有人眼裏,都覺得童蕭是個理智的人,就包括我在內,我也這樣認為。


  但是越是這樣表麵看起來理智的人,其實骨子裏越容易崩潰,或許隻是隨隨便便的一個稻草,就能把她壓倒。


  我窩在霍衍懷裏不作聲,霍衍手在我頭頂不輕不重的摸了摸,聲音放溫潤,“沫沫,人活一生,有很多事都是沒辦法預料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寬心。”


  霍衍話落,我在他懷裏深吸一口氣,直起身子,吸了吸鼻子,“我沒難過,人從出生的那天開始就注定得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不難過,我一點都不難過……”


  我喃喃的說,霍衍依然落在我頭頂的手狠狠揉了我一把頭發,“跟我還假裝?”


  “哼!”我斜霍衍一眼,大步流星的上車。


  回到家後,我簡單洗了個澡就躺在床上睡覺,一晚上輾轉難眠,直到後半夜,天空依稀泛起光亮,我還睜著兩隻眼,絲毫沒感覺到瞌睡。


  我睜著兩隻眼宛如銅鈴,霍衍半睡半醒間把一隻手搭在我腰間,“睡吧!”


  睡睡睡,睡個毛線啊!


  我唇角扯扯,原本想著跳起來暴怒給霍衍一巴掌,但是看著他熟睡的模樣,眼神空洞的盯著天花板,放棄了這個想法。


  次日。


  第二天,霍衍還在睡覺,我就頂著一雙發青的黑眼眶進了浴室——洗臉、化妝,睨著鏡子裏的黑眼眶額外給自己的眼眶處拍了兩層粉。


  把起床後的洗漱化妝工作準備就緒,我走出浴室到衣櫃前更換衣服。


  “怎麽起這麽早?”霍衍聲音低沉,開口。


  我回頭,霍衍正單手撐著腦袋看我,我撇了下嘴角,回應,“很早嗎?我自從上班之後,哪天起的不早?”


  聽出我回話語氣不算好,霍衍削薄的唇提了下,起身,下地,幾步走到我身邊,雙手落在我腰間,腰身一抵,把我抵在了衣櫃門板上,“蘇總,起床氣這麽大?”


  “霍衍,我警告你不要碰到我,我今早臉上可塗了不少粉,你要是萬一給我蹭掉,你就完蛋了。”我眼神裏寫滿警告,邊說,邊用眼神上下打量霍衍。


  聞言,霍衍伸出手捏起我的下巴,捏了幾秒,又很快鬆開,收起身子站直,撚了撚指腹間的粉末,看向我,似調侃非調侃的說:“嗯,確實塗了不少粉。”


  我,“……”


  霍衍話落後,我臉色瞬間聳拉下來,霍衍輕笑,骨節分明的手指伸到我臉頰處捏了捏,“好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今天我開車送你去公司?”


  “我不去,我今天要陪廖名禮去做化療。”我回應,霍衍捏著我臉的手頓了下,接話,“你要陪廖名禮去做化療?”


  “不然呢?廖名禮那小子在白城這個地方一沒親人二沒朋友的,我要是不陪他去,他豈不是要孤零零的自己一個人去?”我回應,推開霍衍,低頭免自己外套的袖子,嘟嘟喃喃,“都得癌症了,如果還得獨自一個人去,那未免也有點太可憐了。”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霍衍聽著我的話不禁莞爾。


  “不需要,你要是也一起去,那未免也顯得太過勞師動眾了。”我抿唇角,如實說。


  早餐,我隻吃了一片麵包片外加一杯牛奶,吃完,跟張嬸、霍衍還有孩子們道別。


  我開車抵達醫院,廖名禮身穿一身白色休閑裝站在門診部外,看到我,衝我揮了揮手,“蘇沫姐!”


  我停好車,迎麵朝他走去,唇角提提,“怎麽在門外站著?不需要提前掛號什麽的?”


  “掛號這些瑣事,難道不是應該陪護人該做的事嗎?”廖名禮雙手插兜,一臉無辜的衝著我笑。


  聞言,我唇角不由得抽了抽,實在是不太習慣‘小鮮肉’款的撒嬌,清了清嗓子,跨步走進門診部。


  排隊,掛號,再到住院部找傅寧,廖名禮跟在我身後,時不時笑笑,爽朗稚氣。


  今天是我從認識廖名禮以來,跟他最近距離接觸的一次,而且,還是在沒有童蕭的情況下。


  我帶著廖名禮在傅寧醫生辦外排隊,心緒不穩,下意識的伸手去摸兜裏的煙,剛掏出,還沒來得及彈出一根,廖名禮站在我身側清了清嗓子開口,“蘇沫姐,醫院禁止抽煙。”


  廖名禮邊說,邊抬手指了指牆壁上禁止抽煙的圖標。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悻悻的把手裏的煙盒重新裝回兜裏,接話,“我沒準備抽煙,我就是把煙掏出來看看而已。”


  我說完,廖名禮薄唇噙笑,“哦。”


  等到小護士叫廖名禮名字時,已經是在半個小時後,在這半個小時裏,我跟廖名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從我們那天在他結婚酒席上分別開始,到他檢查出癌症。


  廖名禮說,在沒被檢查出癌症之前,他一直覺得孝順很重要,哪怕他自己心裏也明知道是愚孝,但依舊覺得自己應該孝順。


  但是自從被檢查出癌症後,他頹唐了一個星期,突然間就想通了,他覺得沒什麽事能比他一個將死之人心裏痛快更重要的。


  說的難聽些,朝不保夕,或許特麽明天人就死了,還談個毛線的孝順,如果說原本就是父慈子孝的家庭也就算了,像廖名禮這種壓根從小就沒感受過親情溫暖的,常被倫常,還談什麽孝順!

  ——“廖名禮,哪位!”


  小護士的輕喊聲打斷了我跟廖名禮之間的對話,我輕咳,“走吧!”


  進醫生辦,傅寧一身白大褂隔著一張辦公桌,坐在進門一米距離的位置,低著頭,眼睛未抬,說了句,“怎麽突然想通要做化療了?不是說不做嗎?”


  傅寧話落,廖名禮輕笑開口,“我突然間覺得活著挺好的。”


  聞言,傅寧抬頭,在看到我之後,唇角勾出抹笑意,“原來是被蘇大總裁洗腦了?”


  “呸!”我斜傅寧一眼,“人家那叫幡然醒悟,什麽叫被我洗腦?俗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像你這樣的庸醫,是怎麽當上主任醫師的?

  重點是這麽久了,居然沒人投訴你?”


  我當下反駁,傅寧笑笑,沒接我的話,轉頭跟身側的小護士說了句,“帶病人先去做一個全麵檢查。”


  小護士點點頭,帶著廖名禮離開。


  待廖名禮出門走遠,傅寧看向我,扯唇角,“就算是做化療,也活不過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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