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愛而不得
霍衍聲音低沉,從我頭頂傳來,讓我的心莫名激蕩起幾圈漣漪。
於曼眼底滿是瘡痍,寫滿了悲啊、痛啊、傷啊,再配上她弱不經風的纖瘦身材,還有那滿含深情的眸子,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揪心的疼。
“原來霍太太是這樣嫁給霍總的啊!”
“想想也是,哪有什麽傳說中的竹馬青梅,相當年蘇家落魄的時候,霍總高調迎娶破落戶大小姐蘇沫,讓多少白城女性羨慕嫉妒恨。”
“不過,那位蘇小姐也真是命好,能有霍總這樣的竹馬讓她下料。”
……
四周的私語聲句句刻薄,我聽在耳朵裏,伏在霍衍胸口,嘴角噙著笑。
於曼見局麵達到了她預期的效果,那雙含淚的眸子看向我,咬著下唇,瑟縮,“蘇沫,你從小到大要什麽有什麽,現在雖然你們家沒落了,但霍衍還把經營良好的蘇氏給你了,你有家人、有事業,想來你長得這麽好看也不會缺男人,可是我,可是我就隻有霍衍啊……”
我曾經看過一個段子,裏麵一個小三去找正室挑釁,沒咄咄逼人,也沒聲嘶力竭的哭喊,就是像於曼這樣,低低的哭,勾著別人去同情她。
那個小三也說這跟於曼一樣的話——你漂亮、你有事業,你性格堅韌不怕輸、可是我一無所有,我隻有麵前這個男人。
我嗤笑,站直身子,“是我造成的嗎?”
於曼愣了下,沒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麽,“嗯?”
“於曼,你一無所有,是我造成的嗎?你小的時候不能要什麽有什麽,生活拮據,那是你父母造成的,雖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但你若非得覺得你的家庭不好,那我也越外說一句大不敬、對不住您父母的話,你小時候過得苦,那是你父母不夠努力造成的,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我句句有力,唇角微抿,眼底滿是嘲諷的笑意。
於曼沒想到我會在這樣窮途末路的情形下依舊反駁,攥了攥身側的手,“蘇沫,我愛霍衍,你愛嗎?你明明愛的是傅寧啊!”
這句話就誅心了。
在這樣的場合下,非得把我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我該說於曼是聰明,還是該說她傻?
難道她不知道?越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就越會把自己身邊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抓緊,而我身邊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霍衍啊!
傅寧這個名字,在這個圈子裏聽起來很陌生,但是這個名字要是跟我的名字結合起來,就讓人聽著意味深長了,誰還會管這個名字陌不陌生?大家現在想的都是霍太太出軌,霍總頭頂染了綠。
於曼話落,我回頭看霍衍,唇角掀起苦笑,走過去,挽住霍衍的手臂,抬眼看他,“沒想到,第一次跟你表露心思,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下,霍衍,我是不是從來都沒跟你說過,我愛你,很愛,很愛。
當初我被蘇家下料送上你的床,我記得,我還記得你在樓道裏跟蘇哲打架,罵他是混蛋,我也記得你返回房間時的暴怒,我記得你用領帶捆著我的手,淺吻在我唇角,告訴我,你會負責,
我是有些傻氣,但是我不是真傻,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
我跟你的感情,或許就像於小姐所說,沒有太多激情,但是怎麽辦,經久年長,從我有記憶開始,你就一直在我身邊護著我,我已經習慣了你的存在,也習慣了你的愛,
霍衍,你要跟於小姐在一起,離開我嗎?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以後再有人欺負我怎麽辦?”
我慢悠悠的說完,最後,發紅的眼眶裏騰起霧氣,明明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但我就是倔強的不肯讓它往笑掉。
霍衍一隻手拿著香檳杯,一隻手插在兜內,在聽到我這番話後,拿著香檳杯的手明顯晃蕩了下,然後伸出手把我抱進懷裏,“不會離開,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是想讓蘇氏東山再起,你當總經理也好,或者你想掛著霍太太的名義到處亂逛、隻顧吃喝玩樂也罷,隻要你高興,你放心,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霍衍說話的語氣裏透露著心疼,說完,護著我看向於曼,“今天是薛老的生日宴,我不想給誰難堪,於曼,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我允許你傷害她。”
霍衍說完,我從他懷裏起身,站直身子,回頭,跟於曼對視,“於小姐,你輸了。”
於曼眼淚撲簌的往下掉,看著霍衍的眼神裏寫滿了怨。
“好了,好了,今天是我老頭子的生日宴,諸位怎麽把關注點都放在霍總身上了,莫非是嫌棄我薛某人年紀大了,不如霍總有魅力了?”
一場由於曼演繹的鬧劇,在薛老的爽朗笑聲裏落下帷幕。
四下看熱鬧的人群散了,於曼在原地僵站了會兒,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走到我跟霍衍麵前,臉上扯出一抹笑,“霍總,我能跟蘇總聊聊嗎?”
霍衍蹙眉,“聊吧。”
“霍總,你在怕什麽?怕我傷害蘇總?你隨便找個人打問打問,就蘇總的三寸不爛之舌,我能傷害得了她嗎?”於曼深汲氣。
“行了,你陪薛老去喝酒。”我打斷霍衍的話,莞爾一笑,“像於總這樣有素養顧忌顏麵的女人,不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
霍衍被我支開,於曼強撐著的堅強瞬間垮了下來,整個身子趔趄了下,險些摔倒。
因為有了上次摔下樓梯的前車之鑒,這次我沒有伸手,好在,於曼並沒有真的摔倒,很快就自己穩住身體,站直了身子。
“你贏了。”於曼開口。
我抿著唇看向霍衍站著的地方,“我早說過,以前,是我不屑跟你爭,現在,你贏不過我。”
“我今天原本就是想給自己最後一次希望,我想,我豁出去這張臉不要,甘願被人指責是插足別人婚姻的小三,我就是想賭一把,賭霍衍心裏還有我幾分位置。”於曼自言自語,目光渙散,像是在跟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靜聽著她說,腦子裏驀地想起一句詩——獸爐沈水煙,翠沼殘花片,一行行寫入相思傳。
出自張可久的《塞鴻秋》。
於曼站在我麵前說了許久,最後問了我一句,“蘇沫,你說霍衍,從認識我開始到現在,有愛過我嗎?哪怕是一星半點兒。”
我稍楞,回應,“愛過吧!”
我這句話說的是實話,我覺得霍衍是愛過於曼的,至少心裏是有過她的,不然,依著他的性子,不可能會讓她在他身邊呆那麽久。
雖然這個答案我挺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我不想騙自己,也不想因為這點存在過的事實真相跟於曼說謊。
聽到我回答,於曼笑出聲,“蘇沫,你根本不了解霍衍,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最了解他的人是我,是我,哈哈哈……”
於曼像是癲狂了一樣,一會哭、一會笑,最後被薛老夫人叫過來的保安架著胳膊抬了出去。
“嚇到了吧?”薛老夫人親昵的拉過我的手,輕拍幾下,“男人嘛,在外總會有些鶯鶯燕燕的花花事,你別放心上,隻要他心裏是有你的,你在家裏的位置是不可替代的,那就夠了。”
“薛老在外麵也有?”我衝口而出,說完,忙不迭捂住了嘴,尷尬,“薛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
薛夫人看著我笑笑,抬手,食指戳在我額頭,“古靈精怪的,跟我孫女一模一樣,她要是還活著,估計現在也該跟你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