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節哀順變
白術愣了愣，“這次下毒？”
陌翊走到一旁看向刑房，“以雪兒這種身份怎麽會有刹命散這種毒藥，能給出這種東西的在府中也隻有她們倆。我一再容忍她們，她們卻變本加厲，或許……我早做決定，龍淩雪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他眼中噙著懊惱跟自責。
“所以你打算……殺了她們？”
“留到現在已經算是便宜她們！”陌翊話中的殺意明顯。
“不行，”白術站到他麵前，“你還不能動她們！”
白術繼續道：“你該比誰都清楚殺了她們的後果。”
“一場病禍傳染，兩名妃子相繼去世，本宮，”他眸子沉靜幽深，“也無能為力。”
白術蹙眉，“宰相跟竹妃她爹可都是老狐狸，你這樣做，真當他們就能相信了？”
陌翊不在意地道：“他們不信又如何？”
白術看到這樣的他，有些氣結，“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辛苦才坐穩這個位子的嗎？你要讓這兩個官員的女兒在你府中死了，以後他們還能在朝堂上一心支持你？說不定，還會招來兩個勁敵！”
陌翊抬步往刑房走，好似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去。
“陌翊！”白術一聲大喝。
陌翊腳下微頓。
“龍淩雪現在已經這樣了！你就算這樣做也改變不了什麽。難道你打算將這些年苦心經營的一切付之一旦嗎！別忘了，在這太子之位上搭的可還有許多條人命！”
白術見他稍有動搖，忙上前道：“暫時先留下她們，現在最重要的是龍淩雪。”
陌翊眸子驀然看向他。
“龍淩雪身上的毒暫時沒有任何反應，我會求師傅好好研究，就算不能解毒，也希望能緩解一些，最起碼……也要保住孩子。”
陌翊聽到孩子，眼裏閃過痛意，他沒有回刑房，走了出去。
白術鬆了口氣，連忙跑進去看了看蘭妃跟竹妃。
以他醫者的經曆來看，兩人傷勢雖重，但離死還有點距離。他在一旁觀看了會兒才出口阻止，吩咐下人把她們抬回各自別院找人治療。
陌翊回到寢宮坐下，手臂撐著案台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累的閉了閉眸。
他沒有去找龍淩雪，可心裏卻無時無刻不在想她……
龍淩雪被白術帶來的一個老人看病，看完之後什麽也沒跟她說的就離開了。直到現在也沒有人通知她什麽情況。她心裏有些擔心，想到上次的安胎藥裏出現滑胎藥，她就沒法靜不下來，莫非……是孩子有狀況……
她越想越覺得不安。便打算親自去找白術問清楚。
她來到藥房，沒有看到白術，倒碰到了陌翊……
兩人對望了一眼，彼此都有錯愕，許是都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對方吧。
“殿下今日不忙了？”龍淩雪看向他問，話裏卻有一種怪異意味。
陌翊聽到這話微楞，然後才想起她昨日來找自己時碰到擺宴的情景。她這樣說……是有點因為他與舞女太過親近而不滿嗎？隨即又立馬否定了這一想法。自嘲地笑一笑，他曾經就自以為是過，現在不該一而再了。
“你來找白術？”陌翊半猜半問。
“沒錯。”龍淩雪不再看他。
“他和古大夫出去了。”
龍淩雪猜測白術今天帶來的老大夫應該就是他口中的古大夫吧。看來一時也沒法找白術問清楚了，她看了看陌翊，“古大夫為什麽要來給我診斷？難道我有什麽病症不成？”她不好直接問孩子的事，便隨口道。
陌翊眸色微閃，“沒有，你沒有什麽病。”
龍淩雪娥眉輕蹙，“那是不是……跟孩子有關？”
陌翊抬眸再次否定，“沒有。”他的目光犀利而堅硬，“是不是很失望？”
龍淩雪靜靜看著他，“你到現在還認為上次滑胎藥是我給自己下的？”
“難道不是嗎？你想離開天澤，所以你不想要這個孩子！”陌翊盯著她說完這些，胸腔裏不禁聚起了怒意。
“對！我就是想離開天澤，我就是不想要這個孩子！”龍淩雪張口就道，聲音也不覺大了些，仿佛把心裏被誤會的委屈都傾注在了這句氣話上。
“砰！”地一聲，陌翊麵前的藥台已經被掀翻。
藥房裏氣氛立馬變了個樣。
龍淩雪沉靜地在一旁看他成功被自己激怒，心裏卻沒有半絲快感。
“天呐！”白術的聲音從外傳來。
他跑進去看了看倒地的藥台，咬牙道：“原來你有這癖好！”最近怎麽就喜歡砸藥房了。
後麵跟著的古大夫進來看到這一幕也是一臉驚狀。
白術忙解釋道：“意外，意外。不小心兒碰倒了而已。”他剛才走在前麵才看到陌翊砸的藥台，師傅在後麵應該沒看到吧。
陌翊跨過地上的障礙，走到龍淩雪麵前二話沒說的將她牽了出去。
白術愣了愣，隨後看了眼古大夫，笑著道：“嗬嗬，你看他們夫妻倆關係多好。”說著殷勤的上前給古大夫揉肩，“所以師傅你就想想辦法吧，最起碼也要讓孩子生下來啊。”
“小子，你以為為師不想救？為師說了沒辦法還能騙你不成。”
白術立刻變得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
古大夫看著他搖了搖頭，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往往他們行醫者才更加覺得難受。
陌翊將龍淩雪帶到院子後，她奮力甩開了他的手，“我自己能走！”
陌翊措不及防的將她扛在肩上，“你哪都別想去，以後隻準在聽雪閣給我好好養胎！”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無論龍淩雪怎麽叫怎麽喊，陌翊還是將她扛到了聽雪閣。
之後便不做停留地離開。
第二日一早，太子府趕在早朝之前就有一公公過來下了一道聖旨，說是皇上有要事相商。
陌翊準備好後，還沒出門，便被白術攔了下來。
“昨晚你砸藥房是不是跟龍淩雪吵架了？”
“這件事你不用管。”
“你又不是不知道龍淩雪現在的情況，還跟她吵？”
白術說完，陌翊靜了一瞬。
“我知道你在上次從聽雪閣搜出滑胎藥後，跟她的關係就突然變回了以前的樣子，甚至更甚。”白術說，“但我想告訴你，或許你真的誤會她了呢？”
傳旨的公公在馬車旁恭敬地道：“太子爺，皇上讓你盡快趕過去，趕在早朝之前議事。”
陌翊對白術道：“有什麽等我回來再說。”說完上了馬車。
直到正午當頭，陌翊才十分疲憊的從外麵趕回來。
剛進府裏走沒一會兒，便見幾個下人急忙忙跑過。
陌翊疑惑，大喝一聲：“怎麽回事？”
那些下人被聲音嚇得一驚，看向陌翊，全都顫巍巍地停了下來。
“回殿下，是聽雪閣出了狀況。”
說音剛落，陌翊人影已經沒了。
陌翊剛入聽雪閣的門檻，便聽到龍淩雪痛苦的叫聲。他急忙衝進去，就見白術跟古大夫全都在床邊，而龍淩雪躺在床上手撫在肚上痛的難受不止。還有丫鬟來回換熱毛巾，小青則坐在床頭小心地幫龍淩雪擦著冷汗。
小青見陌翊過來，自然的起身退在一旁。
“到底發生了什麽？”陌翊沉聲問。
小青低頭回：“娘娘一直是好好的，奴婢就是出去一會兒叫人準備上午膳，再回來時……娘娘就這樣了。”
“古大夫，淩雪怎麽樣？”陌翊詢問。
古大夫一臉沉色道：“本來那毒發作是瞬間殞命，可現在似乎因為胎兒在體內發生了變故。所以她的肚子才會痛的這麽厲害。”
“那她和孩子……”陌翊覺得自己心都要跳出來了。
古大夫看了看床上的龍淩雪，“依現在的情況來看，若是能抗過今日孩子都沒事的話，她和孩子就還能多些時日。”
陌翊生平第一次感覺身子不由發抖，他來到床邊坐下，將痛的近乎昏厥的龍淩雪擁在懷中，用毛巾一點點地擦著她麵上的汗。
白術一臉憂色：“師傅，要不先給她開個止痛的方子吧。”
“不能開，止痛藥會與她體內的毒相衝，不知會發生什麽更嚴重的事來，這個險不能冒！”
陌翊：“多謝古大夫。白術，你先帶你師傅下去休息，這裏有我就夠了。”
“可是……”白術還想在說些什麽，古大夫拽了拽他的衣袖打斷了他。
古大夫：“我們就先告辭了。有什麽情況殿下再派人通知我。”
他們出去之後，房內的侍女也被遣散出來。
白術還是有些擔心：“太子妃現在這樣，我們應該……”
“應該你的頭！”古大夫再次打斷了他，“我們在那也幫不上忙，還不如把時間留給他們這對小夫妻。若是熬不過……還不得話個別什麽的。”
“話別？”白術激動地忙拽住古大夫的衣袖，一臉苦相：“不是吧！師傅，龍淩雪真的沒救了？”
古大夫扯開自己的衣袖，狠狠地道：“你小子到底有沒有聽為師說話，為師不是說了熬過今天就可暫且沒事。”
“那要是熬不過呢？”
“也隻有節哀順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