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可還疼了
自那以後,鬼姬鬱鬱寡歡,終日都待在慕容影生前住的世安院,不想見人。
慕容塵雖派府中人好生照顧著,卻是再也沒去看過她。不是外出,就是進宮,像是公務繁忙的難以得空。
一日,慕容塵在一暗處望著鬼姬在的房間怔怔發呆,卻突然發現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房前不知幹什麽。
慕容塵向前走了幾步,眼神直直的盯著他。
那人察覺目光回頭一看,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侯……侯爺。”
慕容塵見他有些眼熟,“你是——楊紫萍帶回來的法師?”
“是……是。”
慕容塵目光瞥向別處,竟淡淡道了聲:“下去吧。”
從那以後,楊夫人得寵,不久便傳出楊紫萍有喜的消息。
鬼姬將自己關在房裏不願見人,所以對於楊紫萍的得寵,眾人也無太多意外。
意外的是法師發現府中妖氣甚重,影響楊夫人的胎兒。追溯這妖孽竟正是喪子不久的姬夫人。
那夜,秋月高掛枝梢,寒風把光禿禿的樹枝,吹得呼呼直叫。侯府一群侍衛將世安院包圍起來,口口聲聲的要抓妖孽。
鬼姬推開房門,見到她多日不見的夫君,還有依偎在他身旁的——楊夫人。
好像聽送飯的丫鬟說她——懷了身孕。
鬼姬剛出房門,就聽有人下令,法師拿出一把弓箭直射她的心口。
鬼姬一楞,不顧胸前一箭,不敢相信地望向他的夫君慕容塵。
慕容塵心下一緊,瞪了眼剛才下令的楊紫萍,怎麽會有箭?
她卻手摸腹部,支支吾吾:“臣妾……臣妾剛才是嚇壞了……”目光瞥了眼鬼姬,忙道:“侯爺你看,她果真是妖孽,心口中了一箭還沒事。”
鬼姬目光緊緊盯著慕容塵:“你也認為我是妖孽嗎?”說著不知是賭氣還是什麽的,在眾人麵前直直將那把插進心口的箭拔了出來。
所射出的是扣箭,頂端尖細如針,後部有二個倒鉤,非常鋒利。此時被鬼姬徒手拔了出來,上麵勾出一片血淋。
“侯爺,小心。”
“保護侯爺。”
幾道喊聲響起,侍衛齊齊擋在慕容塵麵前。
鬼姬就跟沒看見似的,度步向慕容塵慢慢走近。
慕容塵雙眸深沉地盯著鬼姬心上的傷口,抿唇不語。
楊紫萍慌得大叫:“你們快上啊。”
一時間,侍衛全都向鬼姬襲去。
那些人哪裏會是鬼姬的對手。隻不過她卻是隻攻未守,任由那些侍衛的刀劍刺在身上。
終於,她來到了他麵前,如同五年前一樣的滿身血跡。
她望著他,眼底微紅濕潤,聲音卻淡淡:“其實,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對不對?”這五年來,她在他麵前從未刻意隱瞞,她的身份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了。
她看了看躲在慕容塵身後有些害怕的楊紫萍,目光放在她的肚子上,“現在這樣對我,隻是因為她嗎?”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是因為你愛上了她,你們——有了孩子。”說到孩子,鬼姬五指緊的泛白。
他摟了摟身邊的楊紫萍,看也不看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若不是五年前你的出現,我和萍兒早該如此。你是個妖孽,我是不會讓你繼續留在侯府,念在你這幾年沒有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放你離開,以後,休要讓我在見到你!”
聲音寒冷的如一塊冰錐刺在心上,鬼姬的身子不禁顫了顫,輕聲喃喃:“若……若不是……我的出現……”
楊紫萍卻對慕容塵說的話有些不滿,“就這麽放她離開?”
慕容塵目光突然轉向她,讓她嚇得一怔。隻見他眼眸深深道:“萍兒,你現在懷有身孕,不適合看這些血腥汙穢的畫麵,來,我帶你回去。”
楊紫萍哪裏見過慕容塵這般溫柔的對她,瞬間什麽都不想的同他走了。
鬼姬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閉了閉眼,淚水止不住的溢出眼角。
將楊紫萍送回房間後,他急急來到世安院外。碰到從院內出來的博才,問“她呢?”
“走了。”
慕容塵斂了斂眸,沒說什麽。
“公子可後悔?”博才問他。
慕容塵望了望世安院,“我沒辦法離開天武,卻也不能將她牽扯到這件事中。”
所以他才謊稱楊紫萍懷有身孕(當慕容塵跟楊紫萍提出的時候,她自然不會反對。),再借法師除妖之名將她逼走……
——
皇上大病多日,朝中各方勢力虎視眈眈,皆因皇上在未病前遲遲沒有決定儲君人選。
慕容塵近幾日頻頻進宮覲見皇上。
後來傳出皇上早已將擬有儲君人選的聖旨交給了平武侯,一時間宮裏宮外傳的沸沸揚揚。
慕容塵派人將這一消息分別又加點料的傳到了四王爺和七王爺耳中。
一夜,慕容塵守著皇上直至病逝。他卻沒有立馬宣讀遺旨。而是來到宮殿外好整以暇的讓人準備了一桌酒菜。
他坐在飯桌前不緊不慢的用膳。
不一會兒,七王爺劉子睿帶著大批侍衛闖了進來。
慕容塵看了他一眼,卻是笑了,“你來了。”
劉子睿望著桌子上的飯菜,坐在他麵前。
慕容塵拿起手邊的酒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口,淡淡道:“你四哥怎麽樣了?”
劉子睿平靜地答:“沒了。”
慕容塵點了點頭,容色淡淡,“那接下來,是不是該讓我交出遺旨,平下你這叛亂之名。”
不等他說話,慕容塵卻是仰頭又喝下一杯,“當年,你將護心丹給了楊丞相,讓他來威脅我娶下楊紫萍。那時,四王爺雖與人勾結,卻不是楊丞相。真正與楊丞相勾結的是你對不對?還有楊丞相手中鏟除異己的名單——我猜你們之間發生了分歧,名單是他為防你一手而有的。”說完緩緩從懷中拿出一個殷紅信封放在桌子上,雙眸對上他,緩緩地:“覬覦這皇位的,不是隻有四王爺——”
他當初懷疑劉子睿的時候,派多學去了七王爺府查探,害她枉送了性命。卻也被多學帶回了一封他與朝中重臣密謀來往的信件。可隻有一封不足以治罪,更何況涉及之人還是當今的七王爺。
劉子睿笑笑,沒有否認,“不愧是我——曾經的好兄弟。”語氣中加重了曾經二字。
“為什麽要殺影兒?”慕容塵握緊手中的杯子。
劉子睿一副可惜的樣子,“原本我隻是想拿他來做個威脅你的籌碼,他的死也在我意料之外。”說出的話沒有半點惋惜之意。
慕容塵冷笑,“就是為了這皇位嗎?”
劉子睿挑了挑眉:“天下本就是能者居之,我不取這皇位,難道要那些什麽都不如我的人拿去?”
“你以前……不在乎這些的。”
“以前?”他笑笑:“你真的了解我以前嗎?”突然眸間閃過淩厲:“皇宮本就是弱肉強食的地方,隻有強者才不會永遠的被踩在地下。”他緊了緊拳,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他都要坐上這皇位……
“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交出遺旨,我饒你一命。”
慕容塵笑了笑,“從來,就沒有什麽遺旨。”
劉子睿一愣,旁邊的隨身侍衛卻已是將劍抵在了慕容塵的脖子上。
慕容塵毫不在意,“今日,我再一死,你注定要背下這逼宮叛亂之名了。”說完,嘴角竟突然吐出血來。
他當日派人去各自通知了遺旨之事,隻不過內容卻完全不同。七王爺和四王爺都以為對方才是儲君人選。以他們二人的性子定會拚死一搏——無論是誰贏了,誰得到這皇位,隻要持有遺旨的平武侯突然死在宮中,那他就終究逃不掉這叛亂之名的說法。
劉子睿看了看桌上的酒杯,震了震,“你……你服了毒?”
慕容塵微微閉上了眼,他先前已經跟他遠在蘄州的表弟通過書信,將慕容家的資產轉移,也讓博才護送何老他們去了他那。如此卻也放心不少了。
可是……還有鬼姬,不知道……她現在在哪?不知道……她身上的傷可有處理?不知道……她心口那箭可還疼了?
雖然知道人類的襲擊不可能真正傷的了她,可還是會忍不住擔心,忍不住心疼……還好除妖那日他讓老太醫一早就將忘憂丹摻在了鬼姬的飯菜裏,她現在……應該會忘了他,這樣見到身上的傷勢也就會去處理了吧。
他緊了緊眉,似乎看到了慕容影,爹爹對不起你……是爹爹害了你,你別怕,爹爹……來陪你……
石鏡內的內容看到這,唐汐已經頓的說不出話來,心裏有些淡淡哀傷。
這裏麵分明就是蕭然對應慕容塵,影對應慕容影,還有鬼姬他們三人的前世。而鬼姬竟然是魔界的人。
畫麵到這竟還沒完。
隻見石鏡裏竟出現了已死的慕容影。他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平日裏忽閃可愛的眸子變得深沉如墨,渾身散發出不一樣的淩人氣質。
原來,慕容影的肉身雖是死了,但骨子裏被封的魔性並沒有隨之逝去,反而讓他從新吸收魔力塑造了一半生命。
他這半魔半鬼的體質在冥界,陰差們也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便任由他去了。
他對冥界十分陌生,在遊蕩了一些時日後竟發現了自己父親慕容塵。
接著石鏡內的畫麵一轉,變成慕容影在對著他爹爹施法。
唐汐瞪大了眼,這不隻是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