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好好想想
多學撇撇嘴，老實地跑到門口站著。
“到底還要多久啊？”她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快了快了，你這小丫頭，就不能安靜老實地待會兒啊。”老太醫頭也不回的道。
多學翻著白眼，對著他的背影，嘴唇上下動著用唇語模仿他說話來以示她的不滿。
大約一個時辰後，多學坐在地上靠著門框都快睡著了。
就聽老太醫的聲音在一旁喊道：“我隻是跟你說了丹藥今天煉好，又沒說什麽時候，你幹嘛來這麽早在這幹等著。煉好了我又不是說不給你送去。再說，我老頭子能要你這種無聊的丹藥嗎？”
多學眯了眯眼，困意被老太醫這麽一喊，也散去了不少。打了個哈欠，起身道：“別念叨了，快給我吧。”
老太醫一聽，不高興了，將手裏的丹藥往後一拿，“說我念叨？”
“好好好，你不念叨，我念叨還不行嗎？”多學立馬識時務者為俊傑。
老太醫瞪了瞪她，“別忘了一百株的忘憂草！”
他最近在研究用忘憂草煉丹，還在初步階段，對這草藥的需求量很大，可耐這種草藥長在岩石或極其險峻的懸崖峭壁上，市麵上極少。隻有輕功極好的人才容易采摘。所以他才將主意打在了多學身上，讓她幫忙。
而多學也順便的向他討了一些想要的丹藥。
“好好好，沒問題。”
老太醫聽她這麽說，這才將手裏的丹藥給她，末了還加了一句：“記著注意，別一不小心掉個懸崖什麽的，還會怪到我這老頭子身上。”話雖這樣說，可關心之意還是明顯。
“知道了，我明天就將那些草藥給你。”說完忙不顛的離開了。
第二天，多學拿著一籃忘憂草來找老太醫。
藥房裏有兩件比較舒適的房間，老太醫平時都是住在那裏。
多學一進屋就將臉湊到他麵前道：“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白了許多？”
老太醫看也沒看她，繼續手中的活。可卻揚了揚眉道，“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煉的丹藥。”
多學見他看都不看她的在那自誇，癟嘴將背在身後的籃子遞給他：“喏，你的草藥。”
他看到籃子裏的那些忘憂草，眼睛亮了亮，忙接過來，“小丫頭還挺守信。”
“那是。”
老太醫接過忘憂草就直接去煉丹房了。
多學也跟了上去，在他身後道：“我說，老頭，你這麽大年紀了，記性本來就不好，還煉什麽忘憂丹，這是想誰也不認識，成老年癡呆嗎？”
“呸呸呸，死丫頭，就會口無遮攔，我這是研究，你懂個啥？”
多學聽不明白，也不以為然，“要我說，你就該研究研究怎麽讓人記性變好的丹藥，你看你，年紀越來越大，搞不好哪天我站在一麵前你都不認識我。”
老太醫心中一動，想想也對，要不……下一個就開始研究些能讓人記性好的丹藥？但嘴上還是故意道：“到時候研究好了，第一個就拿你做實驗，然後乘著你什麽都不記得，把你扔大街上去，哼！”
說完，老太醫手上開始查看幾個先前煉好的忘憂丹。驀地，腦中一個畫麵一閃，拿藥丹的手頓了頓，腦海裏似有什麽場景出現……
多學本想還嘴，但見他突然愣在那一動不動，用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喂喂——”心裏不禁有些擔心：“老頭，你沒事吧？”
老太醫從愣神中反應過來，怔怔道：“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什麽什麽？”見老太醫沒事，她心裏的八卦心智又跳了出來。
老太醫皺了皺眉，“我突然想起，當年先帝是將護心丹給了七王爺。”
？？？多學本以為他會說出什麽有意思的事，沒想到竟是什麽陳年往事。
頓時一臉沒興趣的樣子，可下一秒卻是一震，忙道：“你剛才說的是——七王爺？”
五年前，公子為了得到楊丞相的護心丹來救鬼姬，被迫娶了楊紫萍，這件大事，她還是記得的。
老太醫沉眸想了想，“是他，我記得就是七王爺。”
“這麽多年了，你……”多學瞥了瞥他，意思指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很有可能，“是不是你記錯了呢？”
老太醫可不承認自己記錯，“我本來是記不得了，可剛才就突然想起來，甚至連當年的大致情況也想起來了。七王爺從小體弱多病，有一年一場大病惡化，險些丟了性命，後來雖說是沒事了，可先帝憂心他，從國庫賜了一大堆稀珍藥材給他，其中就有這護心丹。”
“你確定？”
“那當然。”他蹙眉像是想起了什麽久遠記憶，“記得當年還是經我手盤點出去的。”
多學見他說的一臉認真，也不想是無聊到拿這種事跟她開玩笑。
“那……這護心丹怎麽會到了楊丞相手中？”多學有些想不通了。
老太醫也想不明白，最後搖頭作罷：“誰知道呢。算了，反正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我也隻是突然想起來同你說說罷了。”說完，便轉身繼續搗鼓自己的藥爐了。
——
多學將護心丹的事同慕容塵說了一下。
他楞了片刻，在房中怔怔想了許久……
夜色深沉如墨，寂寥無人的大街上，一個蒙麵的黑衣女子略顯踉蹌的跑著，細看之下，所過之處有著沾沾血跡。
隨之身後慢慢傳來吵吵囔囔“抓刺客”的聲音。
她避到一暗處，身形一躍，跳到轉彎處的房梁上，躲了好一會兒才逃開追殺。
此時的她額頭粗汗淋漓，血跡在她側躺之下浸滿黑衣。見追著的人走後，這才微微動了動，卻是虛弱地直接從房梁掉在地上。
藥房裏，正在收拾準備就寢的老太醫剛要上床，便被一聲粗獷的破門聲一驚。
忙到房外查看，卻發現一名黑衣女子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你，你是何人？”老太醫被嚇得不輕。
那女子緩緩抬手將自己的黑色麵罩拉了下來。
老太醫瞪大了眼：“丫頭，怎麽……怎麽是你啊？”
麵罩之下的女子竟是多學，她拿下麵罩後，渾身似沒了力氣，跌掉在地。
老太醫急忙上前，竟從多學的黑衣上看到幾個血跡粘衣的口子。肩頭、心口和腹部分別都有劍傷。再看她臉，已全無血色，比紙還白。
他雙手發抖，拿起多學的手按在流血的心口處，聲音顫顫：“丫……丫頭，……我去拿藥。”說著就要立馬起身。
可卻被多學給拽住了衣袍。
“不……用……”
老太醫急的罵她：“死丫頭，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說話。我得快點給你上藥止血——”
多學卻死死拽住他。
老太醫惱得大叫：“你這孩子！有什麽話等我把你醫好了再說！”嗓音暗啞，帶著顫抖，眼角隱隱露出濕潤。
這丫頭傷勢實在太重，又失血過多……
多學拚命用另一隻手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給……公子……給……”
“你說什麽？”老太醫見狀忙湊過去攙著她聽她說話。
“把……把這個……給公……子……”
多學嘴角吐出血來，手上的血跡也將那個信封染得刺眼。
“是要把這個交給侯爺嗎？好……好，我知道了。你這孩子，聽話，別說話了……”老太醫用手擦著她嘴邊的血跡。
多學唇角微扯，想要露出一抹笑來，讓他安心，卻覺胸口一股力道直湧而上，又吐出一大口血來。
老太醫接著那血，拚命擦拭，喃喃：“你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一定……”
將她放平在地上，老太醫忙拿了幾瓶傷藥和內府丹過來。
待他拿著藥來到多學麵前時，卻是一怔，手中的藥全部散落在地，瓷瓶打在地上砰啪作響。
半響，跪坐在她身旁，老淚眾橫，淚如雨下……
那晚，慕容塵得知多學的死訊，握著那個血色信封在多學屍體旁守了一夜。
鬼姬勸他，他隻道是要好好想一些事情……好好……想想……
老太醫年紀大了，不易傷心過度，慕容塵下令讓他回去休息。
而博才在見到多學屍體時，還是不願相信，這些年來，第一次極其失態的跑出了府，一夜未歸。
第二日，侯爺府全麵向外封鎖了多學已死的消息。
……
楊紫萍在相府待了一個多月才回來。她回府時帶了一個法師，說是要為她爹楊丞相超度，也為侯府祈福。
慕容塵卻是沒有阻止她，任由她將那法師帶回了府。
沒過一段時日，府中出了一件大事，便是慕容影失蹤。
慕容塵派出許多人去找，鬼姬更是幾夜都未合眼。
終於在一日灰蒙蒙的清晨，他們尋到了劫走慕容影的一群殺手。在追逐下，他們被逼至懸崖。對峙之中，慕容影被殺手推落懸崖。
這一切的發生讓鬼姬措手不及——
最後，殺手無一活口，鬼姬也在崖底尋到了慕容影的屍體。
那日，陽光淒淒散散的射落在崖底，鬼姬用外衫包裹著慕容影小小的身體。眼淚順著臉頰流淌，她輕咬著唇，將唇咬出了血。
她後悔……她不該——不該將影兒身上的魔性封去，不該將影兒變成人界的孩子……
否者……影兒也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