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突生寒意
郎中見了,頓時眼前一亮,整個人當即笑的合不攏嘴,連連點頭應好。
這郎中倒是頭一次來月香閣替伶人瞧病,他以前聽說,這月香閣的人出手闊綽至極,原本他還不信,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諾小娘瞧出這郎中也是個個見錢眼開的,想來不會碎嘴閑說,這才放下心來,讓下人們將這位郎中送了出去
待房間裏隻有諾小娘和淩淺韻、英雄三人後,諾小娘這才轉身看向淩淺韻,糾結著是否向淩淺韻要一個原由。
淩淺韻瞧出了諾小娘的為難,正準備開口解釋,英雄便率先開口道:
“諾小娘,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和淩姑娘本來在房間裏說話,正說的好好地,這穗兒姑娘便突然一臉凶神惡煞地衝了進來,徑直撲向淩姑娘,我這也是一時著急,迫不得已才踹了穗兒姑娘一腳,哪曾想……就變成你們看到的這副模樣了。”
英雄隻同諾小娘說了事情的經過,並未說事情的原委,聽在諾小娘地耳中,她不由地暗暗皺緊了眉頭,隻覺有些不大相信。
經過上次的事情,穗兒定是長了教訓的,怎會又突然發瘋去報複淩淺韻?
諾小娘這般想著,下意識轉身看向身後的床榻上躺著的穗兒,眼底深處滿是疼惜之色。
“好吧!那這件事兒,就……”
正當諾小娘準備將此事一揭而過之時,身後的穗兒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幽幽地醒了過來,並且努力掙紮著想要從床榻上爬起來,同諾小娘說話。
無奈穗兒的呼喚聲兒太小,諾小娘近乎沒有聽到,還是穗兒吃力地伸出手去,拽住諾小娘的衣擺,扯了扯,諾小娘這才發覺。
諾小娘驚喜不已,忙不迭地彎下身,見穗兒似乎有話要同她說,便湊到穗兒耳邊,隻等穗兒開口。
“諾小娘,不……不是……她們說的那樣……”
穗兒斷斷續續,氣息微弱地告狀道。
一旁的英雄見了,頓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穗兒將事情的真相告訴給諾小娘,諾小娘因而對他們從此心有隔閡。
英雄一臉緊張,下意識轉身看向身側的淩淺韻,卻見淩淺韻一臉平靜,似乎毫不在乎穗兒幽幽醒來,會同諾小娘說些什麽?
氣定神閑地恍若這件事情與她無關一般,英雄默默地擦了擦額間溢出的汗水,隻覺渾身發熱,甚是不適。
然而,哪曾想,當穗兒斷斷續續地將整件事情原由告訴給諾小娘後,諾小娘卻一臉鎮定,不禁沒有責怪淩淺韻,翻到眼底劃過一抹淺淺的笑意。
一時間,穗兒和英雄不由得有些看不懂諾小娘了,隻覺奇怪的很。
“穗兒,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諾小娘我想問一問,你願不願同淩姑娘比試琴藝呢?”
穗兒被諾小娘的話,問的一下子呆愣住了。
“諾小娘……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穗兒不解,一臉茫然地仰起頭顱,看向諾小娘。
可是,諾小娘卻依舊笑盈盈地望著她,隻道:“你不相信自己的琴藝嗎?還是害怕輸給淩姑娘?”
“諾小娘,您這是說什麽呢!想想這越國境內,有誰的琴藝能比穗兒好!穗兒我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再說了,哼!她根本就不會撫琴,穗兒怎麽可能怕輸給她?比就比,但是我有一個前提!”
穗兒聽了諾小娘的話,頓時如同一個炸了毛的貓一般,一下子變得張牙舞爪起來,高傲無比。
“哦?那你且說說。”淩淺韻聽了穗兒的話,頓時隻覺心頭一喜,但是麵兒上仍舊波瀾不驚,鎮定自若地問道。
淩淺韻隻道,自己不能將喜色表現出來,否則這穗兒極有可能會反悔,不同她比試。
穗兒抬頭一看到淩淺韻的那張,對什麽事情都總是一副淡漠模樣的臉,便不由地氣不打一處來。
簡直是恨不得將淩淺韻碎屍萬段,粉身碎骨,都無法消解她的心頭之恨!
“我也可以和她比試,反正她不會撫琴,而我的手也傷了,正好,這樣挺公平的……”
穗兒一臉傲氣地高高揚起頭顱,慢慢悠悠地說道。
“哎呦嘿,這算什麽公平?人家淩姑娘從來沒撫過琴,就連琴長什麽樣兒,都還不太清楚。而你隻是手傷了一下,你簡直不要再厚顏無恥!”
英雄聽了穗兒的話,差點兒沒被氣得背過氣去,連忙抬手指向穗兒,手都在顫抖。
穗兒見英雄這副模樣,不禁越發得意、歡喜起來,她要的就是贏過淩淺韻,在她的世界裏,從來沒有公平二字,隻有弱肉強食!
“哼,這個想法是你們先提出來的,怎麽?現如今想反悔?”
穗兒高興地笑眯眯地望了英雄一眼,隨即癟了癟嘴,扭過頭去,看向身側的諾小娘,隻覺渾身滋潤無比,似那幹涸了許久,終於得到了甘霖的樹木。
“好,你有什麽條件,或是賭注?”
淩淺韻快步上前一步,目不轉睛地盯著穗兒,眼眸中的淡漠像深秋晨時升起的大霧一般,又冰又冷,還看不真切,完全猜不出淩淺韻心中的所思所想。
就算是閱人無數的諾小娘,都不得不暗暗感慨淩淺韻的深沉,這種恍若看透一切的氣息,隻有經曆過大變故的人才會有。
這也是為什麽諾小娘對淩淺韻會格外的高看一眼,因為諾小娘看得出,淩淺韻日後定然不凡!
穗兒雖善妒,有許多陰暗的小心心思,可是她實在是太拿不上台麵,心裏想的是些什麽,淩淺韻輕輕暼她一眼,便能看的一清二楚,不費吹灰之力!
“哼,那自然是有條件,有賭注的!”
穗兒輕哼一聲兒,一臉不屑,隨即穗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竟興奮得臉頰和耳朵都變得通紅,在她那容光煥發的臉上,淩淺韻看到了嗜血的譏笑。
“第一,我要明日比試琴藝,當著月香閣眾人的麵兒!第二,輸得人必須站在鋪了一地的火炭之上,為眾人跳半個時辰的舞蹈,隻當是懲罰!不知淩姑娘是否願意啊?”
穗兒忽然地笑了,從唇角上,臉頰上,波及眉眼處,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和煦的春風,讓人瞧了,隻覺心中蕩漾。
可是,她的眼眸深處卻是極寒的冰冷、狠厲。
英雄正覺不公平,想要發作,可是淩淺韻卻伸出手,一下子攔住了英雄,隨即淡淡地掃了穗兒一眼,隻問了句。
“可以,但是我不會跳舞,我若是輸了,可否舞劍?”
淩淺韻此話一出,諾小娘都不禁呆滯住了,隻覺不可思議,這一場比試,明擺著對淩淺韻不公平,可是她卻依舊往裏跳。
若是一個月後比試,就算淩淺韻從未碰過琴,哪怕是臨時抱佛腳也是可行的,然而淩淺韻卻同意比試提前……
“淩姑娘,你若是實在想要就在月香閣,可是選其他人來比試,不需要非得和穗兒比琴藝啊。這個條件,完全不利於你,而且……站在碳火上,舞劍半個時辰,你的腳定然是保不住的,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可不是而已,想要贏,想要留下來,可以有很多辦法,沒必要劍走偏鋒,以身犯險。”
諾小娘一臉不認可地搖了搖頭,皺緊了眉頭狠狠地瞪了穗兒一眼,隻覺穗兒這丫頭,簡直是太過胡鬧了。
平日裏同別人小打小鬧,也就算了,她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現如今竟然提出這麽無力的要求,當真是叫她頭疼。
“諾小娘,穗兒沒錯嘛!又不是我逼她的,想要和我比試,是她提的,又不是我提的,你瞪我幹嘛……”
穗兒怯生生地瞅了諾小娘一眼,隨即趕忙低下頭去,裝作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這個空當,諾小娘可沒功夫哄她,隻暼了穗兒一眼後,便轉身看向淩淺韻,想要繼續勸阻淩淺韻放棄這個比試。
正當兩人四目相對之際,淩淺韻看出了諾小娘眼中的焦急之色,知道諾小娘這是真的在關心自己,而非虛情假意,淩淺韻不由地心頭一暖。
仍舊堅持著搖了搖頭,緩緩地衝諾小娘解釋道:“諾小娘,你不用勸我了,此事既然已經說定,便沒有反悔的餘地。”
“這個比試,我接了。但是,輸得人必須接受懲罰,不論是誰,都不可以裝暈或是用其他法子逃脫懲罰,必須當著眾人的麵兒完成,你可記清楚了。”
淩淺韻把話說完後,便饒過諾小娘,走到了穗兒的床榻邊,目不轉睛地緊緊地盯著穗兒,一字一句地提醒道。
穗兒被淩淺韻盯得頭皮直發麻,隻覺從腳底板往上湧入一股寒意,直逼頭頂,她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方才心中的念頭,不由地暗暗有了些鬆動。
不過,穗兒還是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努力挺直腰杆,不讓在氣勢上輸給淩淺韻。
淩淺韻暼了一眼色厲內荏的穗兒一眼,見她終於答應,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不過……卻是一種猶如看著螻蟻一般的蔑視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