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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中秋明月

  在陸小白盡可能詳盡的,把下午陸英和自己的談話,告訴了沐遙三人後,這間本就寂寥的小屋,變得更加沉靜。


  陸小白臉上掛著淡淡的笑,靜靜等待著三人的答案。


  冰茶靠在沙發上,像個剛吃飽飯,站不起來也躺不下去的人,“隊長都要徒步去往無法之地了,我又有什麽理由,不去嚐試努力一下呢?”


  呈“大”字形靠在沙發上的冰茶,側過頭,看向還在發懵的烏圖美仁,“對吧,美仁?”


  烏圖美仁呆呆的點頭,仿佛神遊時候的夢囈一般,幽幽道:“小白哥,你會回來的吧?會回來找我們的吧?”


  “我一定會回來,一定。”陸小白聲音不大,語速也不快,但卻就能讓人感覺到,言語中的堅定。


  沐遙看著陸小白的側臉,啞然笑道:“那就在不同的地方,一起努力向上爬吧。”


  陸小白轉頭看向沐遙,瞳孔轉了轉,笑道:“雖然聽起來怪怪的,但的確是這麽個意思。”


  一夜之間,就變得支離破碎的這支隊伍,終於是走向了“四分五裂”的未來。


  隻是沒有人知道,在四分五裂的未來之後,這盞破碎的鏡子,是否還能恢複如初。


  又是否,依舊鏡心澄澈,絕對信任。


  ————


  “老爺,那個叫順子的小家夥,已經離開東區了。”撤掉桌上的碗筷後,石蕊回到屋內,向陸英匯報順子的情況。


  站在屋內,緩慢打著太極的陸英,語氣平緩地問道:“去了南區?”


  石蕊從櫃子裏拿出一摞瓶瓶罐罐,搖頭道:“起初我也以為他會去投奔尚家,但他從森之城的任務所傳送陣,幾經輾轉,越過了南都,直接去到了西區的喜紅城。”


  意料之外的答案,並沒有讓陸英打拳的速度發生半點變化,語氣依舊平緩祥和,“倒是還有些骨氣,本來想著,如果他投奔了尚家,就讓你去把他做掉來著,既然如此,就算了。”


  石蕊從瓶瓶罐罐中倒出各種藥丸,端來一碗白水,放到陸英手上,“老爺,吃藥。”


  陸英看著掌心裏的一把藥丸,搖頭感歎道:“也不知道這些東西,還能吊住我這條老命多久。”


  說完,陸英一把將藥丸送進嘴裏,端過茶杯,送進半杯白水。


  石蕊接過剩下一半水的茶杯,含笑道:“安老師不是說了,注意生活作息,每日一次定量飲用,以您的身體,至少還能再活二十年呢。”


  陸英搖搖頭,坐回椅子上,失笑道:“二十年,再過二十年,我可就一百多歲了啊,活這麽久幹什麽,多累啊。”


  石蕊站到陸英身後,輕柔的替陸英舒緩肩頸疲勞,“您多活幾年,石蕊就能多陪您幾年,不好嗎?”


  陸英嗬嗬笑道:“最難消受美人


  恩啊,更何況還是你這樣禍國殃民的美人,不夭壽就算是我命硬了。”


  “老爺”


  在外一向雍容華貴,不苟言笑的石蕊,罕見的對陸英撒起了嬌。


  更罕見的是,陸英對此,好像並不意外,就好像這就是兩人的日常一樣。


  也是,守著這麽一個韻味十足的美婦人,就算是陸英這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也終究難逃墜網的命運。


  ————


  繳費窗口前,被李琳女士抓來當做苦力的林鴻,向陸小白確認道:“不再多觀察幾天?”


  接過窗口裏退還的錢,陸小白拿著那一遝紅彤彤的鈔票,眼角抽搐了幾下後,點頭道:“不住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把一摞單子和鈔票一並塞進包裏,陸小白從林鴻手裏接過大小行李,笑道:“而且,醫院的天花板,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了。”


  兩個月前,陸小白就因為胸口中槍,在醫院裏躺了將近一個星期。


  每天除了偶爾看看手機,做做旅遊攻略之外,剩餘的時間,都在對著天花板發呆。


  好不容易出了院,可這才過了多久,就又進了醫院。


  還差點再也醒不過來了。


  直到從昏迷中醒來,睜開眼,看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天花板的時候,陸小白才知道,為什麽,人們常說,陪伴病人最久的,就是醫院的天花板。


  講真的,饒是以陸小白的心性,這輩子大概都不想再看到,醫院病房裏的白色天花板了。


  陸小白把大包小行李背好,轉身朝著醫院大門走去。


  離開前,陸小白背後衝著林鴻,揮手道:“今天中秋節,早點回家,一起吃頓飯,順便慶祝我出院。”


  林鴻兩手插在大褂兜裏,氣笑道:“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出個院搞這麽帥氣幹什麽?”


  出了醫院的大門,陸小白展開雙臂,很用力的吸了一口醫院外的空氣,愜意道:“這才是…生活啊。”


  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身體雖然算不上退化,但多少也有些僵硬。


  經過昨天一整天的休整,陸小白的身體,稍微“融化”了一丟丟。


  而走出醫院,空氣中再也沒有消毒水的味道,陸小白的四肢百骸,仿佛被點燃了一般,瞬間蘇醒。


  “兒子!這邊!”


  出租車上,李琳看著莫名其妙的陸小白,搖下車窗,大聲招呼著自己剛醒過來,還有些“傻”的兒子。


  陸小白把大小行李塞進後備箱,打開車門,坐到李琳的旁邊,“師傅,古槐小區。”


  司機師傅腳踩油門,中氣十足道:“得嘞,安全帶係好,咱出發了啊。”


  ……


  “哎兒子,沐遙中秋節,還回家嗎?”


  把最後一件雜物放到它該在的地方,陸小白轉了轉肩膀,


  說道:“不回吧,再過一個多星期就國慶了,應該那個時候回,怎麽了?”


  李琳女士咧開嘴,一副大奸大惡的嘴臉,奸笑道:“小姑娘在宿舍過中秋,多淒慘啊,叫家裏來,一起過了得了。”


  陸小白翻出自己落灰了的茶杯,稍稍衝了一下,問道:“平時吃就吃了,中秋節,不好吧?”


  李琳女士的臉,瞬間冷了下來,瞪著陸小白道:“哪裏不好?好得很!能跟林鴻他們家吃,就能跟沐遙一起吃!”


  “那也不一樣啊,這麽多年一直都跟林鴻他們一起吃的不是嗎。”把杯子裏的水擦幹淨,倒上一杯溫水,陸小白還沒察覺出李琳女士的“良苦用心”。


  李琳女士看著死不開竅的陸小白,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踹了陸小白的屁股一腳,氣呼呼道:“你不叫我叫,你個死孩子。”


  水還沒喝進去,就被李琳女士一腳踹了出來,陸小白滿頭霧水,說:“啥啊…叫就叫唄…踹我幹啥…”


  ……


  傍晚,五點三十分,林鴻的家裏,稍稍有些熱鬧。


  林秀苗、陸小白和阮青,在廚房裏忙的熱火朝天,刀與菜板的撞擊聲、灶台與鍋底的碰撞聲、水與碗盆的衝擊聲,連綿起伏,不絕於耳。


  李琳和沐遙,坐在沙發上,聊得不亦樂乎,完全把這裏當做了自己家一樣。


  林建業,搬著凳子,嗑著瓜子,看著電視子,一個人寂寥又歡樂,完全無所謂身後兩個女人的“嘰喳”。


  唯一不在場的林鴻,則是被廚房裏的三人,使喚著在外麵到處跑,去買家裏缺少的材料。


  今年的中秋,無論是對於李琳母子,還是對於林秀苗一家三口,亦或者是沐遙和阮青,都格外的熱鬧。


  因為是中秋節,醫院提前放了假,不用值班的林鴻,四點鍾就回到了家。


  一進家門,看到在廚房裏備菜的陸小白,被告知了“今天晚上沐遙也一起吃飯”之後,林鴻當即抄起頭盔,出門去了。


  一個人走,兩個人回。


  帶著麵對林秀苗時,已經不怎麽拘束的阮青,林鴻很理所當然的說了一句“兩家人齊了”。


  中秋節的飯,較於往日,屬實要豐盛不少。


  說是豐盛,也隻是相較於地球普通人家的普通日常。


  比起陸小白之前在時停界裏,每天造作出的一長桌菜,還略顯遜色一些。


  不過在場的四個時停者,沒有一個會覺得,這頓飯不如那些昂貴的稀有食材所做出的飯菜。


  情感上不一樣的。


  中國人講究一個“年味”。


  至於什麽叫年味,大概每個人的理解都不同。


  就像一千個人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


  但同樣的是,年味絕不單單隻是大年三十,桌上那頓一年


  中最豐盛的晚餐。


  年味,更多的,是人們對於這個日子,所賦予的不同情感。


  有家人在的年,才有年味。


  這頓中秋“晚宴”,也一樣,是被賦予了特殊情感的一頓飯。


  四涼八熱外加一道湯,略顯擁擠的擺在桌子上。


  林建業作為這場晚宴,年齡最大的男人,當之無愧的坐到了主位上。


  李琳和林秀苗,一東一西,相對而坐。


  沐遙本來想著和阮青坐到一起,結果被李琳女士瞪了一眼之後,有些拘束的坐到了李琳女士和陸小白的中間。


  而林鴻和阮青,就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一起。


  陸小白和林鴻坐在桌子的末尾,對視一眼後,齊齊哀歎一聲。


  在這兩個家庭裏,好像絲毫沒有“寶貝兒子”這個概念,兩位女家長所有的寵愛,都偏執的落到了未來“兒媳婦”的身上。


  ————


  葛爾圖?雄巴擰開隨身攜帶的酒壺,看著巨大的落地窗,感慨道:“四十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中秋節沒在家裏。”


  哈森看著滿桌子的海鮮,小心翼翼的拽了拽烏圖美仁的袖子,小聲問道:“美仁,這些東西,不便宜吧?”


  還沒等烏圖美仁開口勸慰,葛爾圖?雄巴就豪氣道:“幾十年也就這一次,貴點就貴點,飯店裏吃頓飯,能把家吃垮了嗎難道還?”


  這時的葛爾圖?雄巴並不知道,並不是所有城裏的飯店,都是這樣富麗堂皇。


  而這樣富麗堂皇的飯店,這樣巨大奢華的包間,也不是時時都有的。


  飛機離開呼市,落到這個國家,最發達富裕的城市。


  烏圖美仁已經做好決定,要帶著父母和妹妹,搬到彭傅市,去和陸小白做“鄰居”。


  但在那之前,烏圖美仁還想帶著葛爾圖?雄巴、哈森和琪木格,去大城市裏看一看。


  與自然為伴的四十餘年,見慣了風花雪月,總是要見一見,霓虹燈下的紙醉金迷,才算沒白白走出大山一趟。


  “阿爸,我去撒尿。”


  吃到一半,烏圖美仁把嘴上的油漬擦掉,走出了包間。


  葛爾圖?雄巴小口小口飲著自釀的烈酒,眼神迷醉。


  哈森把琪木格抱到身上,輕輕拍著孩子的後背。


  因為是中秋,又是第一次在外麵過節,所以葛爾圖?雄巴,同意烏圖美仁和琪木格喝了點酒。


  抱著喝了一小口酒,就迷迷瞪瞪睡倒過去的琪木格,哈森愁心道:“雄巴,美仁這孩子,有很多秘密啊。”


  葛爾圖?雄巴飲下一口烈酒,醉意一瞬散盡,眼神明亮的望著窗外的浦江,“隨他去吧,雄鷹總是要孤身飛入長空,做些其他人理解不了的事情。”


  借著上廁所的名義,烏圖美仁跑去結了賬,把價值八千多塊


  的小票撕掉扔進垃圾桶,回來的時候,剛巧聽到葛爾圖?雄巴和哈森在聊天,就問道:“阿爸阿媽,你們聊什麽呢?”


  葛爾圖?雄巴把剩下的半壺酒拋給烏圖美仁,敞開大笑道:“說烏圖美仁?葛爾圖,已經長成個大孩子了。”


  ————


  “梭梭,這地方…不便宜吧?”


  母思玲拖著精簡的行李,站在裝飾豪華的酒店門口,有些慌亂。


  這幾年,雖然母子倆日子過的不算差,但像這樣鋪張浪費般的花錢,還真是頭一遭。


  先是坐了飛機的商務艙,走了vip通道;


  出了機場,又直接上了專車,一路送到酒店。


  眼前的酒店,無論母思玲怎麽想,都不像是自己能夠住得起的樣子。


  辦理好入住手續後,白梭梭把母思玲的行李拿過來,交到了服務生的手裏,笑道:“放心吧媽,兒子的腰包,還挺鼓的。”


  母思玲惴惴不安的跟在白梭梭手邊,小聲問道:“梭梭,你跟媽說實話,你不是做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然後帶著我跑路吧?”


  白梭梭被母親的幻想逗笑,攬著母思玲的肩膀,白梭梭安慰道:“都是幹淨錢,我這些年開超市攢下來的,就是想帶您換個慢節奏的城市生活,酒店就是個過渡,等我找到合適的房子,咱們就搬過去。”


  母思玲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真的?”


  白梭梭點頭道:“當然是真的了,我騙過你嗎?”


  母思玲滿臉憂心,但還是搖了搖頭,“那倒沒有,自從你爸進去之後,你就沒讓我操過心。”


  白梭梭燦爛道:“所以啊,您就把心放在肚子裏,踏踏實實的,把身子骨調理好,昂!”


  看著好像重新回到少年時代的開朗兒子,母思玲也難得的笑了出來。


  自從白梭梭的爸爸,因為執拗的正義感,失手殺了人,而後又被救得那人反手“捅了一刀”,判了死刑後,白梭梭的媽媽,就得了神經衰弱。


  這些年,這個家,就全靠著白梭梭一個人。


  今天不僅是一年一次的中秋圓月,也是白梭梭和他媽媽,難得的享受生活的日子。


  以往的中秋節,白梭梭能不能在零點之前回到家,都是個未知數。


  像這樣一整天,母子倆都待在一起的日子,也是幾年時間裏,難得遇到。


  而以後,這樣的日子,會越來越多。


  白梭梭發誓,會讓母親母思玲,過上不用愁心任何事,能夠在午夜來臨前,安心睡下的日子。


  ————


  “林禧順,出來吃飯!”


  “他媽的,一天天擺尼瑪的臭臉呢,老子是餓著你還是虧著你了,你擺臭臉給誰看呢?”


  “你再給老子擺臭臉,就給老子滾出去!”


  打開房間門,


  戴著廉價的耳機,林禧順遝著皸裂的灰色拖鞋,坐到了“餐桌”前。


  說是餐桌,其實就是一張還沒有膝蓋高的圓形小茶幾。


  中秋夜,桌上的菜,的確比平時要更豐盛一些——粥裏多了幾根菜葉。


  林福把從酒店順來的冷盤拍到餐桌中央,罵罵咧咧道:“他媽的,老子累死累活供你們讀書,天天連句“爸”都不會喊,養你們還不如養條狗。”


  坐到地上的時候,林福順手把牛肉冷盤,拉到了自己麵前。


  和在學校裏的前呼後應不一樣,家裏的林禧順,過著市井裏,最惡劣的生活。


  老爸林福,抽煙、酗酒、賭博、家暴。


  除了不吸毒之外,幾乎所有的壞癮,他都有。


  也正因如此,林禧順的老媽,才會一聲不吭的,離開這個灰煙瘴氣的小破房間,拋下他們兄弟兩個。


  除了畜生似的老爹之外,林禧順還有個弟弟,叫林達祿。


  林達祿的學習成績很好,是老師和別的家長眼中,很爭氣的孩子,而且他今年才十二歲,身高就超過了一米七,大有超過林禧順的趨勢。


  該說不說,這一家人的名字,其實還都算得上喜慶。


  隻是這個家,有些難堪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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