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無中生有
周湄說的那些話,其實在她看來是非常簡單的。
別的不說,單是齊文浩的麵相上,鼻尖就帶著些許赤紅,事業宮上有黑影,分明就是事業上命犯小人之兆,而且鼻尖的顏色赤紅,想必這件事情已經要危及到他的性命了。
再看齊文浩自己本身的神色,雖然看上去精神很足,但是實際上眼底略略浮現一層青黑,說明他自身也有些精神不濟了。
“你身上有橫禍,現在還沒出事,還要多虧你的妻子,你妻子本身是個心性善良的人,身上福澤不淺,如今你二人結為夫妻,休戚與共,所以她的福澤幫你擋了幾次災禍。”
周湄淡笑著跟齊文浩、趙冬梅解釋,心中也忍不住暗歎一聲,這兩人可真是極有夫妻相,關鍵是兩人的感情也是相當好,不然恐怕齊文浩就算現在不死,也該躺在醫院重症監護室了。
趙冬梅被周湄這麽一誇,神色裏也不由帶上了幾分甜蜜,至於邊上的齊文浩,不管他心裏信不信,反正人家周大師誇他們夫妻感情好是準沒錯的。
這齊文浩的整個公司誰不知道啊,這給齊副經理賠罪,別的話不用多說,將他老婆誇成天仙,準沒錯!
趙冬梅倒是對周湄的話篤信的很,當即就是露出恨恨的神色:“到底是誰跟我家文浩過不去!文浩我還能不知道嗎,就是個老好人,一準是擋了誰的升遷的路!”
齊文浩聽見妻子這話,心中一動,立時就冒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這個人自然是和周湄說的話對的上,隻是……怎麽可能是他?
周湄是什麽樣的人兒?如果要給人的聰明程度劃分點層次,那周湄定然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物,她自幼跟著師父走南闖北,見的不是人中之龍鳳,就是世間之百態,她這樣的人,毫不誇張的說,那就是人精兒!
就算是齊文浩已經下意識的遮掩了自己內心的波動,可是怎麽可能瞞得住周湄這樣的人?
齊文浩這樣的神情她也算是見得多了,最容易傷害你的人,第一就是你的仇人,第二,那就是你所以為的“最親密的人”。
看齊文浩這糾結不確定的模樣,大概就是第二種無疑了。
這種算命的遭遇的那是真的不少,有的人理智一些,那還好說,起碼還會去驗證一下,要是碰上不理智的,少不得還有直接抄起家夥揍人的,以為相師隻是個江湖騙子,在那裏瞎比比。
周湄作為一個相術大家,相過的人絕對是不會少的,這樣的遭遇也是遇上好多回了,現在看見齊文浩這模樣,當下也沒太過在意,畢竟他這態度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她看見、趙冬梅那關切的神情,笑了笑道:“趙夫人也不用太擔心,你丈夫有你的福澤,自然是不會有事的。不然又怎麽會找到我這裏呢?”
趙冬梅愣了愣,隨即就反應過來,是了,她怎麽能夠忘了,有周大師在這裏,自己丈夫怎麽可能解決不了問題呢?
如果用後世的話來說,周湄的存在,對於周冬梅夫婦來講,本身就已經是開了掛的事情了。
別的不說,周湄在這一道上還是頗有自信心的,與人鬥法姑且不說,她現在身體虛弱中,並不適合,但是破了區區咒術,那是完全不成影響的。
在旁人看來無從解決的事情,落在周湄手裏,其實也是非常簡單的。
周湄垂眸想了想,對齊文浩道:“有些事情,如果我直接插手幹預,事情的轉向可能就不一樣了,就如同巨人踩下的巨大腳印,也許將荊棘踩斷了,但是也容易傷到邊上的藤蔓。”
正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很多玄門中人才不會輕易的插手很多因果,當然,還有害怕沾染的因果的原因存在。
周湄掏了掏自己的口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上的符紙都已經用的差不多了,至於之前從長安道觀後院拿到的那些玉墜、玉牌,倒是也不太適合給他防身用。
這樣想了想,周湄看了眼邊上的趙冬梅,沉聲道:“趙冬梅,你此生可願意愛一個男人,不出軌,不背棄,在彼此生命還尚存的時候,願意與他攜手一生。”
趙冬梅一愣,但是隨即就堅定地回答:“我願意!”
她這句話,就像是打開了某種神秘世界一角的鑰匙一般,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就見這個靜悄悄的房間裏,卷地而來一陣風,那風拂過趙冬梅的臉頰,拂過齊文浩的發絲,兩個人震驚的對視一眼,因為他們發現,那神秘而來的風,竟然是帶著些許暖意的!
而那風又拂過周湄的腳邊,吹起她的衣角,周湄彎腰輕輕一捧,她的衣角再次飄動,然後好似有一縷清風落在了她的手心一般!
明明風是無色無形的,可是在座的,包括陸佳佳在內的四個人,竟然都詭異的覺得周湄的手心就是一縷風!
這樣的感覺,要是換個場景一準讓人心裏發毛,隻是放在周湄身上,她垂眸斂目的樣子,竟然給人一種悠悠揚揚、仿若嫡仙的姿態。
周湄的臉上稍稍起了點潮紅,忍不住低咳了幾聲,陸佳佳瞬間緊張地站了起來:“湄湄你沒事吧?!”
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清楚嘛,周湄的身體絕對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麽健康!
趙冬梅三人也被陸佳佳這緊張的樣子給嚇了一跳,看見周湄神色間帶著點疲憊,心中也是有些擔心,夾雜著些許驚訝。
周湄不在意的擺擺手:“沒什麽大事的,佳佳你不要急。”
她歉意地笑了笑:“前段時間與人鬥法受了點傷,小事情。”
這樣說著,周湄將手舉到視線平行的位置,對著邊上的齊文浩:“齊先生,不知你對你妻子的感情有多深,你在心中衡量,要是足夠深的話,今天我周某人就送你一場造化!”
齊文浩握住自己妻子的手,目光沉著:“有些話我不怎麽說,但是我愛我的妻子。我若活著,便願意陪她看夕陽到白頭。若是我死了,我希望她能忘了我,有另一個男人愛她勝過我。”
周湄輕輕吹動自己手上的那一縷風,那是風,來自天地間,無形無性,那又不是風,那是一縷至真至純的愛。最深的愛也許不是同生共死,但愛中永遠少不了希望那個人平安喜樂。
那是一縷從趙冬梅的感情中剝離出來的祝福,生於這寒冬中,卻自有溫度。
“天地混沌,萬物始生。滄海桑田,人為靈長。上曰:何謂之?我曰:情……”
隨著周湄低沉的聲音響起,齊文浩覺得,冥冥之中自己身上似乎多了點什麽,再細細感知的時候,那種感覺又好像已經消失了,隻餘下周湄吟誦的聲音。
齊文浩聽過很多人的朗誦,但是卻頭一次感覺到,原來這才是所謂的“吟哦諷誦皆是詩篇”,那帶著些許古怪強調的誦讀,似乎是在誦讀什麽典籍一般,隻是他竟然從未聽說過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周湄緩緩收聲,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行了,某些小人行徑已經傷害不了你了,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回去上班了。當然,也不要忘記去分辨哪些是朋友,哪些是敵人。”
雖然周湄並沒有做什麽驚人的事情,可是趙冬梅對周湄特別信服,聽到她這麽一說,當然也是連連感謝。
“不用謝我,我隻是比較欣賞你們的感情罷了。”周湄不在意揮了揮袖子。
曾經,她也有一份真摯的感情,真真切切,那個男人許下的海誓山盟,還尚在耳邊。本以為那話能夠聽上一輩子,自然從來不在意。哪曾想,山盟猶在,錦書難托!
因為自己在意,所以也就格外欣賞一些人。
趙興三人當然不知道周湄內心的想法,但是周湄的手段,他們又怎麽可能不感謝?
“對了,你接下來雖然不會走多大的運,但是旁人還想對你作惡,極有可能自作自受。好好珍惜愛你的人。”
周湄對著兩人說出了最後的告誡,當下也就讓陸佳佳送客。
等到齊文浩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他竟然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他在來時的路上,心中還不是特別相信,隻不過是為了安自己妻子的心,但是誰能夠想到,這才多長時間,他就已經完全消除了懷疑?
“周大師的師父特別厲害,周大師也是個好人。”趙冬梅對齊文浩說道,“等你的事情結了,我們要報答周大師。”
“聽你的。”齊文浩握住自己妻子的手,也是認真地回道。
雖然他們隻看到了某些東西的一角,但是因為是周湄,這掀起的一角,已經足夠讓他們心生畏懼。
而齊文浩兩人又怎麽會知道,周湄剛才看似隨意的幾句話,其實是玄門中極為高端的手段呢?就算是諸如陶夭、蕭歸行這些人,對這種手段掌握的都隻是皮毛。
這可不僅僅是“玄”之一字了,這甚至是蘊含了對天地法則的感悟,無中生有,剝離七情之一而為護身咒,普通的玄門中人,恐怕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不過剛剛施展過大手段的周湄,此刻正在被我們的大管家陸佳佳嚴肅批評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