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燥火
趙冬梅一家本來日子過的很和順,任誰看見了都要讚一聲她有福。
她雖然小的時候喪父喪母,但是好在有叔叔收養她,待她如親女,她自己也自強不息,尤其是後來雖然找了個比自己小三歲的老公,但是兩人的感情那是好極了,從結婚到現在兒子都讀小學了,兩人都沒紅過臉。
單是這一點,就算是日子過的再艱辛,她都覺得這個男人找對了。更何況她丈夫也是年輕有為,在公司裏兢兢業業,憑著極強的業務能力,不僅在市區買了房,前年還提了副經理,日子過的越發紅火。
趙冬梅很珍惜現在的幸福生活,所以在丈夫第一次跟她大聲講了幾句話的時候,也沒往心裏去,當時覺得丈夫正在競爭經理的位置,身上頂著的壓力很大,自己當然是要照顧一下他的情緒的。
隻是她沒有想到,第二天丈夫就又和自己吵了嘴,當時話還挺凶的,趙冬梅調整自己心態的同時,也難免有些難過,好在今天是周六,她休息,所以她也就索性在家大掃除,發泄一下自己的鬱氣。
不過還沒到中午的時候,她家裏的門就被敲響了。
“誰呀?”趙冬梅一邊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一邊走過去開門。
然後不由睜大了眼睛:“文浩?你今天不是上班嗎,怎麽現在回來了?”
來人正是她老公齊文浩。齊文浩也是生的一表人才,帶著金絲眼鏡,看上去溫文爾雅。
男人看到自己老婆這表情,摸了摸頭,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那什麽,我今天在公司裏怎麽辦事都覺得不對,這不一想,一定是早上說話太衝傷了你的心,所以我才坐立不安。
然後從自己背後拿出準備的一束花,對著自己老婆露出討好的表情:“老婆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趙冬梅心中本來就存有的鬱氣,也瞬間小時的無影無蹤了,看著這個在外越來越成熟穩重的男人,在自己麵前卻還總是這麽放得下架子,忍不住愣了愣。
齊文浩一看老婆居然愣著不說話,心裏瞬間慌了:“冬梅,我的老婆,你倒是說句話,我給你道歉,你想怎麽樣就這麽樣……”至於什麽麵子裏子,齊文浩表示,自己老婆麵前,什麽都不重要!
趙冬梅忍不住笑出聲,趕緊將這傻男人拉進屋子,這大白天的在外麵瞎嚷嚷什麽呢,也不怕被鄰居笑話,真把她當成母夜叉不成?
齊文浩看著屋子裏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樣子,瞬間又是訕訕,他是知道的,自己老婆這習慣,心裏不開心了就喜歡做家務,不過這麽多年,這種時候屈指可數,瞬間心裏更加內疚了。
“冬梅,你千萬別在意,我也是不知道怎麽了,最近幾天總感覺邪火特別旺,在公司裏都心煩氣躁……”齊文浩跟自己老婆解釋道。
趙冬梅一開始沒怎麽在意,畢竟是個人總有狀態不好的時候,可是聽著聽著,她的麵上卻顯得有些凝重了。
“經常忍不住想要發脾氣?覺得胸口發悶?還覺得額頭的筋總是一跳一跳的?”趙冬梅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最近有沒有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或者比較危險又莫名其妙的?”
齊文浩對老婆的話,從來都是非常聽從的,聞言,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麽要緊的,就是前幾天過馬路的時候,因為不耐煩等車子過去,差點撞上了。”
“還有沒有?”趙冬梅連忙追問。
“昨天急著去交一份文件,下樓梯太趕,差點摔下去。隻不過我事後想想,那文件也不怎麽急,我也想不明白當時怎麽就這麽急躁。”齊文浩緩緩地說道。
看著自己妻子臉上愈發凝重的神情,他也不由挺了挺自己的身子,端正了自己的態度。
趙冬梅聽自己老公說這些的時候,心中隱隱有了某些的猜測,這個猜測可不是什麽好的方向,她看了眼自己的男人,猶豫了一下,倒是沒說什麽。
隻是等到齊文浩在廚房裏幫她切菜,無意中切到了手指的時候,她的神情倏然大變。
“快!文浩,咱們回鎮子上一趟!”
齊文浩一臉發懵,有些弄不清到底怎麽了,趙冬梅心中卻隻覺得有幾分戰栗,她將自己脖子上帶了多年的護身符摘下來,掛在齊文浩手中,握住他的手,一臉認真:“接下來的時間裏你千萬不能摘下來!”
她心中的那個猜測,快讓她感到頭皮發麻了!
齊文浩看著自己的符篆,再看看緊張兮兮的妻子,心中忍不住泛起幾分嘀咕,他怎麽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妻子居然信這個?
——
周湄沒有想到趙興居然這時候會上門來,尤其是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
齊文浩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雖然他心中有些不以為然,但是出於對自己妻子的信任和妻子叔叔的尊重,他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這棟老宅,一看就是很有年頭的,關鍵是主人家似乎是個很雅致的人家。
別的不說,單是那些牆磚上那雕花的工藝,不顯山露水,卻遠不是一般人家能夠用的起的!更不用說,他似乎站在這個宅子裏以後,整個人心情都平複了不少!
從小在紅旗下長大的齊文浩,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講這些唯心的感覺歸於唯物的暗示了!
隻是當齊文浩看見推開門走出來的女子的時候,饒是他心中不怎麽相信,也不由晃了晃神,無他,這個走出來的女子氣勢實在是太強了!
氣勢是一種很寬泛的說話,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大概可以將它拆分成很多類,涵蓋了人生閱曆、言行舉止等,包括看人的眼神,走路的跨步,說話的言語的用詞、停頓,等等,都可以歸類到氣勢中來。
而迎麵而來的這個女子,看似擁有年輕的外表,但是那張嫵媚的臉上,讓人絲毫起不了其他的心思,仿佛那雙眼睛掃過的時候,就已經全都被她看破了心中藏的最深的念頭。
齊文浩看見這個女子,才深深的意識到,什麽叫做“客”,站在她的這片院子裏,自然而然的升起了所謂的“拘束”。
他尚且這樣,他的妻子趙冬梅當然也差不多,隻不過她的眼中比他更多了幾分熾熱和期待。
然後齊文浩就看見自己妻子的叔叔,對著麵前這個女子恭敬的彎了一腰,整個人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趙興是什麽人?在齊文浩的印象裏,這是一個剛強的漢子,他不僅僅是趙冬梅的叔叔,也是他的叔叔。他從來沒有忘記,這個男人聽到自己侄女受到委屈的時候,直接操著刀就敢跟人玩命的樣子,也從來不曾忘記,這個男人在這些年裏,替他們家做過的那些努力。
在他的印象裏,這個看似老實巴交的男人,其實內裏藏著一股隨時都能夠爆炸的力,豪邁,堅硬,倔強,還有刺頭,在這個男人身上從來都沒有消減過。
可是今時今日,卻見他如此自然的彎腰,怎麽能讓他不感到驚訝?
而這麵前的女人,她又是什麽樣的來頭呢?
周湄對著趙興笑道:“這是有什麽事情?”
“今日上門有事相求,”趙興很恭敬地道,“周大師,這是我侄女夫妻倆,我侄女從來都是當女兒養的,她丈夫出了點事,我實在是放心吧不下。”
周湄淡笑著點點頭:“那先進來坐吧。”
其實周湄第一眼看到這對夫妻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趙興的來意,她抿了一口自己手邊的茶水,看向那個男人,淡淡地道:“不知道這位先生貴姓?”
“我姓齊,名文浩。”
“名字倒是寓意不淺,不知道齊先生最近是遇到了什麽問題嗎?”周湄慢悠悠地問道。
齊文浩沒開口,邊上趙冬梅已經急急地把情況交代了:“周大師,我是從小聽著您的厲害長大的,咱們安鎮這裏多多少少都信一點,而且我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當初要不是叔叔給我的護身符替我擋了下來,燒了半張,我現在恐怕都不坐在坐在這裏了!”
周湄聞言,笑了笑:“趙夫人不要心急。”她的目光落在齊文浩的身上:“觀齊先生命格,天格飽滿,地格平整,人格興隆,幼年時遭遇頗凶,應該是有至親的血擋了血光之災。後來遇上趙夫人,兩位的命格非常搭,是常說的‘夫妻格’,生活當然是蒸蒸日上。”
這樣說著,周湄的那雙幽深的眼眸,似乎有神光一閃而過:“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齊先生最近應該是遇到了事業上升期,而也恰巧命犯小人。”
齊文浩聽著這個女子,用一種平淡的語氣闡述著她的話,莫名的,一股電流從他的尾椎骨往四肢百骸蔓延,就像是被觸了低度的電流一般,渾身都打了一個哆嗦,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在往上冒!
他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似乎真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存在,這種感覺怎麽能讓他不戰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