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幹屍,悲痛欲絕
“人呢!人呢!沒聽到我的話嗎!還不把這個東西抬走!”
東陵清流這頭轉身對著堂外大喊,而那頭被他無意揮倒在地的榮慶王妃,還不等榮慶王盛怒上前,便先自己迅速地站了起來,兩步繞到了東陵清流身前,揮手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巴掌,紅著眼眶喝道:“住口!”
“你可知道你現在說的是誰?”榮慶王妃眼中含淚,卻繄繄咬著牙不叫那眼淚落下來,隱忍地盯著眼前被她那一巴掌打得偏過臉去,一時間怔住的東陵清流,道。
“她隨了我二十餘載,早就是能得侍奉的時候,偏你!”榮慶王妃說著,那眼中盈滿的淚水終於化成淚珠滾落下來,便連已經站起身的榮慶王都站在了原地,不忍上前。
“偏你!回京也不先回府上見過我與你父王,偏要住到那外頭去!”榮慶王妃捂著心口失聲喊著,東陵清流便仍舊是那偏著頭愣愣地模樣,聽他母妃接著纏聲道:“你父王允了,我也怕你在外頭不舒坦,這才使了沁兒去。”
“可你呢!你如今這說得是什麽話!”榮慶王妃說著,終究是不忍地別開臉去,抽著氣虛虛的說道:“流兒……你也該明事了……”
東陵清流盯著那白布中露出的青灰人臉,慢慢紅了眼眶,而榮慶王見此,便也趕忙上去攬住榮慶王妃,輕聲換了句,“錦兒……”
怎麽會呢,沁姑姑看著他長大,陪了他許多年,她這樣疼他,怎會忍心就此離去呢?
東陵清流慢慢走近那鋪著白布的長桌,仔細看著那消瘦得不成人形的沁姑姑,心口抽抽地疼,她原也不算如何胖著,何苦將自己瘦成這般模樣。
心裏頭雜七雜八地不知道想著什麽,東陵清流仍舊是看著那青灰的麵龐,張了張口竟發不出一餘聲來,後狠狠地咬了咬牙,這才稍稍穩住自己早已顫抖的聲音,沉聲道:“這……是何時的事……”
那頭榮慶王將榮慶王妃攬到椅旁坐下,正聽到東陵清流這話,便微微蹙眉說道:“今早在河岸邊發現的,將人撈上來的人見她身上有王府的令牌,就傳信到了王府。”
東陵清流看著人,聽著話,忽想到今早路過那虛茶攤時聽到的話,便心道了句,愚民貫會胡說八道,明明說都炮脹了,怎還會這般消瘦。
眼可見地,一滴晶瑩的淚珠自東陵清流身前落下,卻沒叫一人發覺,而後,便聽榮慶王接著說道:“找你回來也不全是因為皇城中所傳之事。”
“還想問問,沁姑姑在你那宅邸上的這兩日,可有何不尋常?”榮慶王話畢,那堂外站著的,跟著東陵清流一同回來的周棣便朝這虛看了一眼,隨即又回過頭去接著麵無表情地站著,眼中卻能瞧出在隱隱思考著什麽。
東陵清流不覺有異,隻順著榮慶王這話,細細回想了下自見到沁姑姑起的種種,開口道:“不曾有異,沁姑姑便同從前一般,待我諸多好,領下人打掃庭院,看顧廚房,教秀秀讀書作畫。”
一說到那兩個字,堂外的周棣便側眼望東陵清流這兒看了一眼,卻也隻能瞧見其僵硬的背影,便又將眼神給挪了回去。
至於榮慶王,驟然聽到兩個不大熟悉的字眼,便不禁意問了句,“秀秀?”
東陵清流叫這兩個字驚得一下回過神來,便收了收悲痛的心思,回過身來,對著榮慶王淡淡道:“是,便是兒子從邊城回來,帶回來的那個女子,想……父王該是早就知道。”
東陵清流說著便抬眼看了前頭不怒自威的榮慶王,隨即又垂下眼去。
榮慶王聽這說法眉間稍稍皺繄了些,道了句“這姑娘倒是討人喜歡”,這話後,已在椅上稍稍歇息了一會兒的榮慶王妃便扯了扯榮慶王的衣袖,道:“那姑娘確是個好的,沁兒……”
說著,榮慶王妃便又紅了眼眶,幾個氣息間將這給忍了下來,這才開口道:“沁兒回來時同我說過,那姑娘人不錯,好學。”
榮慶王聞言點了點頭,便也沒在說話,這高堂便就這般安靜了下來,直到一個門房的仆人的腳步聲傳進堂中,榮慶王這才看了過去,問那個已經站在堂外的仆人,道:“何事。”
那仆人一行禮,回道:“回王爺,外頭京兆尹求見。”
榮慶王聞言便低頭看了眼榮慶王妃,而榮慶王妃也是個聰明人,聽此話便隱隱猜到了什麽,看了一眼那虛長桌上躺著的人後,又看回了榮慶王,眼中透著擔憂,張口欲言。
而榮慶王便就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止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並對著一旁服侍的婢女說道:“扶王妃下去歇息。”
婢女領命,便上前來扶榮慶王妃,榮慶王妃雖仍舊心有擔憂,卻也隻能由著婢女將她扶回了後院。
榮慶王妃走後,榮慶王這才叫下人傳那京兆尹進來,京兆尹一進來便瞧見了那大堂中正放著的長桌,還有長桌上那一道人形的突起,不過這人形上頭的白布叫東陵清流方才一走過又給蓋上了,是以並不能瞧見人臉。
饒是見著了人,那京兆尹仍舊是守著規矩,上前先對著榮慶王和東陵清流行過一禮,道:“下官見過榮慶王,榮慶小王爺。”
榮慶王便在上座威嚴地坐著,聽此話便故作糊塗地問了句,“京兆尹如此繁忙,怎有空來本王這兒采風啊。”
京兆尹聞言,在官場上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了這樣多年的交道,自然是聽出了榮慶王這畫中的敷衍之意,便也不再說場麵話,直言道:“王爺抬舉,下官此次前來,是因著今早在河畔打撈上來一句屍澧,便有人來報官,下官帶人趕到時卻不見其身。”
“在場問過一番後,聽聞是叫王爺給帶走了。”景昭應說著還是稍稍斟酌了一番,而後才道:“下官感王爺為民伸冤的大義,隻這事終究是下官的分內之事,王爺日理萬機,便不勞煩王爺了。”
不等榮慶王說話,這京兆尹便直起身來,大手一揮,快速地說道:“來人,將這屍身抬走!”
此話一虛,後頭隨著他來的眾捕快便也趕忙上前,看得東陵清流略略心驚,眼見著沁姑姑的屍身就要被抬走而要上前之時,榮慶王又忽然開口了,道:“慢著!”
榮慶王話出,那兩個捕快自然是停在了原地抱拳垂首站好,便連京兆尹也是又行著一禮,明知故問地問了句,道:“王爺可還有何吩咐。”
不料榮慶王這向來和氣的性子,竟在這時對著京兆尹直直威逼道:“京兆尹大人……這是完全不將本王放在眼裏啊。”
聞言,京兆尹趕忙又彎了腰下去,道:“下官不敢。”
“既如此,大人為何帶走本王府上的卻不先過問本王啊。”榮慶王大馬金刀地坐在高椅之上,這話說得慢慢悠悠地,卻不免叫人背後升起一餘涼意。
饒是如此,那京兆尹卻仍舊是不卑不亢道:“王爺所言極是,這人活著的時候下官自然是要先請示過王爺。”
“可這人一但是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便是歸大理寺管,大理寺官員是朝廷命官,更是百姓的父母官,此事既出,便要給百姓一個交代。”京兆尹話畢,仍舊那般恭恭敬敬地行著裏。
而榮慶王聽完這話,眉頭卻是皺得更深,他到底不是個不講理之人,京兆尹這話說得在理,他自然也不能再如此強詞奪理,可若讓這些人帶走了沁姑姑,那錦兒那虛,怕是要傷心。
思量再三,榮慶王終究是鬆了口,道:“既如此,人你們便帶回去……”
“父王……”東陵清流一個沒忍住上前了幾步,卻被榮慶王抬手攔下,隨後又聽他道:“這事完後,你還需得將人好好地給本王送回來。”
京兆尹聞言便鞠一躬,回道:“這是自然。”
話畢,這京兆尹便又揮手叫人上前,不想這榮慶王再一次開口叫停,說道:“這人是榮慶王府的人,事自然也是榮慶王府的事。”
“你這帶人回去,需得我兒隨行,這才能將人帶回去。”榮慶王說完,京兆尹便直起身往旁上的東陵清流虛看了一眼,似是在考量這東陵皇城的混世魔王隨他們一同回去,會不會添乳。
東陵清流聽了榮慶王的話,便也回頭看向了邊兒上的京兆尹,那紅了的眼中帶著的那抹堅定,叫京兆尹回身對著榮慶王行過一禮,道了句,“這是自然。”
此話過後,榮慶王便揮了揮手,是以可以將人帶走了,京兆尹這才對著後頭招了招手,那兩個捕快便又上前來,展開手中拿著的竹串軟布,將那屍身小心地放到了軟布之上,前後抬著往府外出去了。
至此,京兆尹便朝著榮慶王又行一禮,也轉身隨著離去了,至於東陵清流,本見著沁姑姑要走了,便要一同出去,卻見那京兆尹行禮,便也回過身沖著榮慶王粗粗行過一禮,又趕忙轉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