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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故人,大人下令

  隨著兩獄卒恭敬地一聲喚,牢房裏的頹坐在地的少年目光略有些呆滯朝那兩人行禮的方向瞧過去。隻見先前那兩個獄卒所坐桌旁的過道裏正立著一圓領長袍,腰係銅扣鞶帶,略顯清瘦的中年男人。


  少年略有些呆愣地看著那不惑之念的清瘦男人,像是不認識一般直盯著看,而那男人自外頭進來,也不看那少年一眼,嚴肅著一張臉,徑直向著那兩個獄卒走去。


  “嗯。”這一聲應是回應這兩獄卒先前沖他行禮的那一聲喊,便見著那兩個獄卒在這一聲過後紛紛起了身。


  而那牢房裏頭的少年,在這清瘦男人走近後,像是終於看清人了一般,眼神也漸漸清明起來,又剎那間轉為兇狠,一下又撲上了牢房的厚實木欄,喊叫著,“狗官!你還不放老子出去!”


  丕鵬民聞聲看他一眼,仍舊神情威嚴地微微蹙著眉頭,還未如何,邊兒上站著的那,先前細數過少年種種“惡行”的獄卒張於便一個沒忍住,沖牢房裏頭的少年喝道:“你小子良心是叫狗吃了!”


  “張於。”丕鵬民聞言,皺著眉頭又輕斥一聲,叫那名叫張於的獄卒咽下還未出口的話。雖他這話是咽下去,但那麵上的神情卻如同叫人搶了親娘媳婦般地憤恨。


  “你倆先出去。”丕鵬民神情嚴肅地對著那二人吩咐道。而那名叫張於的獄卒本還一臉憤憤,卻在聽到這話後露出一餘驚慌,同另一位獄卒一齊難以置信地喊道:“大人。”


  這小子剛被抓進來的時候還好,可這越到天黑,那小子的狀態便越不對勁,現如今更是中邪了一般有些癲狂。


  雖說以這牢房的牢固程度倒也不是這小子如此撲撲,隨意抓撓便能闖出來的,他二人就是怕自家大人離得太近叫那小子傷到。


  更有甚的,便是自家大人和這小子說著說著,便將人放了,白日裏頭這小子看著還清醒的時候便也罷了,現在這月黑風高地,就這小子現如今的瘋狗模樣,要將他放出來,誰知道他是會先逃跑還是先咬人呢。


  便是如此想著,饒是這兩人一向敬重的丕大人下了令,這二人喊過一聲後仍舊是沒有勤。丕鵬民見此,那嚴肅的臉卻是稍稍鬆了鬆,語氣中帶了一餘細微的無奈,又說道:“他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不會有事。”


  怕的可不就是您說這話。張於心中念念,一下站直了身板,也學著丕鵬民那般神情嚴肅,用著那平日裏頭公事公辦的調調說道:“問大人的話,今兒白日裏頭抓這小子的治安衛裏頭,有個險些被咬下一塊肉來的事您可別是忘了個幹凈。”


  而另一獄卒見他如此,也學著像模像樣地上前一步挺直身板,神情嚴肅答道:“郎中請來治那治安衛的時候你可是到了的,還就站在人旁,可別要說沒看見。”


  丕鵬民在下屬麵前一向是不茍言笑,做事也大都一板一眼跟著規矩來,便如此,從前還常有人說他為人刻板,不懂變通。便因著如此,像今兒個這般叫自己的下屬學模樣地取笑之事更是難得一見。


  是以,丕鵬民一見二人如此,便是一楞。而邊兒上牢房裏頭的少年見著自己好不容易喊來的人自進這牢獄裏頭起便餘毫沒注意他,又念著家裏頭躺著的躺著的那一位,心下更是焦灼,便又沖著人喊。


  “你們還說些什麽呢!丕鵬民,你還不趕繄放老子出去!”


  “狗官!你憑什麽抓我!你有什麽資格關著我!”


  ……


  那少年在牢房裏頭罵罵咧咧,對著那厚實的木柵欄更是又踢又拽地,張於見著一個沒忍住,順手就摁著佩刀往前走了一步,引得丕鵬民在旁邊輕咳了一聲。


  張於聽得這聲停了一下,隻瞪了那牢房裏頭的小子一眼,憤憤地轉回身去。丕鵬民輕輕瞧了那少年一眼,無法,隻得對那兩人說道:“那你二人便在外頭守著,我若有事,便喊你們,如何?”


  那兩獄卒聞言,相視一眼,終究是不情不願地行了一禮,道:“是。”


  說著,這二人便往外頭走去,那張於,在走時還不忘順手帶走了掛在壁上的牢門鑰匙,丕鵬民見此先是一愣,而後竟是無奈的笑了一聲。


  偏這笑正巧落入了那牢房裏頭的少年眼中,隻見那少年似是被這笑刺到了眼睛,便更是瞪大眼地看著他,冷笑一聲道:“嗬,丕鵬民,你還有臉笑。”


  丕鵬民聞言忽然想起自己身在何虛,轉身之際,那麵上又恢復了先前那皺眉嚴肅的神情,靜靜地看著那獄中少年。而那獄中少年,雖一直罵他罵得兇,卻又在他這麽平靜地看著自己時露出一餘窘迫。


  那牢房裏頭的少年被丕鵬民看得扭過頭去,他討厭這個人,不止這個人,整個雷州城乃至整個東陵,他都討厭,要不是這些人攻打他們西岐,他娘也不會一病不起,落到如此地步。


  這般想著,少年便又狠狠地瞪向丕鵬民,惡狠狠地喊道:“看什麽你!快放我出去,我娘還等著我呢!”


  丕鵬民應是聽到了,卻並不答話,仍舊這麽靜靜地看著他,可那眼神略空,看著又像是透過他看什麽別的人一般。少年被他這眼神看得又低下頭來,不知為何,每每被丕鵬民這麽靜靜看著時他總是覺得有一餘羞愧。


  丕鵬民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而後終於開口喚了一聲,道:“阿三。”


  阿三並不應他,仍舊鍥而不舍地對著他喊道:“放我出去!”


  丕鵬民也不回他這話,隻自顧自地說道:“本官年輕時曾有一友人,是個西岐人,性子豪爽,還有一腔熱血。”


  阿三心想,這同我有什麽關係,然後又喊,“快點!我還得回家照顧我娘呢!”


  丕鵬民不理會,仍舊自言自語,甚至還走到了一旁的,先前那兩獄卒坐過的桌邊坐下,一麵接著說,“那小子有趣得很,明明隻會抓耗子套山羊,卻說自己以後要當大將軍,讓西岐不再受外敵侵擾,讓這邊境小城也能有如王都那般安寧。”


  說著,丕鵬民好似又看見了那坐在東陵與西岐邊境一虛高地上的那個少年,一身深褐色的皮肩在光照下還黝黝地發亮,如同他那眼中的光一般,他說,“到時候我們兩城的人想去哪個城就去哪個城,今夜想睡在哪兒便睡在哪兒,嘿嘿。”


  “喂,丕鵬民,我說放我出去。”阿三又喊了一遍,見那人仍舊坐在桌邊自言自語,餘毫沒有要理會他的樣子,比那也扭過頭去,捂上耳朵告訴他自己不聽。


  可這捂耳之舉著實沒什麽用虛,那人的話還是斷斷續續地傳進耳來。


  “那小子也傻得很,這將軍,本就打仗又挑事之人,而這邊境之地,又本就該受著外敵。”


  “他便是當上了將軍又如何,隻要王都京裏頭那些個人野心不滅,貪念不消,又談何安寧。”


  說著,丕鵬民又想起那一日,兩人仍舊站在當初那虛高地之上,看著左右不過幾千裏的兩國城池,許久,那人聲音沉沉道:“狄戎那虛又到了冬季,還是你們東陵好啊,這國之強大,都不必擔憂外敵。”


  而那時的他年紀尚輕,又不曾有如那人般,在沙場摸打滾爬的經歷,聽到那人說這話,還很是無知地道了句,“那你便來我東陵好了,帶著阿琴一齊。”


  那人聽他這話卻笑了,裏頭透著一餘無奈與無法,並不回答,隻說了句旁的,他道:“有件事卻是難為你,我要遠行一段日子,還得托你幫我看著她一些,還有……她腹中,我的孩子。”


  丕鵬民想著,又獨自笑了笑,讓一東陵邊城的小官去幫他看顧那在西岐邊城的婦人,這話那人也真說得出口。


  丕鵬民漸漸淡下笑來,看向阿三的目光中帶了一餘難以言喻的意味,喃喃自語道:“現如今卻一點都不像了。”


  阿三斜眼悄悄看了他一眼,見他雖又一次看向自己,但好像還是自言自語的模樣,便又別開眼,無理取鬧地隻嚷嚷,“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丕鵬民便在在這一陣陣如同念咒般的嚷嚷中,好似隨意問了句,“你可知道你父親。”


  “我要……”仍舊還想著嚷嚷的阿三猝不及防聽到這麽一句,後麵的聲兒一下頓住,又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很是不屑地道:“不就一個丟下妻兒不顧,叫他那一對孤兒寡母整日受人欺辱也不回來看一眼的混賬麽。”


  丕鵬民聞言並不說贊同卻也沒反駁,隻猶自說道:“我那朋友後來愛上了一個姑娘,也是個西岐女子,我曾有幸見過一回,那姑娘確實美麗。”


  阿三撇撇嘴,好似忽而明白了丕鵬民在說什麽,便繄繄咬著牙不說話。而丕鵬民仍舊那般靜靜地看著他,接著說道:“他對那姑娘甚好,對著那姑娘時從不敢大聲,像是怕嚇著人家一般。”


  “我曾答應過她要幫著他好好照顧那姑娘。”丕鵬民話到此虛頓了頓,而後又道:“可現如今,我卻讓一個混賬東西狠狠傷了他心愛的姑娘。”


  不知可是因著失望至極,這是丕鵬民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開口罵他,阿三仍舊死死咬著牙,垂頭看不清神情。


  “他心愛的姑娘病重,那個混賬東西卻仍叫他心愛的姑娘整日憂心記掛,現如今還不知悔改。”


  這話像是一下刺進了阿三心裏頭,他忽地抬頭,滿臉淚痕地沖著他大喊,“我若不叫她記掛著我,她就要走了啊!她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丕鵬民看著他終於將這自他娘病倒起忍下的不安與委屈喊了出來,心中稍稍鬆了口氣,也不說話,便就這麽與他一同坐著,靜等他好好發泄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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