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訊紅
淩俐啃了口三明治,有些垂頭喪氣。
這已經是她麵試的第三個公司了,不過從剛才對麵一圈五個公司高管的表情來看,似乎對她不太滿意。
非法學本科畢業,從業兩年,不管從學曆還是資曆來看,都薄弱地讓人可以看一眼簡曆就丟掉。
就算是她做得不錯的幾個案子,但影響力大的唐傲雪案子是刑事,南之易的知識產權案和謝柯爾公司一係列案子,又並沒有能夠讓她在求職過程中大寫特寫的騷操作。
就算有,那也是田正言或者祝錦川背後的功勞,淩俐是沒那麽厚的臉皮能不帶心跳地據為己有。
至於為什麽這次求職不想找律所,原因除了她辭職時候對祝錦川講的那些,還有一些不那麽方便講給祝錦川聽的——她想要更加規律的生活,因為南之易已經起早貪黑足夠辛苦了,她要是再加班了,兩人相處的時間將會更少。
隻是,從祝錦川當時的回話來看,並不是對此一無所知的。
淩俐歎了口氣,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當務之急,是趕快找到一份能讓她過得下去的工作,解一解燃眉之急。
她的賬戶裏,除了用來應急的十萬元以外,其他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了。
要怪就怪南之易之前的那一場大散財,弄得除了狗和房子幾乎一無所有了。
現在那個窮鬼,在項目結束前,每個月的工資要補貼給跟著他加班的幾個學生,隻怕比她還窮呢,她又何必拿著這個問題,去為難他呢?
隻是,工作實在不好找!尤其是她這種本來就沒多少價值的小萌新,想要降低點身價騎驢找馬,也沒有價格可降了。
再怎麽,一個月得給四千吧?要不然,別說供養兩人兩狗了,連物管費都快要交不起了。
她這一邊正在為五鬥米折腰,卻不料,眼裏忽然閃過一個從來沒想到的人影。
板寸頭,眼睛細長,西裝筆挺,走路帶風的那位,不是謝柯爾,有是誰?
沒想到在應聘失敗的公司裏能碰上以前慷慨解囊的大佬,淩俐忽然間很是心虛,下意識地想躲開。
卻不料,自詡視力2.0的謝柯爾已經叫了她的名字。
他很有些錯愕:“你怎麽會在這裏?”
淩俐恨不得拿背包擋住自己的臉,可他既然都問了,隻好聲如蚊蚋地回答:“我來應聘啊。”
謝柯爾像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話一般,來來回回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問:“好好的律師不做,你來這裏幹什麽?”
半小時後,在樓下的咖啡廳,謝柯爾聽完淩俐辭職的原因,摸了摸下巴:“原來如此。不過,春節後跳槽的高峰期,你這時候找工作,隻怕競爭激烈啊。”
淩俐苦笑:“可不是麽,合適的職位到處都排著長龍,我這資曆一點都不占優勢,四千一個月了,都沒人肯請。”
謝柯爾摸了摸下巴,忽然泛起一絲笑:“如果你鐵了心要進企業公司的話,我倒是有一家相熟的公司在找法務,上次他們老總還和我提了提,讓我幫著留意。我聽著,似乎主要工作就是審合同,朝九晚五基本不加班,各方麵條件還不錯,唯一需要的就是人得可靠。”
淩俐覺得有戲,忙追問:“可靠?什麽叫可靠?”
“就是人老實,不滑頭,最好是親朋好友介紹的知根知底的,懂嗎?”
接著,他臉上的笑更加明顯:“我看你就挺合適的,要不,我推薦你去試試?”
淩俐眼睛一亮,雖然不好意思麻煩他,不過如果能因此多一個機會,也是求之不得的。
她當即連連點頭:“好,那就麻煩謝總了。”
謝柯爾對她沒有客氣和推辭的舉動非常滿意,拉長了聲音:“要是成功了,你可得好好幹,千萬不能丟了我的臉。”
一周後,從訊紅公司接受Boss的麵試出來,淩俐心情很好。
謝柯爾沒有敷衍她,他介紹給她的工作,果然是難得的條件豐厚和任務輕鬆的。
訊紅公司是一家私企,經營連鎖超市的,旗下的超市已經算是壟斷了雒都市場,經常一條街能見到好幾家。
公司做大了,還想要上市,擴充業務之餘自然不能忘了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擴充法務部勢在必行。
這一次,老板需要一個對合同法比較精通的,幫忙審審條款的法務主管——也是一個小頭目的位置,管著兩三個法務專員。
而老板對她沒有別的要求,一是要細心,二是要信得過,三是要會看基本的合同。
哦,稍微特別一點的要求,就是希望是處女座,這個匪夷所思的條件,簡直是為淩俐量身定做的。
據說,那是因為老板以前的助理是個處女座的姑娘,事無巨細,大大小小都辦得極妥當,可惜因為老板娘吃飛醋非要把人辭退,安排了自家的表弟頂替,這就讓老板就對處女座有了偏執。
沒辦法用可心的助理,那其他需要細心和耐心的崗位,找一個處女座總可以了吧?
更何況,淩俐還有律師執照,還能代表公司出庭,這更是意外之喜了。
有了謝柯爾的牽線搭橋,這單子買賣自然做成了。
三天後,訊紅通知淩俐去上班——稅後八千,五險一金,周末雙休,年底雙薪,還有房補和話補。
這可以說相當豐厚的報酬了。
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淩俐有些找不著北了,回家的時候興奮地把南之易從被窩裏挖出來,說:“我找到工作了!比原來一個月多五千!”
因為春節期間的那場意外,南之易回雒都後忙到飛起,精力幾乎被項目全部占據了,被她搖醒的時候眼神迷離:“什麽?哪家公司敢要你?”
淩俐真是恨不得拿手機把他砸成個不會說話的智障——怎麽就能一開口就得罪人呢?
半個月後,淩俐基本適應了工作。
訊紅這個崗位,一開始淩俐還有些手忙腳亂跟不上趟,所以讓她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了好一陣。
等適應了以後,漸漸地輕鬆起來。
審合同而已,並不是什麽高深的東西,更何況訊紅的業務相對比較集中,合同幾乎千篇一律,看那麽幾十分下來,現在,她基本上一打眼就能看出哪裏不對勁了。
她其實有些忐忑地谘詢過呂瀟瀟為什麽這樣輕鬆就能拿到八千這樣高的工資,沒想到呂瀟瀟先是鄙視了一番她的短淺的見識,之後跟她分析了一番。
基本上,普通的法務工作,確實是技術含量不高,熟練比法律素養更重要的崗位,但是,當公司遇到訴訟的時候,就是法務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基於法律素養和對公司業務的了解,法務崗位可以將公司的實際情況和律師的法律服務聯結起來,形成良好的互動。他們知道應當向法庭提起怎樣的訴請比較容易被支持,知道哪些證據能上法庭哪些對己方不利,也知道有些不可言說的案件發生的背景,可以讓訴訟朝著最有利公司的方向進行。
同時,還起著監督律師的作用,讓左哄右騙、沒有責任心和訴訟技巧的律師,無所遁形。
這就是即使有委托專業律師,公司一般也要派員工上庭的原因。
自從呂瀟瀟和她分析了法務職業的前途以後,淩俐就格外關心起公司的經營狀況。
想到這裏,淩俐回頭,看了看她身後辦公桌的周大姐。
周大姐名叫周虹,從事公司裏管理物流的工作。
一開始,淩俐對於為什麽管物流的周大姐的辦公桌會在她的隔壁有些疑惑,後來才知道周大姐的地位不一樣——她跟著訊紅的大Boss符總從國企出來十幾年了,如果不是文化不高,早就入了管理層。
之後,淩俐又對周大姐桌麵上幾天一換的鮮花,和在辦公室陽台上養的幾十盆多肉的行為,很是不理解。
後來,她倒是慢慢地明白了。如此悠閑的生活,什麽都不操心的狀態,自然有心思擺弄花花草草了。
周大姐在她那職位上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也是跟著訊紅老總從國有商場出來的第一批員工。
她對公司非常了解,對自己業務也相當熟悉,往往花半天時間就能做完一天的工作,過得自然瀟灑。
而且,周大姐也很熱心,淩俐這些日子,好些公司的基本情況,也都是通過周大姐得知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呃,周大姐實在有些太過熱心了。
具體表現在,已經旁敲側擊地問了淩俐好幾次家庭情況什麽的,還隱晦地表示過自己認識好些靠譜的男人。
從周大姐說起那些話題時候眼裏異常熱烈的光彩,淩俐就知道,周大姐隻怕是想要發揮中年婦女的特長——做媒。
因為自身的特殊原因,淩俐不是太好說自己的家庭情況,但也隱晦地提醒過周大姐,她現在不是單身。
言外之意,並不需要她介紹男朋友。
但不知道是她提示地太過隱晦,還是周大姐真聽不懂,這些天,她依舊是每天都要在淩俐麵前說區醫院的某位醫生不錯,年齡大了點,不過人很好,收入也高,想要找一個大學本科、工作穩定、老實本分的姑娘相處看看。
淩俐也隻好裝聽不懂了。
淩俐抱著幾個文件夾去了經理的辦公室。交了差以後,有些忐忑地等著自己工作成果的反饋。
半小時後,負責法務這塊的白經理出來把簽了的文件給她,除了提醒她某個細節要特別注意以外,鼓勵她:“果然律師就是不一樣,我都不需要刻意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