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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後悔

  南之易睡得很淺,淩俐一有動作就驚醒了他。


  “醒了?”他握住她放在自己臉上的手,又說,“你睡得好沉,我抱你你就蜷到我懷裏,動都沒動一下,累壞了吧?”


  一下子委屈鋪天蓋地而來,淩俐摟住他的脖子,馬上眼淚就斷了線,哭得抽抽搭搭。


  南之易也不說話,隻是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放在她背心上,輕輕地拍著。


  哭了一會兒,淩俐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蹭著眼淚,鼻音很重:“真的是他,他承認了。”


  南之易聽聞,幾秒後歎了口氣:“別想了,都過去了。”


  淩俐哽咽著:“好怕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他聲音低沉而堅定,“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說了會兒話,淩俐情緒穩定了些,有些羞赧:“我們是不是該起床了?好像快到中午。”


  “不用,”他笑了,“你好好休息就行,我哥也在陪小穹。他昨晚也被嚇壞了。還有陸瑾然,被你敲了腦袋,我到了以後去了醫院檢查,免得有什麽後遺症。”


  淩俐更加不好意思起來,躲進了他的懷裏,貪戀著他身上的氣息,一顆心漸漸安定下來。


  沒多久,又睡著了。


  聽著懷裏的人呼吸漸漸綿長起來,南之易卻睡意全無。


  他是早上九點才到的,那之前,陸瑾然已經告訴了他這場事件的前因後果。


  他當時一陣後怕。


  顯然,錢陽是選在他走後才動的手,也就是說,這些天他其實,一直躲在暗處觀察。


  這樣伏在暗處的危險,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這,完全不合常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在有關淩俐的事情上,總是分外地敏感,好些時候都會因為一瞬的直覺,直接或者間接,救了淩俐。


  比如,在史美娜潑出那盆湯的時候,在她出手之前,他就有想要擋在淩俐身前的衝動,提前一秒做出反應,這才避免那盆湯,落在淩俐的臉上。


  而這一次,錢陽暗中尾隨了他們那樣久,甚至還跟過他們去除夕的小山坡,他都沒有發現。


  難道說,錢陽對淩俐,真的沒有一點惡意?

  而且,如果錢陽真的要對他們不利,如果真的故技重施在飲食裏下些什麽東西,怕完全不是今天這樣的局麵。


  可錢陽又確實承認了,殺害淩俐一家的事實——至於讓人想不通的動機,則是聚焦在了校園欺淩上。


  隻可惜,凶手和被害人都已經死亡,所有的線索都湮滅,再無蹤跡可尋。


  南之易眉頭微皺,前所未有地警惕起來。


  ——————


  淩俐是元宵節當天回到雒都的。


  錢陽自殺以後,南之易又在花城呆了幾天,等安頓好了奶奶的事以後,才帶著她一起飛回雒都。


  從案發到回雒都的那幾天,淩俐思考了很多事,也做了一個,她認為很重要的決定。


  所以,元宵節一過完,她就到了呈達所上。


  春節假期加上年假,淩俐脫離工作的狀態,幾乎有一個月。


  不過在祝錦川看來,她一直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狀態。


  而麵前那封辭職信,讓祝錦川相當意外。他讓淩俐好好調整工作狀態,隻是想讓她更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本分而已,卻沒想到,她考慮了一個春節,考慮出一個辭職的結果來。


  “真的考慮好了?”祝錦川再一次確認。


  淩俐點著頭:“真的考慮好了。”


  祝錦川還沒開口,淩俐已經搶先說:“我不是一時之氣,也不是和您賭氣。現在回頭看,我犯過太多的錯誤,您最早指出的我不夠冷靜,老是意氣用事的毛病,我這次是真的深刻體會到了會造成怎麽樣的危害。不隻工作上的事,生活在一旦發生緊急情況,我也總是會做出錯誤的判斷。我真怕下一次犯錯的時候,會引發更大的事,尤其是性命攸關的刑事辯護領域,我的一言一行,每一個決定,都可能會影響到被告人的權利和自由。”


  頓了頓,她聲音更低了些:“我以前笨而不自知,這次感情用事害了一條人命,才知道自己的致命傷在哪裏。”


  “淩俐,”祝錦川揉了揉眉心,“對於在花城那邊發生的事,我略有耳聞。錢陽跳崖的事也怪不到你身上,他是自殺,他的死,和你當時的判斷無關。”


  淩俐低了低頭,眸子看向自己的腳尖,情緒止不住地低落:“如果我聽從別人的勸說當時就報警的話,也許結果就不一樣了。”


  祝錦川注視她良久,發覺她似乎這一次鐵了心不幹了,長歎一口氣。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的進步很大,我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在我看來,你現在終於有些上道了,而且,就是你說出這番話以後,才代表著你真正地入了門。因為唐傲雪的案子,你還小有名氣了一把。有人已經把之前王百萬铩羽而歸和你聯係起來了,有不少人已經開始拐外抹角打聽你,以後的發展隻會更好。為什麽要半途而廢?”


  淩俐抬眸,和他對視了幾秒,一聲歎息:“師父,您別勸我了,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這一個春節,算是完全看清楚了。”


  這也是淩俐的肺腑之言。她現在是迷茫的狀態沒錯,她也認為自己需要一些時間來沉澱一下,讓她想清楚下一步該怎麽走。


  在此之前,她不能以目前這樣消極且對自己充滿懷疑的工作狀態,影響到委托人的利益。


  因為她不僅僅代表著自己,更代表著呈達所的形象——更會影響到,一直分配案件給她的祝錦川的聲譽。


  淩俐低著頭,良久,終於聽到祝錦川輕輕的一聲歎息。


  “好吧,”他撿起桌麵的信封放進了抽屜裏,“這信我暫且留下,至於你以後想回來,呈達所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


  淩俐默默點頭,從門縫裏看到外間幾米外自己的格子間,心裏有淡淡的遺憾。


  辭職的事終於有了定論,這也是她兩年多時間的第四次辭職了。但這一次的辭職,是她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她吸了吸鼻子,站起身來,說:“謝謝師父,您教了我很多東西,我不管以後會不會做律師這行,都讓我受益終身的。”


  祝錦川神色複雜,唇角緊抿著:“淩俐,別妄自菲薄,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這是我給你的忠告。”


  她輕輕點頭,眼裏是感激的情緒:“謝謝。”


  之後,便是簡單的道別。


  臨出門的一瞬,淩俐忽然停下腳步,回眸,看了看立在原地的祝錦川。


  她猶豫了好一陣,終於對他說:“師父,我姐姐已經走了九年,您也該放下了,否則,她在地下都不會安心。”


  幾分鍾後,祝錦川從辦公室的玻璃窗望下去,看到淩俐離去的背影,看到她朝幾百米以外的地鐵站而去。


  他點燃了一根煙,抽了幾口又摁熄在煙灰缸裏。


  看起來,淩俐完全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陷入自怨自艾裏不可自拔,還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


  也不知道南之易能給她多少指引,能讓她不去鑽牛角尖了。


  忽然想起南之易這個名字,他又是一陣皺眉。


  他機緣巧合下得知南之易一段鮮為人知的往事,也不知道淩俐現在是知情,還是不知情。


  這件事他不敢下定論,不過另一件事,他卻漸漸地,有了結論。


  看來,他瞞得很好,淩俐至今都認為他那晚上是認錯了人,還認為他那時候完全沒有了記憶。


  至於那晚上,究竟是因為醉意認錯了人,還是半夢半醒之間麻痹自己找的借口,他自己,都不大說得清楚。


  這些日子,他捫心自問了很多次,仍舊沒有確切的答案。


  想起在這件事上的拖泥帶水,祝錦川又是一陣自嘲。


  懵懵懂懂不懂感情為何物的年紀,因為猶豫浪費過幾年光陰,那,為何這次,也是如此晚才能察覺自己的心意?

  到底是何時,對淩俐這個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動心的小丫頭,開始留意起來了呢?

  一開始,他似乎從來沒有朝那方麵想過,畢竟他大她那麽多歲,又是看著她小時候哭哭啼啼跟屁蟲一樣跟在大妹身後的野丫頭,再加上和大妹有過刻骨銘心的一段,他一直把自己當成她的長輩而已。


  最多,算個關係親厚的哥哥。


  可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在他心底的位置漸漸明了,也越來越重要了呢?

  這似乎要追溯到,那次去昌山,為秦興海的案子忙碌奔波的時候了。


  看她一步步蛻變,一點點成長,一點點變得光彩奪目。


  可惜太久時間沒有談情說愛,他早就忘了當初悸動的心情,以至於一次次的錯過良機。


  而想起那案子最後一刻決定利用她將自己的打算毫不遮掩地擺在她麵前的時候,他還能清晰地記得,當時她受傷的神色,和他心間強忍下來的堅持。


  所以,哪怕後來她能夠理解他的做法,也始終有一層隔閡在。


  如果當初沒有那場的陰差陽錯,沒有他利用她信任和依賴後的背叛,一年前的春節,她很可能是留在雒都,和他一起過。


  也就沒有被南之易拐到南溪去,更沒有之後那知識產權兩億的案子了。


  發生過的事,始終都不能視而不見,當做不存在。昨日的因,今日的果,都是他自己種下的。


  所以,怪不了別人,他更不應該如此為難淩俐。


  可想起這件事,嘴裏就是一陣的苦澀,以及心口泛起的一絲不甘。


  他握緊拳頭,若有所思——現在後悔,可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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