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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失蹤

  淩俐趕忙進去,卻聽到他說:“我還有事交代你,所以一直等著你回來。你是開庭關掉手機又忘記開了吧?”


  淩俐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手機沒開機。


  果然,好幾個短信提示,有祝錦川的來電她沒有接到。


  她有些抱歉,忙老老實實問祝錦川:“師父,有什麽事需要我坐的?”


  祝錦川表情輕鬆地說:“後天有個案子開庭,非你不可,不知道你有沒有忘記?”


  淩俐大驚失色,翻開日誌本再三確認,才放下心來,說:“不對啊,盜竊案子要下周才上,師父你是不是記錯了?”


  “不是,”他搖頭,說,“你再想想。”


  淩俐絞盡腦汁也沒從回憶裏撈出來到底是什麽案子需要出庭,翻了翻日誌本,依舊一無所獲。


  難道是她記性真的太差智商太低,又跟上次那樣直接把複印好的資料銷毀了?

  她真的緊張起來:“難道真有我忘記的案子?”


  祝錦川微笑著揭開謎底:“好好想想,這個案子你可不是作為律師。”


  祝錦川沒有騙她,三天後,他所說的案件開庭審理——並且,還真是非她不可的。


  淩俐是作為被害人上場的,她還不知道什麽時候遞交過委托書,委托了祝錦川作為她的代理律師。


  那就是靳宇強奸、故意殺人一案,在經過審查起訴後,合並審理。


  經過快一年偵查,所有的證據到位,靳宇將要受到法律的懲罰。


  這個案子涉及到數十位花季少女的隱私,因此,不公開審理。


  不過,淩俐和祝錦川,一個是殺人未遂的被害人,一個是被害人淩俐委托的律師,倒是蹭著把這案子聽完了。


  檢察院的量刑建議是死刑,庭審聽下來,中規中矩,靳宇的律師很低調,基本按著程序走,也沒有大膽地做無罪辯護。


  庭審持續了五個小時。


  下午一點,從法庭出來,祝錦川微微側臉,給出了他對量刑的預測:“死緩,或者無期,附剝權,到不了死立執,甚至到不了死緩限減。”


  剝權等於剝奪政治權利,死立執等於死刑立即執行,死緩限減等於死緩限製減刑,這種通常比直接判死緩的多坐五至七年牢。


  祝錦川這樣搞慣刑事的人,都習慣這樣的簡稱。


  淩俐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但沒辦法,有被害人接受了賠償出具了諒解協議,有被害人甚至根本不願意接受詢問,願意作證的,隻有三個,而且都是以證言的方式。


  不願意作證的暫且不說,畢竟都是在幼年時候受到了性侵,不願意麵對這段過去一點都不奇怪,但是接受賠償的這種淩俐就想不通了。


  尊嚴、安全感、健康的心理,這些東西,豈是錢能夠買到的?

  但事已至此,她也沒辦法更好的辦法。


  祝錦川看她悶悶不樂,也知道她的壞心情來自於何處,勾起嘴角一笑:“看檢察院是否要抗訴了,如果二審的時候曲佳精神狀況好轉能夠上庭親自指證,也許結果會不一樣。”


  淩俐點了點頭,依舊有氣無力。


  “怎麽了?”祝錦川揚起眉,有些意外,“判決還沒出來就這樣喪氣?我看你這段時間都沒精打采的,到底在發愁什麽事情?”


  淩俐張了張嘴,發覺聲音嘶啞,喉嚨隱隱作痛,有些不想說話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和祝錦川解釋。


  其實她情緒的時好時壞,完全取決於南之易對她說過些什麽話做過些什麽事,前幾天還因為這些問題影響到了工作的狀態,導致一個案件在提交證據的時候差點出了錯。


  祝錦川雖然沒有責怪她,更沒有讓她就這個嚴重的錯誤提交什麽書麵說明之類的,而且在呈達所裏呆久了的律師和助理們,也都沒有說什麽。


  但是她隱約地知道,至少幾個新來的律師和助理,是頗有微詞的。


  一個授薪律師,連最基本的東西都沒做好,還是在配了助理的情況下,這樣不輕不重的錯誤,就應該體現在工資上。


  祝錦川不僅沒提扣工資,甚至還在開合夥人會議的時候,提出應當給授薪律師,適當地分成,畢竟三千元對現在的年輕人來說,確實太少了。


  這也是呂瀟瀟告訴她的,畢竟所上授薪律師就那麽幾個,這件事由祝錦川提出來,很可能就是因她而起。


  想起祝錦川麵冷心熱,看似不近人情,實則對她幫助頗多,淩俐心生親近,忍不住對他揚起臉,委委屈屈地說:“餓了。”


  祝錦川失笑。怎麽一下子,以前倔如牛的淩家二妹就成了如今的模樣,動不動就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倒是比以前可愛了些。


  眼前這張巴掌大的臉,看慣了看熟了,也就不嫌棄平淡如白開水了。至少,她茶水晶樣的眸子水潤通透,雙頰粉白,嘴唇紅嘟嘟的,說不出的鮮活。


  心間一片柔軟,他不由自主抬手揉揉她的頭發,輕言細語:“好,師父帶你吃東西去。”


  忽然察覺手心的那塊溫度不對,祝錦川眉頭一皺,伸手將她的劉海撩開,手掌觸及到了她的額頭。


  幾秒後,他放開手,聲音嚴肅:“淩俐,你在發燒,你自己沒發現嗎?”


  十分鍾後,路旁的藥店邊。


  祝錦川拎著淩俐下了車,在藥房買了溫度計和對症的藥,又看著淩俐苦著臉把藥喝下去。


  她是發燒了,不到三十八度,算是低燒,藥房坐診的醫生看了看,初步診斷是扁桃炎,需要抗生素和清熱解毒的藥。


  抗生素好說,醫生給配的蒲地藍口服液,那可真是苦到能讓人反胃。


  淩俐喝了藥,不過抱怨了口苦而已,卻被祝錦川一陣數落。


  比如,她這麽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又比如,是個小案子就能讓她如臨大敵緊張過了頭,竟然弄得免疫力下降染上扁桃炎。


  最後,甚至還說如果他也染了病,那就是淩俐的鍋。


  她低著頭,老老實實接受他的數落的時候,一個字都不敢回,就盼著他早點吐槽完畢。


  就在這時,祝錦川的電話鈴聲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是所上的電話,祝錦川暫時停止說教,接通手機後聽了幾句便掛斷,叫住淩俐:“有人在找你,電話都打到所上去了,你看看你的手機是不是沒開機?”


  淩俐被他一提醒,忙從包裏拿出手機。果然,剛才上庭前,因為連續不斷的APP推送,她一時心煩意亂就給關了。


  忙按下開機鍵,一分鍾後,她看到自己電話上提示,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最早一個是在三個小時前,連續五個號碼顯示的,都是南之易的來電。


  而後麵的幾個,是陌生的座機號碼。


  淩俐愣了愣,心裏隱隱有些不安的感覺。


  他這樣著急找她,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斟酌一番,她還是先調出南之易的號碼,撥打過去。


  電話那頭,起碼響了幾十秒,才有人接通。


  之前發生了她都不願意記起來的尷尬事,淩俐還沒想好應該以怎樣的心態麵對他,隻喂了一聲,就沉默下來。


  而電話的南之易,顯然比她著急很多。


  “粉妹,”他的聲音緊張而急促,“鍾卓雯,之前有沒有找過你?”


  “沒有,”她回答,不知道他怎麽想起問這件事。


  忽然又想起幾天前那次出庭時候的一通電話,她忙說:“幾天前,我接到過她的電話,但是我那時候我在出庭,沒接起來。後來她也沒再打來,我想可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也沒打過去。”


  “大概什麽時候?”他追問。


  “三天前吧。”淩俐回答,一呼一吸間,忽然心裏漸起不祥的預感。


  很少聽到他這樣沉重而焦灼的語氣,也很少有他主動打電話給她的時候。


  必定是,有什麽要緊的事發生。


  幾秒後,她主動開口問:“怎麽了?”


  南之易沒有馬上回答,有些沉重的呼吸聲從聽筒傳到淩俐耳裏,她也不由自主緊張起來。


  十幾秒過去,在長長的一聲歎息後,他說:“鍾卓雯,失蹤了。”


  半小時後,雒都東城區公安分局。


  祝錦川陪著淩俐到了警局,隻報了個為鍾卓雯失蹤而來,就有警官帶他們上樓。


  而在樓道上,剛好碰到南之易做完筆錄出來。


  “你來了。”他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眼裏雲遮霧蓋一般,讓淩俐看不出他的情緒。


  匆匆一麵後,淩俐在詢問室裏呆了一個小時。


  詢問室裏,兩位警察問了淩俐一些關於鍾卓雯的問題,包括她們之間是怎麽認識的,近期交往情況如何。


  淩俐如實回答了問題後,也從警察那裏了解到了鍾卓雯失蹤的一些情況。


  鍾卓雯是在三天前失蹤的,也就是在她給淩俐打電話的那天,與外界失去了聯係。


  她跟家裏人說是去外地同學家住兩天,而那位同學,卻表示從來沒有見到過她。


  因為鍾承衡八年來都被官司纏身,而史美娜為了救他而奔波,鍾卓雯從小就很獨立,一個人出門的時候也不算少,像這樣假期到同學家去玩的情況,一年總有那麽三四次。


  到了預定的時間沒有歸來,電話又打不通,她家人才報的警。


  而根據調取的證據和監控顯示,五天前,鍾卓雯購買了從雒都到平昌的車票,而在平昌市客運中心下車後,又上了一個名叫光霧的小縣城的車。


  據車上的司機和乘務員說,她並沒有到光霧去,而是在中途就下了車。


  那地方曾經是山匪猖狂出沒的地段,解放後剿匪、整治惡霸,倒算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後來又探尋到了豐富的煤炭資源,一時間小煤窯林立,過度開采導致山體掏空,發生了好幾起重大安全事件後,當地政府又來整治,加上國家政策,小煤窯紛紛關閉。


  如今,那地方已經蕭條得不成樣子,曾經因為煤礦產業發達而興起一個叫黑水的鎮子,也漸漸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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