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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碎屍

  一大早,淩俐按照所上通知的時間,到了一個省醫院的體檢通知參加體檢。


  去年體檢也是在這所醫院,對於各種流程她倒是聽清楚。先拿卡,之後空腹查血、 B超、X光,基本上要耗上一上午。


  隻是今年的項目好像有點不同。


  血常規檢驗一般是五根試管,根據項目不同有所增減。


  排在她前麵的是他們律所的一位助理,護士手裏拿了五根矮矮粗粗顏色不同的試管,拿著針從手臂內側的靜脈紮下去,暗紅的血液流出來,沒多久就將管子裝了八成滿。


  淩俐看得直皺眉,她血管細抽血不是太好找,有時候護士手藝次點,要紮幾下才能找準位置,所以一直以來對抽血有些懼怕。


  上一個抽完,馬上輪到她了。


  好在這護士是個老手,看了看淩俐的情況,眼皮都沒動一下,似乎這根本難不倒她。


  淩俐將卡遞給護士,護士刷了一下看了眼電腦上的項目,便起身多拿了個裝血的試管。


  她愣了愣,有些好奇地問:“我是多了個項目嗎?”


  護士頭也不抬,還在仔細尋找著淩俐手臂內側哪一處好下手,嘴裏不經意地答道:“不是你們單位定製的基因缺陷篩查嗎?可不便宜呢,你們老板對你們這些員工也算是不錯了。”


  淩俐忽然想起之前祝錦川很沒道理地拿走她等著上庭的案子,想起他在辦公室裏那一番沒頭沒尾的話,想起了他臨出門前的提醒,想起了這次體檢安排不合常理的怪異。


  這些事似乎被一根隱藏的線串了起來,讓她心裏的猜測隱隱指向了一個方向,一時間心亂如麻。


  她不安地轉了轉頸脖,忽然瞥見護士手裏的試管。


  她的血液正順著軟管流進那矮胖的試管裏,透明的管壁裏,那暗紅濃烈的顏色刺得她眼睛發疼。


  “好了,按壓針孔上方血管近心端五分鍾,以免止不住血形成瘀斑。”護士一邊搖晃著手裏的試管,一麵提醒淩俐抽血完畢。


  淩俐如夢初醒,倉皇中抬起頭,臉色發白。


  “你是暈血嗎?要不多坐一會兒?”護士看她臉色不好,有些擔心。


  “不用,不用,我沒事。”淩俐按壓著衛生棉球站起身來,讓開了位置。


  抽血的位置隱隱有點疼,她隔著棉球也能感受到靜脈跳動的節奏。恍然之間,那一下一下的脈動,讓她生出在嘈雜醫院裏聽到自己心跳的錯覺。


  接下來的體檢,她腦袋裏一直縈繞著剛才的想法,以至於連按壓血管的位置都偏移了,沒有及時止住血,皮膚下一片青紫。


  下午,祝錦川從顧問公司回來,進辦公室前看到了她肘彎處那一截顯眼的皮下出血,忍不住皺起眉頭問:“你凝血功能不太好嗎?要加強營養了。”


  淩俐牽強地笑笑:“沒有,按壓時候不小心而已,看起來嚇人,其實幾天就能吸收掉,也不疼的。”


  祝錦川點了點頭:“你也不是小孩子,自己照顧好自己。”


  淩俐點點頭,心裏有些不安和焦躁,斟酌著是不是要向祝錦川求證她心裏的猜測。


  可話都到了嘴邊,還是沒力氣說出來。


  也許祝錦川想要瞞著她查下去的事,她早就有了答案。


  祝錦川倒沒有再多提體檢的事,隻是把她又叫到了辦公室裏。


  “來,你的新案子。”


  他將薄薄一摞A4紙,推到了淩俐麵前。顯而易見,這不是正式的案卷資料,隻是案情概要。


  “這麽快?”


  淩俐沒想到昨天案子才被拿走,今天新案子就到了手上,還有些沒醒過神。


  祝錦川似乎沒有心情和她多解釋,隻說了三個字:“先看看。”


  幾分鍾後,淩俐坐在祝錦川對麵,唇色發白,指尖顫抖地撫過第二頁破案經過的位置。


  “……在檢測廚房電源過程中,因需要檢測插座情況搬動了冰櫃,在檢測完畢後李貴將冰櫃搬回原處,由於底座支架腐壞不穩,冰櫃發生傾斜倒地,冰櫃內冷凍物品隨之散落。李貴在撿拾物品過程中,發現塑料袋包裹疑似人體殘肢的可疑物體,遂報警。雒都市西城區公安分局出警後,在鄭啟傑住處查獲的可疑物經鑒定為人體組織。十一月七日,在警方電話後,被告人鄭啟傑主動到案。”


  這一段冰涼涼的文字看得淩俐脊背發涼。


  祝錦川說會給她安排新案子,她還以為至少要等好幾天,可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而且案子類型又從之前手裏的民事案子,轉成了刑事案件。


  對於案子類型又變了這點,淩俐雖然經驗,但也是沒什麽怨言的,她隱約知道祝錦川交給她不同類型案件是出於磨煉她的目的,或許就是像他一開始說的那樣,他在為淩俐尋找最適合的專業方向的過程。


  饒是剛才翻開資料時候就注意到了封麵的故意殺人罪、侮辱屍體罪的罪名,她以為自己有了麵對重刑犯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這竟然是個碎屍案。


  和刑偵小說和電視劇裏動不動就出現連環殺人碎屍不同,現實生活裏的碎屍案,其實幾率不算高的。


  眾所周知碎屍這樣的手段,對於毀屍滅跡、擾亂警方視線是非常好的方法。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狀況,讓很多案件成為懸案。還有些案子,警方幾乎可以肯定被害人已經死亡,可是找不到頭,找不到軀幹的主要部分,也無法認定有人在案件中被害,導致罪犯逃過懲罰。


  可是為什麽故意殺人案件裏碎屍發生的頻率並不高呢?

  答案很簡單,就算知道這是逃避刑法製裁的有效手段之一,可並非所有的罪犯都有能力、有魄力做到。


  拋卻沒有犯罪預備一時衝動激情類犯罪不說,就算有預謀、有計劃的殺人,在被被害人的鮮血噴濺一身、在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成為屍體的時候,很多罪犯是被那畫麵深深震撼了的,甚至會成為噩夢伴隨他一生。


  以至於有在殺人後受不了折磨,寢食難安到即使警方沒有破案也去自首的罪犯。


  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普通人,他們能夠承受的心理壓力遠低於他們自己的想象,哪怕是一邊看恐怖片一邊談笑風生的人。


  所以,大部分罪犯為了掩蓋自己罪行,常見毀屍滅跡的方法是毀壞作案現場,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拋屍或者焚屍。哪怕有膽子分屍的,

  就算是有膽子分屍的,一般來說也會先處理了頭部,把頭找穩妥的地方扔掉後,再來處理軀幹和四肢部分。


  否則,你這邊還在切割手腳,背後死不瞑目的被害人還半睜著眼睛……


  淩俐出於對刑事案件的天生抵觸,是不可能去主動了解這些的。關於分屍和碎屍的話題,呂瀟瀟當做顯擺的資本,已經在午餐時候無數次講給淩俐聽過了,當時淩俐就嫌棄她口味重,還發誓一輩子也不會接這種重口味的案件。


  卻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一件砸中了她。


  五月天,窗外快三十度,屋子裏空調也不算溫度低,可淩俐想起案情描述裏的那一長一短的手臂,還是哆嗦著打了個寒顫。


  祝錦川微不可聞地輕笑一聲,從沙發上拿起午休時候用來搭一下的薄毯遞給淩俐:“冷就搭一下膝蓋,這空調開得有點低,可不要感冒了。”


  說著,他還特意走到牆邊將中央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些。


  祝錦川給她台階下,可淩俐不敢逞強,嘴唇都有些發白:“師父,碎屍案,我想還是算了吧。這看案情都能看得我心頭直發冷,要是到了庭上質證,被檢察官展示屍體碎片的照片,我怕我會撐不住。”


  她做了個暈厥的姿勢:“到時候救不了被告人不說,呈達所的臉都會被我丟盡的。”


  淩俐這難得一次的示弱,也是無可奈何,隻想懇求祝錦川不要把這麽重的擔子壓到她身上。


  要說故意殺人案,她也算辦過兩件了,可不管是當初鑽進牛角尖親手捂死女兒的曲佳,還是被扣上弑父殺母十惡不赦罪名的秦興海,都不會讓她有現在這種心悸的感覺。


  因為不管是不是有身不由己的原因,是不是被冤枉的,他們都沒有試圖掩蓋自己罪行的行為,一個是留在作案現場,一個是倉皇出逃,都沒有想過要毀屍滅跡。


  而本案被告人鄭啟傑不一樣。


  資料顯示,鄭啟傑,男,雒都本地人,案發時三十五歲,是雒都醫學院的一名勤雜工。


  可他的學曆,卻根本和勤雜工這樣的工種不相符。他有著生物學博士的學曆,早年間更是到美帝留過學。這樣的履曆,應當說大學裏教師的位置,更適合他。


  從這點看,這個人就有些古怪了,更何況他家冰箱裏還有人體殘肢這種事。


  而且,這還是個碎屍案……


  能夠冷靜處理屍體處理到隻剩兩隻手臂,基本已經可以確定這人是心理變態了,與一般的殺人犯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拿刑法裏的原話來套,就是“被告人主觀惡性極深,人身危險性極大,應當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淩俐緊攥著手心發愣,祝錦川已經將一杯雀舌放在她麵前。


  他放輕了聲音,似乎知道她心底的不安,柔聲安慰著:“穩住,你這是第一次辦理這類型案件,會害怕是正常的。而且有人說你是代表被告人的嗎?”


  “欸?”淩俐剛端起茶,瞬間懵圈。不為被告人辯護,那給誰辯護?檢察院?


  我國檢察院可沒有聘請律師的做法啊,哪怕借鑒國外一些經驗聘請律師作為公訴力量的補強,那也會聘請業內知名律師,怎麽也不會輪到她這一條小鹹魚。


  見她沒回過神,祝錦川環臂背靠著辦公桌,微垂著頭看著淩俐:“好好想想,刑事案件裏除了被告人,難道就沒有其他人需要律師了?”


  淩俐想了好幾秒,終於反應了過來:“被害人!”


  “對的,”祝錦川點著頭,“準確地說,是被害人家屬。”


  他說完,打開了書櫃,出裏麵拿出另外一疊厚厚的資料,遞給了她。


  “你手上那幾張隻是簡要的案情,這個案子的真章在這裏。”


  他微微歎氣,眉頭皺起:“不要以為被告人的律師是苦差,在這個案子裏,被害人家屬的律師和檢察院,才是肩負重任的。你將要和檢察院的公訴人站在一起,可是,他們也幫不了你,他們和我們一樣,在進行一場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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