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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調查

  專家證人的錢發不出去留了個尾巴,淩俐有些疑慮到底是應該交還給當事人,還是退還給所裏。


  正說請教下所裏會計林姐這種情況該怎麽處理的時候,遠在嶽西出差的祝錦川一個電話打來。


  祝錦川說,他知道在取證方麵曲佳不是太配合,然而曲佳的父母很重視這件事,已經幾個電話打到他手機上,天天催促盡快辦理。


  淩俐瞬間明白過來,祝錦川這是興師問罪來了,言外之意是責怪她辦事不力,害他被委托人煩了。


  於是,連忙主動打電話給曲佳的媽媽錢麗婷,要求見麵以了解案情。錢麗婷果然態度積極,馬上約好了時間見麵。


  一天後,淩俐端端正正坐在曲家別墅小花園裏的沙發椅上,手中端著一杯茶,茶湯碧綠清透,幽香撲鼻。


  杯麵上嫋嫋的霧氣讓對麵女人姣好的麵容有些模糊,不過眉目間的憂愁卻那樣清晰。


  在簽委托書的時候,淩俐看過錢麗婷的資料,知道她已是快五十多的人了,卻風姿綽約,保養得也很好,皮膚細嫩皺紋少,若不是這段時間為了曲佳操心似有些睡眠不足,眼袋黑眼圈都很明顯,否則看起來就像是三十多的人。


  錢麗婷花了大半個小時說了她所知道的曲佳的事情經過,說到最後有些哽咽:“佳佳十幾歲就離家,不肯回來又倔強不肯要我給的錢,我這個當媽的,沒有一天不掛著她。不求她能出人頭地,隻想她能平安一生。”


  淩俐默默地遞了紙巾給她,心裏也有些難受。


  再婚家庭孩子成長本來就是個問題,就她了解的曲佳的家庭情況來看,錢麗婷也算做得不錯了,然而抵不住曲佳一心一意作死。


  錢麗婷和前夫生了一兒一女,離婚後帶著三歲小女兒嫁給了做著中草藥生意的曲臨江,沒多久曲佳也跟著改了姓。


  曲臨江在外掙錢十天半個月才回家一次,錢麗婷在家裏和女兒兩人生活,衣食無憂生活富足,過著很多人求而不得的好日子。


  因為曲佳成績不大好,從小就花著大價錢上私立學校,錢麗婷給她請家教報各種班,隻是曲佳始終不肯好好學,成績一直很差,還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初中畢業以後,曲佳堅決不再上學,偷偷搬出去再也不回家,做過的工作除了KTV的公主,便是餐廳服務員。


  錢麗婷哭了一陣才停下來,見她情緒稍穩,淩俐開口問道:“錢阿姨,祝主任這次讓我來,主要是因為曲佳不肯配合我們。您再想想,曲佳有沒有跟您說過她和她男友相處的細節?比如,她男友平時對她有沒有什麽暴力行為?或者冷暴力,比如語言上的傷害?”


  錢麗婷歪著頭,仔細回想了一會兒,搖著頭說:“實在是沒有印象。佳佳今年才二十,兩年前她就不聲不響生了小柚子。我管不住她,她也很少跟我說。至於小周,我私下打聽過人品還不錯的,所以也漸漸放心。本來我和臨江說,等春節過了也給孩子補辦場婚禮,算是安定下來。”


  她說到這裏,嘴唇微翕,聲音也開始顫抖:“誰知道,誰知道,竟然會出這種事……”


  錢麗婷再也說不下去,捂著嘴嗚嗚哭起來。


  淩俐深歎口氣,有些後悔幹嘛不直接聯係曲佳的繼父曲臨江。錢麗婷這說幾句話就哭一場的模樣,她又嘴笨勸得不得法,隻怕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看來,隻能寄希望於精神鑒定申請能通過,或者小柚子的父親、曲佳的男友周澤那裏有點突破。


  可是,周澤是小柚子的父親,又是控方證人,接觸他風險很大。如果和周澤的會麵有效果,他一旦改變證言,控方的證據失利,很有可能將結果歸責於律師,刑法306條之“引誘證人作偽證”這一達摩克斯之劍落下,她可不隻是丟飯碗那麽簡單。


  如果會麵沒效果,那又何必千辛萬苦約見他?

  淩俐皺著眉頭,很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實在不行隻好再去請教呂瀟瀟了。


  錢麗婷好容易止住哭泣,抽著氣開口問她:“小淩律師,如果說是因為小時候成長環境問題導致性格不好,法官那裏會不會有點同情分?”


  對於這個問題,淩俐想了想就回答:“如果被告人成長的環境造成性格缺陷,可能法官會酌情考慮。不過,這種酌情多出現在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裏,曲佳已經成年,如果精神鑒定正常是完全行為能力人,估計沒多大作用的。”


  聽到這一番話,錢麗婷有些失望。


  之後,她囁囁嚅嚅了好一陣子,似下定決心一般開了口:“小淩律師,請你向祝律師轉答,隻要能讓佳佳出來,無論花多少錢,我都願意給。”


  看著錢麗婷一副散盡家財也要救女兒的模樣,淩俐有些不好接她的話,也不忍心向她普及如果現在還有人說花多少錢能撈個殺人犯出來,十成十是個騙子的常識,隻好撇過頭去不說話。


  身後卻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麗婷,你不要說這麽沒見識的話。”


  聽到聲音回頭,淩俐看到身後的玻璃門邊站著一個瘦高的男人,雙頰微凹,皮膚有些黑黃,眼神卻很犀利。


  他跨步走來,向淩俐伸出右手:“淩律師吧?我是曲臨江。”


  打了招呼之後,曲臨江開門見山:“淩律師,我太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們隻要按照規矩來做好分內事就可以,其他我們不強求,我相信法院會給她公正的裁判。”


  錢麗婷眼裏閃著淚光,又有些不甘心的模樣,動了動嘴唇還想說話,卻被曲臨江一個眼神阻止,訥訥的再不開腔。


  淩俐看在眼裏,頓時了悟。在這個家裏,曲臨江是說一不二的家主模樣,哪怕錢麗婷救女心切,曲臨江一個不字,她也隻好妥協。


  淩俐告別離開的時候,曲臨江一個人送她到門口,對她說:“我一想到佳佳竟然能殺死自己的親生女兒,就有些不寒而栗。對於這案子,我們絕對不會有過分的要求,隻要佳佳能夠活下來,也就夠了。”


  見淩俐不說話,他歎了口氣,眼裏都是疲憊:“佳佳和我有過親如父女的日子,可自從那個無賴為了錢鬧上門,她知道我不是她親身父親以後,什麽都變了。我那時候想著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不好管教,平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才釀成大錯。說起來,如果我那時候能嚴一點,也不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麵。”


  從曲家出來很久了,淩俐都還回想著曲臨江的話,心裏悶悶的不得勁。


  看得出來,曲臨江這個繼父,雖然在家裏處於絕對權威的地位,可在曲佳的案件上,他和錢麗婷其實是一樣的,既傷心,又後悔。


  淩俐想起一句老話,可憐天下父母心。


  然而,悲劇已經發生,曲佳作為成年人,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作為律師,她也隻能盡量保證曲佳合法的權益不受侵犯,在法律允許的框架內盡量減輕她的量刑。


  按照慣用的套路,淩俐幾天前提交了精神鑒定申請,隻是遲遲沒有批準下來。她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些抓瞎,不知道等待的過程中該做些什麽。


  呂瀟瀟看她無頭蒼蠅到處亂撞的模樣,給她支招:“如果申請被駁回的話,你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不走精神不正常這個路線,反而可以去找些證人證言,證明曲佳平時其實脾氣性格都不錯之類的,這次殺人純屬意外,甚至可以把故意殺人往過失致人死亡上引。


  如果對她好評的人越多,越能增加法官的同情,雖然起不到關鍵的作用,不過,聊勝於無吧。”


  淩俐把她的話聽了進去,當天下午就找了個新來的律師助理,開始按照錢麗婷提供的曲佳生活、學習、工作過的情況,一個個地方跑,想要找到些對曲佳有利的證據。


  然而,這次取證卻出乎意料地坎坷。


  曲佳工作過的KTV,因為人員流動性很大,隻有寥寥幾人還記得有過曲佳這樣一個同事。


  他們一致的印象是,曲佳工作期間積極性不高,不過也能完成自己的分內工作,平時不太愛說話,性格有些內向,也幾乎不參加同事們業餘的活動。


  這樣淡薄的同事情,當淩俐一說起要作證還可能要出庭,所有人都堅決地拒絕了她。


  而她工作過的一個飯店的領班,二十七八歲高挑豐滿的姑娘,是提供曲佳信息最多的人。


  她倒是愛說話,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說得眉飛色舞。


  一兩小時說下來,她的話題從曲佳端盤子打翻菜,上錯菜被廚師罵,偶爾幾次看到曲佳男友來接她,還有曲佳父親找上門來勸她回家,各種雜七雜八的累積在一起,卻沒有淩俐想要的東西。


  淩俐終於忍不住打斷她的喋喋不休,提出想讓她出具證言證明曲佳平時本分老實,姑娘就啞了,好容易再開口,卻跟淩俐開始說起如果她當證人的話,報酬是多少的問題。


  淩俐一開始還打著太極應付她,十多分鍾過去,姑娘一拍桌子:“明人不說暗話,五萬,我就幹。”


  這黑店孫二娘的架勢,唬得淩俐拉起助理就走。哪怕曲家願意用五萬買份不痛不癢的證人證言,一旦支取報酬的行為被檢察院知道了,那可是把刀子往對方手裏送的架勢。


  同事方麵毫無收獲,淩俐無可奈何,隻得死馬當活馬醫,跑到曲佳曾經上過學的雒都市秦西外國語中學,想要找曾經教過曲佳的老師問問情況。


  她到的時候正好是放學時間,校門口隻有寥寥幾個學生,高高的鐵門緊閉著,將繁華的街道和靜謐的校園隔離開來。


  幸好門口有扇小窗戶,她敲了敲,裏麵探出門衛大爺的頭,神情戒備地打量著她:“你找誰啊?來接學生嗎?進門條呢?”


  淩俐說明了來意,門衛大爺一聽她是律師,睜大了眼睛:“律師要過那個什麽什麽司法考試?據說很難的,十個能過一個?你能過,想必讀書時候成績很好吧?”


  淩俐有些心虛地推了推眼鏡,嘴裏含糊答著“還好”,心裏卻有些發虛。


  當年讀書,她不過中不溜的水準,司考也是三次才過,跟“成績好”三個字半點關係都沒有。


  但大爺仿佛已經把她當成曾經的優等生如今的社會精英,馬上變得很熱心,忙翻開通訊錄給她要找的老師打了電話。


  大爺說了一陣,一兩分鍾後掛斷了電話,衝淩俐笑笑:“你要找的塗老師答應在辦公室等你。”


  又打開門放他們進去,轉身指指一兩百米外一棟S造型的樓,說:“去吧,那棟教學樓三樓的教師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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