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誰跟誰啊

  武雲昭眸光微動，顯是在思考，手掌輕輕撫摸黑鳳凰的肚腹，片刻後，反問道：“帝業跟孩子衝突嗎？”


  顧潛山問道：“不衝突嗎？”


  武雲昭道：“打江山給孩子繼承啊，很有動力啊。”


  顧潛山“哦”一聲，緩緩點頭，說道：“這樣啊。”搔搔臉頰，笑道：“還挺有道理，我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嗬嗬，連我到底想說什麽都忘了。”


  武雲昭道：“咱們別在這兒絮叨了，影響鳳凰安胎。外頭走走吧。”


  顧潛山微感奇怪，笑問：“不拚命奮鬥了？”


  武雲昭聽出他譏嘲，斜了他一眼，拽了拽衣領，將毛皮提起，包裹雙頰和下巴，走出馬廄，淡淡道：“沒了命還怎麽鬥？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及時行樂啊。大雪初晴，銀裝正好，不能不看看。田園雪景，別有一番風味的。”


  顧潛山剛要讚一句“好”，卻聽武雲昭道：“反正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今日的命先留下了，明日再開始拚。”


  顧潛山搖頭歎息，說道：“不知悔改啊。”


  武雲昭微笑道：“這叫堅守本心。”


  顧潛山拿她沒轍，既然勸不動，也就不勸了，心想，什麽時候倒下，什麽時候接著吧，跟在武雲昭身側，走出武家莊的大門。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一段泥濘後，踏上了雪地，腳底下“咯吱”、“咯吱”作響。


  平整、潔白無暇的雪地好像有一種誘惑人去破壞的魔力，讓人忍不住在上頭留下腳印。


  走了一陣，武雲昭忽然駐足，回首看一路迤邐的腳印。稍大的是顧潛山的，稍小的是自己的。


  顧潛山問道：“怎麽了？”


  武雲昭道：“你在前頭開路，我在後頭。”越走積雪越厚，邁步之間有些費力了。


  顧潛山爽快答應，一步跨到武雲昭前麵，邁步前行。


  武雲昭跟在他的身後，踩著顧潛山留下的腳印，一步、一步跟隨。


  又走了一陣兒，顧潛山忍不住道：“老大，說會兒話吧。周圍太安靜了，不自在。”


  武雲昭問道：“說什麽呀？”


  顧潛山笑道：“隨便說什麽都成，詩詞歌賦，人生哲學？”


  武雲昭道：“景致正好，不談這些酸腐的東西。”想了想，話題重啟，說道：“你剛才在馬廄裏怎麽突然問起我孩子跟帝業有什麽關係？”


  顧潛山道：“沒什麽特別的原因，想到便問了。對了，我現在知道我原本要問什麽了。老大，假如，我是說假如，你現在肚裏有孩子，你的帝業怎麽辦？總不能一邊懷著孕，一邊爭天下吧。”


  武雲昭道：“不行嗎？”


  顧潛山道：“沒有幾個孩子能禁得起你這麽折騰吧。哪吒也隻是孕期長，他娘可沒天天拚命，不眠不休。”


  武雲昭沉吟片刻，問道：“我孩子有爹嗎？”


  顧潛山眨眨眼，有些犯懵，問道：“孩子會沒爹？老大，你還有特殊技能？”上下打量，眼光特異。


  武雲昭啐道：“呸，胡說什麽。”


  顧潛山撓頭，嗬嗬一笑，問道：“那你什麽意思？”


  武雲昭道：“世事無常，沒準兒孩子有了，孩兒他爹沒了，不是不可能，對吧。”


  顧潛山嘴角一抽，說道：“老大，你是有多恨男人？心理要光明啊，趕緊用白雪洗洗，青天白日的，說出來的話怎麽瘮人呢。”


  武雲昭道：“你最近怎麽這麽貧？”俯身抓起一團白雪，向顧潛山砸了過去，說道：“要對我保持足夠的敬重，我的下屬，顧潛山先生。”


  顧潛山舉起雙掌，擋在臉前，讓白雪團打在手掌上。其實，他的武功足以躲過，不過是討好罷了。


  顧潛山笑道：“老大，咱倆這關係，這交情，誰跟誰啊，開開玩笑，打打鬧鬧不是應該的嗎？我天天板著臉，恭恭敬敬的，你肯定也不喜歡。”


  武雲昭道：“過來！”


  顧潛山不動，笑道：“作甚？”


  武雲昭道：“讓你過來就過來。”


  顧潛山“哦”一聲，走到武雲昭身邊。


  武雲昭拉起他的衣擺，將沾滿雪水的手擦幹淨，留下一片印子，笑眯眯道：“咱倆這關係，這交情，誰跟誰啊，借衣服擦手不是應該的嗎？我天天板著臉，不近人情，冷若冰霜的，你肯定也不喜歡。”


  顧潛山撅嘴道：“一張嘴不饒人，一點兒都不吃虧。”


  武雲昭道：“不許裝可愛。”


  顧潛山將嘴唇又撅了撅，假裝童音，歪著臉道：“人家本來就可愛，不用裝。”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武雲昭道：“幼稚！”扭頭看向一邊道：“二八漢子，注意形象，如果讓你的下屬看到了，他們一定以為我是妖女，帶壞了他們家高高在上，威風凜凜的堡主大人。”


  顧潛山心說：“不知情趣為何，活該單身。我又不給別人幼稚看。”搓了搓臉，說道：“好啦，恢複正常啦。”


  武雲昭瞧了一眼，說道：“這還差不多。”呼出兩口白煙，續道：“如果孩子沒爹，隻有我一個人，那麽，我一定要找個地方，好好藏著生孩子的，活的生命一定比死的江山重要，我不會拿孩子開玩笑，一不小心，一屍兩命，太愚蠢了。我會等孩子生了之後，再重出江湖。”


  顧潛山點點頭，說道：“恩，還算有人性。那要是有爹在身邊呢？”


  武雲昭道：“那我就繼續，不過，隻動口，不動手，上傳下達，讓孩兒他爹接著給我爭。”


  顧潛山又道：“也是個辦法，哎，老大，要是孩子他爹沒能力爭呢？或者不想聽你的話呢？”


  武雲昭道：“能力可以培養，不聽話的??????”頓了頓，說道：“可以教聽話的。”


  顧潛山一怔，“呀呼”一聲，翹起拇指，讚道：“這個想法好，妙，妙啊。”


  武雲昭失笑道：“不過，我也不會強人所難。如果他真的不願意，喜歡平靜生活，我的要求不高，隻要他能保住一些基業，不讓我徹底失業就成了。反正，孩子誕生之日，便是我卷土重來之時。隻要人活著，早一些爭，晚一些爭，沒什麽分別，還有力氣爭就好。”


  顧潛山道：“老大，你挺善解人意的呀。我還以為，不聽話，就踹了呢。”


  武雲昭道：“又不是訓獅子，訓老虎。隻要有真感情在，不忍心強迫的，要互相理解，扶持。但到了該分道揚鑣的時候，一定要幹脆，該踹就踹，別互相耽誤。”


  顧潛山心念一動，笑道：“老大，你挺有章法的，情況和解決方法都想好了，以前思考過類似的問題嗎？”


  武雲昭道：“當然想過。”推推顧潛山，讓他繼續前行，邊走邊道：“尋常世界裏，哪兒能允許登基稱帝。我也是普通人，要考慮過普通的日子。人生匆匆，百年而已，心裏有譜，活得踏實。”


  顧潛山道：“也對。老大，聽你的意思，你一定想過擇偶條件了，什麽樣？說來聽聽？”


  武雲昭道：“八卦！”


  顧潛山笑道：“閑聊啊。不是答應讓你帶著對象回去嘛，你跟我說說，我幫你找啊。”


  武雲昭努努鼻子，說道：“還挺熱心。那就跟你說說。”


  顧潛山激動，點頭道：“好呀，好呀，快說，快說。”


  武雲昭道：“第一條，不能打女人。”


  顧潛山道：“一日暴天天暴，暴力男不能要。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武雲昭道：“你誤會了，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他跟我動手，會被我打死。所以，有這個傾向的，為了保命，就要離我越遠越好。我可不想惹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