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試煉
桃葉實則有能力照顧自己，若是桃葉當真動用那塊天地自然化晶之威能，這點情況尚且隻是小事。
可桃葉亦曾表露過，以他與身邊長劍的聯係，一日隻能出招三次。換句話說，天地自然化晶一日隻能使用三次，這也是四時始終守護桃葉身邊且事事站在桃葉前方的原因。
桃葉曾與四時約定過，不到萬不得已則劍不出鞘。即便隻有三次，繼承了四時劍技的桃葉也完全可以應付大多危機。可以說，桃葉的劍乃是最後保命的底牌。
但春時以為這次不同，此乃翠山劍閣的試煉！拜入山門而亡於山門者也不在少數，隨便一個不小心便可能落入萬劫不複之境，春時不能隨便放任桃葉肆意妄為。
所以她選擇先下一程，對於同樣身入氣境的春時而言，這點距離還遠遠傷不到她。實則其然，落地的一瞬間春時甚至還有餘力化氣為勁，揚起天梯之上的塵土推向桃葉以做阻力。
而桃葉領會了春時的意圖，即便自己被逼無奈仍要用劍，春時也要保證萬無一失！
在地麵上舉劍向天，春時希望桃葉朝著自己出劍！
風林火山戰技之中，唯有一式劍招專攻防禦，那便是春時所學“山”之一式。不動如山，有春時在，無論何人、或有多少人從什麽方向來襲，隻要春時沒倒下，必然不會傷及桃葉一絲一毫。
同樣，春時乃是四時中氣境最為圓滿的一位，修山之勢則如魚得水異常穩重。若是桃葉淩空一劍向下，以最快最輕的力道與春時相對一招，憑借著春時的本事，完全可以將桃葉整個接下來。
桃葉確實也是如此做得，隻是不知使用的是哪一式中的哪一招，力道所出快而輕甚。春時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卻也沒想到短兵相接之時隻是清脆一聲罷了。
對於桃葉的成長，春時極其滿意。四時雖為劍奴卻實如其師者也，桃葉如今所修劍道完全交由四時傳授，但卻也未曾止步於所學，其中更滲透著自己的領悟。
劍者，終究隻是一劍兵刃，無論是何等神兵，能發揮出何等威力完全在於使用者的能力。可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揮一刺，人手所能使出的變化看似無限，實則也隻是在基礎之上略施變化罷了。
而劍修之間的差距，更多的是對於劍道的理解與劍意的領悟。極道者，手無寸鐵亦可出刀兵傷人，即使隻有意境，亦可鋒銳至極點。
桃葉所持必然是這世上最頂尖的神兵之一，能否善用，能否理解劍之真諦才是桃葉能否變得足夠強大的關鍵。
但這世上隻有少數人知道，桃葉的瓶頸遠不在於對劍意劍招的領悟。
說來這也是春時此時最擔心的一點。雖滿足於桃葉的成長，卻也知道，桃葉的劍隻能再出
一次而已！
劍閣天梯，十階一試煉，這才僅僅是第一次試煉。若前路還有無數次需要桃葉出劍的場合，那麽桃葉避無可避，定當錯過這一次的機會。
心中想著便苦澀起來。
“作為劍閣的客人，二位確有不凡。”一道溫和的女聲忽然在桃葉二人耳邊響起，登時嚇了二人一個激靈。
幾乎同時後退，春時長劍已然出鞘，一步擋在桃葉身前。
這個人一點氣息都沒有，不知何時就站在與桃葉二人極其靠近的地方！
一席白衣勁裝飄飄，身負一柄三尺劍於背後，側手而立。頭頂以冠為飾，木繩為結，黑發長而柔順，過肩撒下。五官俊朗異常，隻是一對眸子說不出的俏麗，眼角鳳尾而飛細而寬窄，極富神秘。雖是女兒身，卻有種絕美男子的微妙氣息，看起來正是世人想象中出世劍修的標準模樣。
看到桃葉二人過於警惕的樣子，女子掩麵一笑，道：“若我沒記錯，桃公子差不多將至二八成人之齡，四時差不多也該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了。轉眼恍惚，都長成大人模樣，這劍術也不一般了！”
桃葉聽得如此一時間有些迷惑，便攔住春時，上前一步道：“在下桃葉，桃賢君與劍二之子。前輩似乎是認得我？”
那女子噗嗤一笑，說道：“小家夥還很客氣，不愧是劍二姐姐的孩子，身上沒有桀驁之氣。在下劍七，你與桃賢君長得那麽像，也有你母親的神韻，還穿著繡花紋袍。即便我沒見過你父母，你這身衣服天下也少有不認識的。說來，你出生時，我還搶著抱了一會兒！那時的你一見到我就哭，也不知道是哪裏嚇到了你，現在倒是不怕了？”
聽得如此，桃葉不由得有些尷尬。近幾日見到的陌生人，要麽是來殺自己的，要麽是桃氏故人，要麽就在出生時抱過自己。偏偏這些人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劍七前輩，如今天梯相識，實在有些不體麵。兒時之事，我實在記不得。但既然前輩所言如此，桃葉也感激兒時便有前輩關懷，實為榮幸，桃葉拜上。”桃葉向劍七深深拱手一拜，這一拜，便是替父母感謝劍七的喜愛。
看到桃葉這麽有禮數，劍七也難得動容，忍不住朝天望道：“姐姐，你看到了嗎？你的兒子這麽懂事，若在天有靈，還請好好幫一幫這個可憐的小家夥。”
看到劍七真誠的樣子，桃葉忍不住問道：“在下敢問前輩，我母親與您是否相識甚密？”
劍七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不太好意思般收斂了心思，笑道：“我雖然年紀比姐姐小一些，卻也是先入劍閣。當年你母親拜山之時，最後一關則是由我出手相試。姐姐何等天資，十招上下我便將顯敗績，若
不用些真手段，還真要敗於劍閣之中似的。”
“我聽聞劍閣前十席不是差距甚微？”桃葉不由自主的問道。
說實話，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唐突了。劍閣百劍久不出世，若有下山劍，也不過偶爾一兩位。這世間神秘者不僅僅是劍閣的位置與劍閣的試煉，更有甚之則是百劍的真正實力。
桃葉這一問，若得解答，便有可能破了一樁驚天懸案。
不過劍七在麵對桃葉時似乎也並沒有想要保留什麽，一臉坦率道：“劍閣百劍，從一至百其實相差都不大。隻是前十席有更為出類拔萃的特質。而姐姐身居劍二，自然有立於百劍姐姐的過人之處！百劍之間若相互廝殺，除開前十席，無論是誰碰上誰都是平分秋色。十席中勝算過一，三席中則勝算有二，硬要說實力差距，最多也就是如此。”
隻在於勝算，並非真實勝敗，劍七一席話隻是想要回答清楚桃葉的問題。可劍七暗指的真相亦很明白，百劍之中，劍劍無差！或許最後末席也有機會勝過首席，次席也可能隨便敗於任何一劍是也。
感受著劍七身上隱隱傳來的一股刹人劍氣，桃葉方知其氣息已然內斂到了極致，這股銳利的劍氣並非其想要展示於人，而是長久以來修身於劍，甚至以身養劍而成的必然結果。劍意已與劍本身融為一體，而劍早與自身合二為一，這才是真正巔峰的劍意！
桃葉也曾在冬時身上感受過這一特質。那股藏於體內，卻幾乎無法隱藏的駭人劍意，動則如斬海破浪，一往無前無可敵之！
想到這裏，桃葉不由得深深佩服麵前的劍氣與自己的母親。年紀輕輕便已身入劍中，無論是天資還是堅持都必然是深愛劍道的結果。為了心中正道所愛奮不顧身，當是何等勇敢？
再次朝著劍氣深深拱手一拜，這一拜，乃是桃葉作為一名劍修對後者的崇敬，亦是憧憬。忽而有了些通明之感，桃葉心頭一股難掩的欣喜湧了上來。
“不管無數次感歎劍閣之神奇，今日得見前輩真容，當知自己相差甚遠。正如外公所囑，認清自己方為強者，桃葉無論如何今日不該拜入山門，亦不該妄圖以自身之危饒了劍閣聖地清淨，我自當離開！”桃葉說著便轉身就想跳下天梯！
看到這一幕，春時不由得心驚的緊，趕忙一把拉住桃葉道：“主人，切莫心急！”
“沒錯，切莫心急。知道自己還不足矣直麵劍閣是好事！比天資，這世上不可能有人超過你的父母。比悟性，你卻未必比你父母差！小家夥，我且問你一句，你可曾想過真正拜入劍閣，繼承你母親的衣缽，成為百劍的一員？”劍氣笑道。隨後朝著身後一指，一道滿仙氣彌漫、蒼舊卻威嚴至極的巨大石門不
知何時屹立於此。
石門頂端，明晃晃的掛著一道破舊的木匾，匾上深刻蒼遒有力的兩個大字！
“劍閣”！
桃葉轉過身，順著劍七所指方向望了過去。
劍閣二字猛然如兩道利刃，瞬間穿刺桃葉的雙眼！一股不知為何襲來的鑽心疼痛自桃葉的大腦迅速蔓延至全身各處！
桃葉隻感覺有如萬劍衝天傾瀉而下！每一刃都直直插入自己身體的每一絲角落！
劍鋒細如紙縫，亦如針芒，刺在自己的每一根血管與肌肉之中，劇痛鑽心剔骨，實在令人無法忍受！
無法壓抑的眩暈感襲來，這一切隻發生於一息之間，隻在桃葉看到那兩個大字的一眸之間。
可無論如何，桃葉都不想閉上雙眼！無論如何！
“這是劍意！真正的劍意！”桃葉心中明悟之感裹著周身無法形容的劇痛生生鑽入心境！這木匾上的兩個字仿佛就是“劍”之本體，而字之形體，便是劍意極致的樣子！
桃葉貪婪的感受著這片刻通感，腰間那兩短一長三刃神兵不知何時劇烈顫動起來。
“雖此番有緣，但下次桃葉還會再來！屆時，我必然要真正踏入劍閣之門！”桃葉的聲音從未如此堅定過，即便初乾殿堂辯較之也隻如嬉鬧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