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不敗者
皇城之下，初乾殿中，四大天將缺席一人，其餘三人則圍繞著人皇，似是在交代些什麽。
說來塵微猜的沒錯，也怪這老頭實在太圓滑，羲重剛一鬆口便直接帶著桃葉離開，完全不給羲重一點點反應的機會。的確，他後悔了，看到桃葉離開初乾殿的那一刻他便後悔至極。
羲重覺得自己應該趁著桃葉羞辱堂辯之時直接將其處死！不過現在還不算晚，在桃葉離開的消息沒有傳出去之前，皇族還算是有左右事實的能力。
“小子，若沒有變數，我們現在處於一個死局。”塵微的手中不知何時拿過一張字條，上麵清清楚楚寫著人皇羲重接下來的打算。
“外公是說我們沒法活著走出帝國？”桃葉問道。
“並非，是你很難活著離開。羲重的目標隻有你，關於此事，逐塵者很難直接插手。如今冬時應該已經與身後的尾巴交手，而不管是皇城中還是東南二境的巡防衛已然開始調動，恐怕不久就會與我們碰麵了。”塵微邊說邊思索著對策。
誰曾想桃葉隻是一笑，道：“既然如此還是請外公帶著春快些離開，以免被牽連進去。我身為桃氏少主，無論如何也不能少了骨氣！若是給列祖列宗抹了黑，想必父親也不會輕饒於我。要殺便殺就是，隻要父親和桃氏還在，便不至於被拔了根基。”
隨即隻聽啪的一聲脆響，春時一巴掌拍在桃葉的頭上，似是下手稍重了些，春時顯得有些後悔，卻仍不依不饒道：“你在胡說什麽！誰都不會有事！你若死了，我也不會獨活！你且把我們四時當成什麽了？”
桃葉當下有些不悅，微怒道：“四時於我如父如母，如妻如女，乃是照顧我長大之人！你們總是擋在我身前，方知我亦不願你們以身涉險！若有選擇，我必在前！”
春時剛想反駁，塵微連忙把二人拉開，笑道：“行了行了，老夫還站在這，你們兩個小娃娃吵什麽？既然一個叫老夫外公、一個叫老夫師公，如此是否有些不把老夫放在眼裏了？”
桃葉聽得如此連忙擺手，隻是心中確實擔憂身邊四時的安危。若是由著她們幾個的性子來，非要跟來者拚個你死我活，否則是絕不可能罷休的。若是麵對成隊的巡防衛精銳，即便是四時也未必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夠全身而退。
想來冬時已然於後方遇敵交手，心中更是掛念萬分，去幫忙恐怕也隻是礙手礙腳反而是冬時的阻力，可不去，她孤身一人，若有不敵且不知會被如何處置。
想到這裏桃葉已然心如刀割，對於之前的莽撞實在是後悔莫及，未能周到考慮身邊的每一個人，反而放任情緒掌控自己的行為。
看到桃葉一副懊惱的樣子，不管是春時還是塵微都大致
猜的出他在想些什麽。桃葉著實心軟了些，是非黑白又分的太清，此等感性之人難免會做出什麽衝動之事，是優點亦是缺點，隻看每個人如何運用調配。
塵微動了動心思，笑道：“小子，你可知道冬時在後方是與誰交手？”
桃葉心裏有些憋屈，心想著塵微明知故問，自己若是知道對方是誰那還用得著如此憂心？便隻得搖了搖頭。
“正是劍天將劍百！”
“什麽？”桃葉驚呼出聲，他萬萬沒想到，羲重的決心竟有如此之大。四大天將乃是代表著人皇的絕對命令，亦是人皇身邊的絕對威懾！若不是為確保萬無一失，四大天將是不會輕易出馬的。但既然出手了，便意味著羲重已然決絕至此，看來塵微所言死局著實可信。
塵微點了點頭，又道：“沒錯，能孤身一人擋住一名天將者，此時此刻恐怕也隻有冬時能夠做到。而冬時的勝敗，也是這個死局的關鍵！”
桃葉順著塵微的話往下想了想，問道：“勝負將如何？”
塵微一笑：“若冬時勝之，人皇必再無餘地，屆時必然是其餘三將齊出。依當今之勢，老夫覺得一時間還找不出能攔住這三位的人選。而若敗，我們還有生路，但冬時.……老夫就不知能否身退了。”
“外公認為冬時會勝會敗？”桃葉的聲音略有顫抖的問道。
關於這個問題，塵微還真是不好作答。無論真話假話，都得讓桃葉信服又不過多擔憂才好。思索一番後便道：“冬時這孩子天資極高，於劍道理解更甚，小小年紀已臻氣境，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而這位劍天將，老夫也隻是略知一二。隻知他是極北之人，劍路以快而詭異為主。但這個人再厲害也是極北之人！極北之地乃是出了名的狂野，劍百亦是如此，劍路不夠精細，此亦是當年他拜上翠山而被拒之千裏的理由之一。”
前後分析幾句，桃葉聽起來是雙方各有優劣，但實則如何桃葉也算是明白。這劍百的劍技再如何粗劣，也是能有資格位列四大天將之一者。
方知羲何帝國有翠山劍閣坐鎮，全天下所有劍修都是搶破頭想往此處來整一整百劍的席位。散於朝野上下的劍修高手不計其數！可正因如此，劍百能夠從中脫穎而出必然有他的理由！
“冬時雖有大才，但終究年紀尚輕。劍百無論拙劣，必然身經百戰。刀劍無眼，近身相接則生死隻於一年之間。即便是層次完全相同的兩人交手，僅僅經驗上的差別便可以拉開難以想象的距離！冬時勝不了。”桃葉低聲道，情緒顯得有些低落。
想起劍百每每看到冬時那眼底的熊熊欲望，桃葉不敢想象若是冬時當真敗無所退，會落得一個怎樣的下場。
“不
行，我不能讓冬落入此等境地！我要回去救她！我手中握有天地自然化晶，以此之力，必能占得頭籌！屆時我們勝招便走，春、冬二時相會，想必就算是那劍百拿我們也沒有辦法！”桃葉情緒激昂，幾乎就要轉身衝去！
隻聽鏗鏘一聲利刃出鞘聲，一道倩影赫然擋在桃葉身前，長劍如白，劍刃之上柔和的桃花紋路在月光的映襯下有著一股獨特的美感，隻是此時劍刃朝後，春時以柄相對擋住桃葉的去路。
“春！你不要擋我！”桃葉見得春時亦是如此難免有些無法招架，言語之間有些許歇斯底裏。
可春時依舊不依不饒，長劍猛然向後對著自己，哀怨道：“主人，冬春夏秋各有所長，亦各有所職。無論生死皆會守於主人身邊，寸步不離！無論是我，還是冬時或者其餘兩位姐妹都絕不會讓主人以身涉險！還請主人相信四時，以己為重。若是主人有了什麽意外，四時亦會同生共死合葬一處，便是到了天上地下，亦會同行。若是主人實在放心不下非要去，便讓春時前去，主人便隨師公快快離開是了！”
見得如此，桃葉的心便要堵到嗓子眼去，四時之間無有分別，皆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桃葉一次次的顧此失彼，必然會傷了她們的心。看著春時眼中幾乎快要灑出來的心痛，想來四時一季一會，每一季都不會離開自己的身邊寸步。可桃葉卻逼得春時說出自己前去，讓桃葉先走這種話，春時心中會是何等難過啊？
長劍劍鋒朝向自己，春時即便是威脅都顯得乏力不堪，隻是劍柄相對。桃葉著實於心不忍，一把上前握住春時纖嫩玉手，緩緩將長劍推入鞘中。
望著春時眼中溢滿的柔情，就像是看到了四時中每一位的眼睛。每一位都是這樣滿心關切的看著自己，同時為了自己付出一切。春時如此，冬時如此，皆是如此。
“春，對不起。”桃葉也不知是怎麽，近日眼角的淚水總是不爭氣的流個不停。
春時看到桃葉的樣子，方知很久未見他哭過，這幾日其必然受了太多的苦，心中疼的厲害，卻隻能輕輕撫過他的臉頰，為其掃去晶珠。
“冬時雖然孤軍奮戰，但她卻是我們姐妹中最強的一位！無論麵對誰，冬時都不會輸！所以我們隻需要快點離開，不要下一波追兵趕上便好。”春時柔聲道。
“小子，春時說的沒錯，冬時不會輸。”塵微也在一旁笑道。看到自己的孩子如此重情重義，想起從前劍二培養四時長大時的擔憂，生怕桃葉養出來一副紈絝脾氣。以當下桃葉對待四時的態度，也確實不擔心四時會受苦，同是也不用擔心桃葉的安危。
“四時是老夫女兒親手教出來的徒弟，以劍二之名，承
襲其一生所創之劍法、劍意。論劍二之能，這世上便是人皇也要避其鋒芒！那麽她的徒弟怎麽可能會差？雖依常理而言，冬時有敗無勝。但畢竟是那位冬時姑娘，若老夫猜的沒錯，明日一早，劍天將的敗績必然傳滿街巷之間！”塵微又道。
看了看春時，又看了看塵微，桃葉的心終於靜了下來，想起過往種種，桃葉覺得自己真是糊塗。的確，無論麵對的是誰，何時需要自己為冬時擔憂了？怕亦隻怕她收不住手釀成大禍罷了。強如冬時，絕不會敗！這世間任何人，都不可能讓冬時敗下即使一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