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君生我未生
不行她得去看看。
要知道宋柔雪已經好幾日都沒用出現過了。這風一拂過臉龐，顏清清忍著一絲絲的惡心，往外走去，馬車還停在府外，似是在等著她。
靠近淮陽王府還能聽見耳邊鞭炮的轟鳴聲，該是無事的吧。
她默了默，宋府的轎子已然抬進王府。
身著紅衣瀲灩的新娘子被請了出來，不過片刻，隻見喜娘發出一聲驚呼聲，周圍靜謐一片，轎子裏的新娘子將外袍褪下，露出裏麵的白色喜服。
有人倒吸了一口氣，怔怔看著被喜帕遮蓋看不到臉的新娘子。
“這真是宋國公府的二小姐麽？”有人疑惑出聲。
帝嵐垂了垂眸。
顯然他也是不解，宋柔香這是要做什麽。
“不是宋柔香，是宋柔雪，也不是什麽大小姐。”宋柔雪取下喜帕，露出一張嬌顏，嘴唇抿了抿，往帝嵐身邊而去。
“你……這是要嫁與我？”帝嵐忍住心中的豁然，於他而言，娶宋柔香不過是權宜之計，娶宋柔雪，才是是他心之所願。
“是，我嫁給你。”宋柔雪的話兒冷的就跟北國的大雪一樣，冰涼透徹，仿佛能冷到骨子裏似的。
顏清清乍一感覺，渾身寒毛豎起。
帝嵐是個聰明人，自然察覺到了宋柔雪的不對勁，但他並非發問，而是循著禮製拜堂成親。
待宋柔雪被送到喜房時，顏清清才摸了進去。
屋內能聽到刀具摩擦著聲兒。
宋柔雪在靜心擦拭著她那把鐵質的短刀，顏清清進來了，她不過是抬了抬眼，很快便專心繼續做自己的事去了。
“你這是想要帝嵐的命兒？”顏清清望著那把短刀，總覺得鋒利非常，一下就能要了人命似的。
“不是他的。”宋柔雪吹了吹短刀上的塵灰。
顏清清算是鬆了口氣，卻在半會兒，宋柔雪沉沉歎了一聲道：
“我的。”
顏清清頓時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萬分惑然道：
“你不要帝嵐的命要知道的命？這是在做什麽？”
宋柔雪眼眶難得濕潤了些，啞著聲兒道：
“他不是喜歡我麽，不是很想娶我麽，我如他意了，他總該把欠我的還給我。”
“可這跟你殺自己有什麽聯係？”顏清清身在局內，卻完全摸不著頭腦，更聽不懂局內人在想些什麽，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宋柔雪的情緒很不對勁，甚至有些不正常起來。
“你別管了，趕緊離開吧。”宋柔雪催促道：“待會兒會有媒婆進來。”
“你別做傻事。”顏清清掰開宋柔雪的手，將那把小刀輕輕取下，落在梳妝匣子裏，再替宋柔雪蓋上喜帕，道：“你馬上就是做世子妃的人了，將來帝嵐就是你的夫君，有什麽不能說的呢？放鬆點，也別緊張。”
顏清清規勸道。
宋柔雪隻是沉默不語，她似乎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走出來。
待顏清清走後，她換上一身早已準備好的紅色喜服，抿了抿紅色胭脂，往榻上一座，美嬌娘的模樣煞是惹人疼愛。
時令三年八月一日，國公府大小姐宋柔雪嫁與帝嵐為妻。
時令八月二日，沒。
顏清清握著皇甫遠的手兒顫抖的厲害，她整個人不能支撐地倒在他懷中，眼淚甚至忘記了流淌。
“我當她是玩笑話，怎麽說沒就沒了？”她很是震驚地看了看皇甫遠。
皇甫遠眼中盡是無奈，隻得死命抱住顏清清。
“帝嵐派人在成親當日，將黎硯生的屍體送去亂葬崗了，宋柔雪會這般，也是情有可原，你莫要難受了。”
皇甫遠的話兒一點兒作用都無，正如他當初失去周氏時一般的痛苦。
顏清清卻一下子承受了二次。
等她哭累了，皇甫惠守著她。
秋月輕手輕腳的走近，隻見她拿了一樣東西在手上，是原先大夫人手中戴著玉扳指，也是侯府女主人才配擁有的東西。
“她這是何意？”皇甫遠的眼中有些許的紅血絲，眼角的疲憊再是這掩不住。
“是大夫人說大小姐身子不好，想帶著大小姐會淮州的娘家過日子，這個侯府，就留給小侯爺，和侯爺夫人了，她還說，小侯爺放心，就算她跟周氏有矛盾，但周氏的死和她沒有關係，日後她和大小姐是不會再回京城了。”秋月將話兒帶到。
皇甫遠的拳頭無聲地打在空氣裏，以前的恩恩怨怨到如今這般，竟有些不想計較下去了。
“放下！”他怒斥著，聲兒顯然嚇到秋月了，但秋月還是點點頭，將玉扳指放下，繼而轉身離去。
時令八月十五，顏清清摸著癟癟的肚子，換上一聲白衣，在宋柔雪的墳前坐著，地上是涼的，秋月擔心不過，放了個墊子上去，道：
“夫人，你還有著身孕呢，別傷著自己。”
她不忘拿了個暖捂子上前，想放入顏清清懷中，被顏清清推了推。
“我想單獨陪陪她。”眼淚望了望那高高隆起的墳頭包。
不禁有些感慨。
“你不是最怕死麽？膽子這麽大，就因著硯生的事兒，你就做出這樣的傻事？”顏清清一聲聲質問，化為全無。
落在空中，無人回想。
耳畔能聽到風的飛舞聲兒，卻是再沒有宋柔雪往昔的音容笑貌。
“別問了，她回不來。”帝嵐晃晃喲喲，手裏拿著酒壺兒，在宋柔雪麵前跪下，麵色憔悴不堪，身上帶著濃濃的酒氣，隻靠近一點，就能聞到那令人窒息的味道。
“你當初若不害了硯生，就不會有現在！”顏清清推了推帝嵐：“柔雪那麽喜歡硯生，你為何不成全，你非得要對她這樣，你犯的著麽？”
顏清清嗆紅著小臉。
帝嵐全無反應，隻是麻木地喝了口酒，道：
“黎硯生死不死和我無關，我也沒想過要他命，參湯根本吊不住他的命，我不過……不過……”帝嵐劇烈地刻了咳，
“叫她認清這個事實，然後乖乖跟我回家。
“跟我回家……”他倒在宋柔雪的碑前，癡癡笑了兩聲：“你幹嘛不和我回家呢，那臭小子那小白臉，沒有我好，都沒有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