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小包子
“不同你說了，我該回家去了。”顏清清走到外頭，鋪麵而來的熱氣將她熏的搖頭晃腦的。
她退到鋪子裏，才感受到了一絲的涼氣。
“這才晌午不到，就這般熱了？”顏清清瞧著路上就幾個人在走著，沒幾個願意出來搭夥逛街的，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影響到鋪子裏的生意。
“日子過的快，何況今年是個酷暑。”皇甫遠品著涼茶，少有的在屋子裏小憩，至於這鐵匠鋪，這日頭開不開到也無所謂。
“我去弄點好東西回來。”顏清清擦了把頭上的細汗，將長袖子弄上去，兩隻白皙的胳膊在皇甫遠眼前露著，她就要走出去。
皇甫遠咳嗽兩聲：
“把袖子弄上去，露著曬壞了怎麽辦？”
顏清清以為皇甫遠跟顏楊氏一樣，女兒家一旦露出胳膊退兒就是衣衫不整。
不過這樣看，他似乎真沒有那個意思。
顏清清給了他麵子，將袖子重新撈回來。
這不，她才離開一會兒，鋪子那頭傳來幾聲叫罵聲，驚擾了顏清清的思緒，顏清清提了提拖拽在地很不方便的裙子，懊悔的很。
偏顏楊氏知曉她到了年紀，不愛讓她穿原先她穿剩下的衣服，找了人私下裏裁了幾套衣裙給顏清清換上。
“娘，誰在鬧事？”顏清清露頭，一股味道湧入鼻息，她掩了掩鼻子，是那種發黴發臭放了好幾天的爛葉子才有的味道。
“清清，你回來了，你看這…”顏楊氏無奈地看著桌邊坐著的四個乞丐，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麽才好。
乞丐的麵前擺著清茶，還有鋪子裏的點心，可見她娘是沒有薄待了這些人，那就是這些乞丐有意要為難人了。
“幾位大哥，有什麽不滿的同我說，我是店裏的老板娘。”她自報家門，也成功將乞丐的注意力引到她的頭上。
為首的老乞丐瘋瘋癲癲的，黑發直溜溜往上翹著，手裏還拿著一個拐杖，眼神兒怪明亮的很，盯著顏清清有些發滲。
“看我們是乞丐，你就弄發叟的點心給我們？”老乞丐麵色發青，其他幾個乞丐更是瘦的露出骨頭麵子。
“發餿？”顏清清湊近，乞丐身上的爛葉子臭味掩蓋住了原本白玉米糕的香味，顏清清拿起一塊完好無損的，在乞丐頭頭驚愕的眼神中吃了下去。
顏清清舔了舔嘴角的渣滓，味兒對的啊，甜甜糯糯的，她蹙眉，再拿了另外一塊白玉米糕，剛咬上一口，便吐了出來，拿起一旁的壺子，灌了自己一口水，才作罷。
“這糕點為何是辣的還很酸？”顏清清掃向在櫃案前正在收拾默不作聲的豆蔻。
豆蔻心虛地抬了下頭：
“姑娘，昨兒剩下沒吃的，都在那裏了。”
豆蔻有私心，想著點心不能浪費掉，正巧鋪子裏來了幾個乞丐，給了他們，也算做好心，誰料好心辦了壞事，給顏清清招黑了。
“上新的過來。”顏清清想了想，改口道：“全部弄上來。”
她冷峻著小臉，渾身散發著一種上位者才有的氣勢。
幾個乞丐看傻眼了，他們從未見過的點心，各式各樣全放到他們的麵前整整齊齊的擺著，香味濃鬱，足夠掩蓋他們身上的惡臭味。
“這些都是給我們的？”其中一個年紀小的，沒看乞丐頭頭眼神行事，那垂涎的模樣，恨不得將頭埋進點心堆堆。
顏清清露出淺笑，溫和道：
“都是你們的。”
得了顏清清的準許，三個乞丐再止不住內心的狂喜，撲向那小山堆一樣的點心，狼吞虎咽起來，還是老乞丐敲了敲手中的棍子，三個人才消停著，一臉知錯的看著老乞丐。
“他們這都是餓了，你也不想你的孩子們沒飯吃吧？”顏清清站到老乞丐麵前，抽了身旁的板凳，在他身旁徑直坐下。
顏清清有種談條件的架勢。
老乞丐打量了這小姑娘，冷哼一聲：
“你不過是個奶娃娃，懂過什麽叫餓肚子的滋味麽？”
顏清清笑著，露出淺淺的梨渦：
“懂，誰家沒遇到過饑荒，何況…”
何況什麽呢？顏清清欲言又止，她前世做夠了孤兒，餓肚子風餐露宿那是…常有的事情，餓極了她連路邊的小花小草都吃過。
“你嚐嚐這個。”顏清清舉著自己最拿手的冰皮玉米糕，放在老乞丐手上，老乞丐哆哆嗦嗦的握著，聞見那香味兒搖了搖頭：
“我不喜愛這些。”他還是抗拒著顏清清的施舍，就好像…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而自己是求人可憐的難民一樣。
要知道誰都有自尊心，而乞丐更甚。
顏清清見他遲遲不肯接受，疑雲湧上心頭。
“二叔，你就別堅持了，難得有善良美好的姑娘肯可憐我們給我們東西吃，還猶豫做什麽？”一個吃的不亦樂乎的年輕乞丐道，他的雙手皆是黑的，卻絲毫不避諱將點心全部都趴拉進肚子裏。
“可憐？你以為我是可憐？”顏清清好笑一聲：“誰說是免費給你們吃的，這要有代價的。”
老乞丐聞言，重重敲了敲棍子，馱著背兒晃悠悠站了起來。
“聽到了沒，人家根本就是想給我們東西吃麻辣燙然後叫我們去做那些髒活累活兒，你們還吃什麽，都走！”老乞丐的聲音洪亮，言語中還帶著一絲不屑，這是顏清清不願見到的。
“我還沒說呢，隻是想讓你們幫我鑿個東西而已。”他們以為自己…是要他們掃茅坑麽。
顏清清撇撇嘴：
“我打算從城裏冰窖裏弄些大冰回來，家中全是些柔弱女子鑿不動那冰，隻好請幾個能幹事的人回來，這不…你們不就送上門來了麽。”
顏清清說的合情合理，不像是為討人歡心才特地說的。
老乞丐黑邃的眼中多了一點複雜之色，：
“你真願意給我們口飯吃還不怪我們？”
“本來就是我們不對。”顏清清態度極為謙遜柔和，柔和到豆蔻都不太確信白日裏那個風風火火的姑娘，是此時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