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一碟棗泥糕
“清清娘對不住你。”她抹著眼角的淚花，老淚縱橫。
顏清清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她沒料想顏楊氏會哭嗎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慌忙將顏楊氏抱在懷裏安撫道：
“娘苦了大半輩子了，清清這點算什麽？日後都會有的，現在也著急不得，況且…娘一針一線做的衣裙，清清已經很知足了。”
她在顏楊氏懷裏蹭了蹭，露出小女兒家的情懷。
母女倆訴了一夜。
顏清清第二日醒的稍晚了些，淨完臉後，她隨手給自己弄了一個發髻，樸素的簪子插在頭上，還算添彩，那身碧綠色的衣裙上真的漂亮，大大方方的襯托出她女兒家的靈秀動人。
上麵的繡花更是一朵朵的，細致入微。
顏清清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顏楊氏為了這套衣裙，肯定沒少對著紅燭熬過。
“清…清…”黎硯生一愣，今日的顏清清好像比昨日更貌美了些。
“有什麽不對麽？”見他傻看著自己。顏清清轉了個圈兒，她的後背沒什麽東西啊。
“不，不是。”黎硯生回過神：“清清鮮少換過新衣服。”
自他和顏清清認識以來，似乎就那麽兩套，一套白的，一套淡綠色。
“是娘為我繡的，我看你這衣袍也舊了，不然扯了布，也為你裁一件？”顏家兩個女人都很手巧，衣服什麽的能自己做便自己做。
黎硯生被弄的不好意思撓撓頭：
“可以麽？”
顏清清就看不慣他這樣…文文弱弱的模樣。
想要便是想要，不想要便是不想要，沒有什麽客氣而言的。
“清清說幫你，你就同意了，伯母這手啊閑不住。”顏楊氏出來解圍，笑眯眯地盯著黎硯生看。
黎硯生蠻不自在的，在顏楊氏柔柔的笑容中應著。
顏清清將昨晚上用來拖地的汙水桶往外拖去，幾斤重呢，黎硯生幫著她要一起抬，誰料顏清清手一鬆，黎硯生整個人栽倒在地上，明顯是承受不住這水桶的重量，顏清清捂著肚子，憋著笑：
“你力氣比我還小，天，竟然比我還小！”
這可是實打實的嘲諷。
黎硯生臉一紅，顏清清說的不錯，他這手臂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來，不能扛不能抬的，隻能算算賬，混口飯吃了。
“清清，別說人家了趕緊收拾收拾，等客人來了，看著滿地的狼藉麽？”都說女孩內向，顏楊氏這明晃晃的偏袒黎硯生的意思不言而喻，連她這個親生女兒都得比了下去。
顏清清繼續拖著她的小水桶，拖到半茬，被人一把提了起來。
皇甫遠一手一個汙水桶，左邊是他的，輕而易舉搬到髒溝裏，跟不費勁似的。
黎硯生慚愧地低下頭。
顏清清則是湊到皇甫遠對著她撅起嫣紅的小嘴兒，皇甫遠瞥見她臉頰上麵點點桃紅：
“你抹了胭脂？”
“是隨便弄的，不好看對不對，我回去就給擦了！”她二話不說就要往回跑。
皇甫遠來不及說完，其實…挺不錯的。
顏清清嗖嘍一下就給跑沒了。
“你好端端的洗臉做什麽？就因為皇甫遠一句話都沒講，你就給抹了？”顏楊氏就一盒胭脂拿來給女兒，還招了顏清清的不喜愛，麵上複雜的很殘忍，何況女兒本就好看，抹什麽都是一樣的。
“娘，你不懂，胭脂什麽的…化了就難看了，想想前幾日來的劉翠兒，她妝容化了，跟鬼似的，我想都不敢想。”顏清清猛地甩甩頭，古代沒那什麽定妝散粉，抹深些的姑娘後來成了猴子屁股也不少見。
顏清清臉上清爽了些，再去拿蒸好的糯米糍，還有雞肉拌成的餡料，塞進糯米糍時，香氣陣陣往鋪子外掠去。
鋪子才開張，就有不少老顧客湧進來，顏清清一天就賣那麽幾樣東西，還不帶重樣的，偶爾輪著來一回，一日賣個一百個左右，也能賣光。
雞肉混著米飯的香味，足以勾起人的食欲，顏清清聽到咽口水的聲音，露出會心的笑容，這是對一個點心師最大的回報了吧。
她這樣想著。
皇甫遠閑暇歇在鐵匠鋪裏，生意不是很少，畢竟萬源鎮這種小地方，需要鐵器的地方不多，大多就是來打了一把，隔個好幾個月才會來光臨第二回。
顏清清特地留了幾個用油紙包好，交給顏楊氏：
“皇甫大哥的，娘你親自送過去吧，我走不開。”
“你每日這麽送，人家不厭倦麽？”顏楊氏提醒一句，顏清清搖搖頭：
“我又不跟劉翠兒一樣，每次來都是棗泥糕的，皇甫大哥不會吃膩的。”
到鎮門口的劉翠兒連打了兩個噴嚏，丫鬟替她披上外袍，被劉翠兒推開：
“我這一身新的還沒給皇甫哥哥看見呢，你怎麽能給我遮住！”
她最近朝小桃較了勁，小桃認栽，乖乖退到身後，嘴裏嘟囔著：還不是為她好。
果不其然，顏清清今兒碰上劉翠兒她又換了一身玫紅的，美豔極了，跟支紅花一樣花枝招展，翩翩飛到皇甫遠身邊，拿過食盒，裏麵又是什麽棗泥糕。
皇甫遠忍無可忍：
“你就會棗泥糕？”
“小姐她做的最好的就是棗泥糕了，皇甫先生快些嚐嚐！”小桃搶先討好道。
劉翠兒露出一抹喜色：
“我的心意，皇甫哥哥可要全部吃掉哦。”
說罷，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木桌上放著的另一碟點心實在礙事的很，劉翠兒就順便往簍子裏一丟，把自己的棗泥糕擺到上頭，撚了一塊放到皇甫遠的嘴巴。
皇甫遠眼看著顏清清的心意被糟蹋的半點全無，打開劉翠兒的手，棗泥糕滾到鋪子外，落在行人腳下，被踩成了一灘爛泥。
劉翠兒不懂皇甫遠突如其來的火氣，怯生道：
“皇甫哥哥是不喜歡翠兒的手藝麽？”
“你不該亂丟我的東西！”皇甫遠言語警告著。
“我…它冷了我才丟的！”劉翠兒尋了幾口，卻焉巴巴的，跟隻小泥鰍似的，全然沒有和顏清清叫板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