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燈籠登龍
燈籠登龍
大司寇呂正來到閣內後,說自己對燈籠會之事略知一二,便引得宇文深諸位大人爭先詢問,呂正捋了捋胡須,幹咳兩聲,稍作得意的說道“老夫執掌秋宮,主理刑罰之事多年,對諸位口中的燈籠會亦有所了解,各地呈報朝廷的大案卷宗中雖有隻言片語但從中亦可窺得一二,但是從卷宗中是不能看出該會之劣跡的,大多消息,是來自於秋宮和各地衙門辦案的老江湖,就是黑白兩道通吃的人。通過這些人的探知,燈籠會在各地都有堂口,在江湖行走也算規矩,也做了些行俠仗義。修橋築路的好事,想必公子此行也有耳聞。”
“是的,一路上聽到燈籠會的消息,確實不少。”宇文深似乎很不耐煩聽呂正說這些沒用的,便直接問道“我隻聽說燈籠會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本公子更感興趣的是談打探消息。經營豪強。出入侯門的傳言,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們必須為我們所用!”
話音剛落,眾人的神色變的奇怪了起來,霎時這裏的氣氛也變得有些莫名。
“嗬嗬……公子所言關於燈籠會的本事,多少有點江湖人的吹捧之意,其實他們也沒那麽大的本事,就是在江湖勢力中拉幫結派、互相爭鬥、縱橫捭闔罷了,最多也就是在有些衙門裏安插個眼線,搜集些情報,賣給那些需要這些消息的取巧鑽營的官員,以此賺點名利而已。諸位大人不必感到驚奇,容老夫慢慢道來。”呂正喝了一口茶,有些賣弄地說道。
宇文深起身,親自拿起茶壺走到呂正前,給他沏了一杯茶,呂正趕忙直起身,雙手扶著茶杯說道“使不得,公子……”
“您坐!”宇文深扶著呂正的肩膀說道,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邊放茶壺邊說道“按您剛才這麽一說,那這燈籠會的傳言還不假。”
“假不假的,也就那麽一說,但是燈籠會的這些勾當,倒確實為自己積攢了不小的勢力啊,想必公子也聽說了,江湖上對燈籠會幫主的評價,說什麽臥龍之雄才大略,鬼穀之神秘莫測,以老夫看,這臥龍之雄才嘛,遇不見劉皇叔那樣的明主,誰能見識到呢?哈哈哈……”呂正戲謔地笑著,在做的幾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宇文深也冷笑一聲,說到“那鬼穀之術呢?是不是還要找到蘇秦、張儀,來遊說天下啊?”
下麵的人見宇文深開起了玩笑,便更大聲的附和著笑著。隻有呂正幹笑了兩聲,說到“公子,諸位,雖然臥龍之才我等尚未領教,但這鬼穀之縱橫之術,燈籠會卻用的得心應手啊。”
“怎麽講?請您老明示。”宇文深欠身問道。
“這還要從燈籠會的崛起說起。”呂正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正色道“約摸是在十幾年前,對,就是塚宰剛誅滅趙氏亂黨掌權不久,南疆的濮部突然有一批高手北上,重創了戍邊的將士,流竄在附近的幾個州郡,專挑我大周的官吏和將士下手,將我南境的幾個州郡的官府屠戮殆盡,手段殘忍至極啊。這些人行動迅速,武藝高強,待朝廷得到消息,調遣兵力清剿的時候,這些人已經內地進發了,一時間,人心惶惶,都說這是南疆山林裏出來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就在他們準備襲擾內地的路上,有兩個人站出來,將其攔下,這才避免了一場浩劫啊。”
“這事在下也聽說了,不過不知是什麽人有此能耐,化解了這次危機啊?”旁邊的一位大夫問道。
“這兩人,其中一人諸位或許認得,正是長安覺迷寺的通遠大師。”呂正說道。
“噢!通遠大師,原來是他!”有人恍然大悟。
“大師武功高絕,慈悲為懷,原來還做了此等功德,真是讓人欽佩之至啊。”剛才發問的大夫讚歎道。
“那另一位呢?難道是燈籠會的人?”宇文深問道。
“公子果然冷眼洞察,不錯,另一位正是燈籠會的幫主,此人名叫竹玄之,據說還很年輕,當時,通遠大師、竹玄之和那幫妖人的首領,叫什麽穀主的,後來才知道那幫妖人出自長生穀,他們在一座路邊已破敗的茅屋中詳談了三日三夜。最後那個穀主答應退回南疆,不再進犯內地。至於他們在屋內談了什麽,恐怕除了他們,再無人知曉了。”呂正搖搖頭。
“會不會是通遠大師武藝高強,震住了那幫額人呢?”有人問到。
“不會!大師武功再高,一個人也難以對抗那數百高手,肯定是燈籠會的幫主捭闔遊說,陳明厲害,所以他們才退去的,你們可別忘了,諸子百家,鬼穀縱橫,他們最擅長的是什麽。”宇文深很快想到了這一點。
“沒錯,公子的確一語中的,而且後來通遠大師對燈籠會幫主竹玄之的評價也證明了公子的說法。”呂正肯定了宇文深的猜測。
“大師對竹玄之什麽評價?”宇文深一隻胳膊壓在案幾上,前傾著上身問道。
“是這樣的一首詩。”呂正頓一下,慢慢吟出“大漠黃龍肆虐起,九幽地煞骨蠶蝕。怒拔血海染飛雲,扶搖九天見玄之!”
“看來大師對這個竹玄之的評價還挺高啊。”宇文深聽完,慢慢地縮回了原位。
“是啊,除了大師的那個亂黨餘孽的弟子,能得大師如此欣賞的後輩,怕是隻有這個竹玄之了。”呂正摸著胡須說道。
眾人皆啞口不語,半晌,宇文深問道“那本公子得來的素絹上說的,是什麽意思,指的就是這個人嗎?”
呂正起身,接過宇文深的素絹,攤開念到
“天下風雲任變幻,竹海坐看燈籠覽。火熄竹枯輝湮滅,卻是紫氣從東來。恩,不錯,此絹上的四句詩,說的正是燈籠會。”呂正肯定地說道。
“那這到底什麽意思?本公子親自去益州燈籠會的竹樓裏花了近十萬兩白銀,難道就告訴我說,額——我們就是這個世間很厲害的江湖幫派?我們要向你宇文深宣示我們的存在!難道這個燈籠會如何為我所用,這上麵一句都沒說?他們不會不知道我上竹樓的用意吧?”宇文深無奈地攤著手說道。
“公子稍安勿躁,容老夫慢慢說。”呂正笑嗬嗬說到。宇文深閉上嘴從鼻子裏長出了一口氣,心裏罵道“老家夥話有話快說!”但嘴上還是說道“您老講吧。”
“公子請看此詩的前兩句,說的是那燈籠會的人啊,隻要坐在竹林裏,看一看從各處傳來的裝在燈籠裏的消息,便已經知曉了天下大事,這明顯有點吹噓了,天子貴有天下,塚宰總覽朝綱,這天下大事,豈是一階江湖草莽所盡知曉的。重點在後兩句啊,火熄竹枯輝湮滅,卻是紫氣從東來。公子啊,這是一種拆字法,不是什麽天象運勢,將‘燈籠’二字的‘火’熄掉,‘竹’枯萎,您看剩下什麽了?”呂正拿著素絹上前,指給宇文深看,兩眼笑眯眯地看著這位二公子,神色中盡是得意。
宇文深和其餘的人一聽呂正如此一說,立刻醍醐灌頂燈籠的‘火’熄掉,‘竹’枯萎,那豈不剩下“登龍”了。(注燈籠繁體為燈籠)
“嗬嗬嗬,公子啊,隻有‘火’熄掉,‘竹’枯萎,才有紫氣東來的祥瑞之兆啊。公子也許還不知道,這燈籠會的幫主,還有一個極其隱秘的名號,叫‘登龍先生’,他可是通曉登龍之術的奇才啊,公子欲成大事,絕對少不了此人的相助,燈籠會給您的素絹絕非虛言。”呂正靠在宇文深案幾的對麵,兩眼盯著他,鄭重其事的說道。
宇文深手裏緊緊地握著那方素絹,閉上了眼睛,身子靠了在了後麵,思索著……
“這燈籠會真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故弄玄虛騙公子上去,無非就是騙寫錢財罷了,就算是毛遂自薦,這也把自己吹的太神了吧。”剛才的那位大夫性子急,一下子就嚷嚷了起來。
呂正轉身喝到“區區十萬兩銀子,你瞧的上,燈籠會才瞧不上呢,一個人能組織起這麽龐大且周密的一個幫派,興盛十年之久,難道這光靠吹就能吹出來?”
那個大夫似乎被這一陣喝問給問住了,啞口無言,其他人也都再沒有說話,半晌,宇文深慢慢說道“不對……”
“不對?公子,何處不對?”呂正詫異地問道,下麵的人也緊緊盯著宇文深的臉。
“不對,不是十萬兩,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兩……”宇文深抓著素絹悠悠地說道。
“對啊,這燈籠會已經暗示了啊,這就是個九五之數啊。公子,還猶豫什麽,還不想方設法將此人納入麾下,不然讓別人搶了先就……”
呂正話未說完,宇文深變“騰”的站起啦,命令到“快!快派人去荊州和益州,將這位竹先生的行蹤打探清楚,本公子要學學當年的劉皇叔,三顧茅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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