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煉屍窯(下)
眾人都是聽得聚精會神,見曹風喝了口水然後繼續道:
“(轎子上,劉一偷著給自己算了一卦卜,結果算出了個“黑雲蔽日,江河斷流,野火焚山,白浪覆舟”的絕卦之象,嚇的這劉一差點在轎子上大小便失禁,不過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一個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園子裏,一個自稱叫“坤親王”的人號稱已剛入軍機處,想就大清朝和吉國人的戰事讓劉一卜一卜國遠,說大清朝和吉國已經打了兩仗,均以失敗告終。
這第三仗到底打不打,還是認敗賠款,皇上很是苦惱,所以想向劉一請一卦,算算若是繼續打的話,這大請朝究競勝算幾何。
劉一是幹嘛的?看相的,眼前這個人雖說以王爺自居,但在劉一看來,此人額寬鬥甲,地角方圓,目若懸梭,九五之相,明明就是當朝天子。
這一來可把劉一嚇壞了,當時,吉國人因為林則徐虎門銷煙的事大舉興兵閩粵,定海、閩粵兩仗的結局可以說是一邊倒的結局,大清朝的軍隊幾乎是全軍覆沒,而吉國人的傷亡僅為個位數。
按這種懸殊的實力推算,第三仗若是打的話,結局是勝是敗,基本上不用卜卦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但東方人有個毛病,就是好大喜功,劉一不是傻子,在當今萬歲爺跟前說第三仗必敗。
腦袋八成就保不住了,況且國運為天機,泄此天機的後果可不是折壽這麽筒單,所以這一卦若實話實說,不論皇上高興不高興,都是個死,一件思想鬥爭之後,劉一決定為了自己和老婆孩子的性命,在皇上跟前說一次謊話。
為了不惹人懷疑且不露破綻。劉一這一卦是用先天卦卜的(先天卦。全稱為“先天演卦”,演是演變、演衍的意思。
相傳伏羲創先天八卦,周文王被紂王囚禁的時候,將先天八卦演衍成了後天六十四卦,真正的先天演卦,據說是最難掌握的的卜法,但也最準),得出的結果就不用說了,但劉一跟皇上說的卻正相反。
聽劉一說這第三仗能勝,皇上雖說將信將疑,但還是挺高興,賞一千兩銀子後,讓劉一離開京都城,永遠不要回來,且要對此事守口如瓶。
這一來可正中了劉一的下懷、被送回家後,劉一連夜帶著老婆孩子離開了京都城,幾經周折才來到的常家營。
雖說劉一並不知道這些消息,但從當初先天卦中“一人引得萬骨枯,一魂牽得萬命殉”的卦象看,不定有多少將士因為他的這個謊言而命喪疆場了。
每每想起此事,劉一都會捶胸頓足恍恍不可終日,到常家營以前短短的一個多月裏,劉一仿佛忽然間老了十歲一般,白頭發一把一把的生,誤國之謊啊,生靈塗炭不說,光這件事本身也是欺君誅九族大罪,一個普通人,如何承受這種良心上的斥責與思想上的壓力?
說到這,這常四山聽明白了個大概其,但作為一個不識字的山民,欺君亡國這些名詞他腦袋裏是沒有概念的,他隻知道眼前這個當家的有恩於自己,所以在劉一的哀求下,雖說已經知道布告上要抓的人就是劉一,但也並沒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日久天長,其他那幾個人在縣城見過布告的人把這件事也就忘了,劉一還是每天教娃子們念書寫字,給村裏人號脈針灸,仿佛什麽事沒發生一樣,常家營的人也跟往常一樣該幹嘛幹嘛。
“真是荒唐…”聽曹風說到這,莫邪很是哭笑不得,“如此大事,怎麽能聽一個算卦叔的話?”
“此言差矣!”曹風道,“東方人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很嚴重,包括皇帝在內,思想上都有很強的依賴性。老百姓有問題依賴衙門,文武官員有問題依賴皇上,而皇上如果自己有問題,依賴誰?”
“這…”莫邪沒想到,看這曹風雖說年紀不是很大,倒是別有一番獨特的見解。
“況且,當時在朝野上下,主戰派還是占了上風的,”曹風繼續分析,“皇帝的壓力不但來源於那些主戰派的大臣,更與身為一名統治者所獨有的自尊心有關。
“曹叔你是曆史學家?”莫邪開始懷疑這個曹風是不是也跟秦戈一樣是個考古瘋子,這曹風所講述的故事在茫茫曆史長河中連粒沙子都算不上,而這曹風竟然知道地這麽清楚。
“不,我是一名律師,就是因為這個故事才開始迷戀曆史與考古…”曹風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這隻是引子,之後的故事,才是開始。”
曹風喝了杯茶,開始繼續往下講。
大概在常家營住了十年,雖說時間不短,但劉一內心的自責與恐懼仍不減當年,連做夢都會夢見衙門的官差抓到了自己,全家老小一起被砍頭什麽的,就在這十年的時間裏,劉一的頭發完全白了,剛剛50歲出點頭的人,看上去竟然跟七十多歲的老頭子沒什麽區別。
這一天,劉一正在院裏喂雞,忽然有人瘋狂的跑到他家,說常四山家出事了,一家四口人一塊上吊,現在被救下來了,但沒氣沒脈,讓劉一去看看還有沒有得救,聽見這消息,劉一馬上找出行針袋子跟報信的人來到了常四山家。
當時常老喜正帶著幾個人邊鼓搗著救人邊分析情況,這常家營向來跟外邊聯係不多,也從來不會找外邊人借錢什麽的,你說這日子過的好好的,有什麽事想不開非得全家上吊呢?
劉一看了看這四口人的情況,除了常四山胸口還有點熱呼氣之外,他爹、他媳婦和兒子已經鐵定是沒救了,人都硬了。
後來雖然劉一盡了最大努力,但常四山的命還是沒保住,這件是鬧的村裏人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什麽耍錢欠債啦、抽大煙什麽的,但唯獨劉一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晚上,劉一為這事卜了一卦,結果讓自己大吃一驚,常四山一家乃是死於非命。
並不是所有意外都能算作是“死於非命”,真正意義上的死於非命,是指未到陽壽而終。
其中原因大致可分為三大類:犯鬼神、泄天機與觸星宿(觸星宿就是觸犯傷害下凡的星宿),但是在這種偏僻的山村,總共四十口人抬頭不見低頭見,觸星宿是不可能的,作為一個不識字的山民,泄天機更是不可能。
而且泄天機不會一家人一起死,對於常四山一家而言,造成“死於非命”的原因隻可能有一個,就是犯鬼神。
這常家營方圓二十裏內一無墳崗二無寺廟,怎麽可能觸鬼神呢?劉一徹夜未眠,百思不得其解,就在第二天早晨,昨天報信的人又跑到劉一家來了,說常老喜一家人也上吊了,這次這家人吊的還是比較徹底的,等劉一到現場時,基本上全硬了。
這一來,常家營立即人心惶惶,總共四十多口人,十幾戶人家的村子,兩天死了五分之一,照這速度,全村死絕也就是幾天的事,這時更怪的事出來了,全村的雞鴨貓狗等小動物一夜之間都跑了。
(常家營大部分村民家養雞,不過都是散養的,用籬笆圍著,這雞也不知道打哪來這麽大本事,竟然飛出去了)。
甚至說村裏連隻耗子都找不到,一時間,家家戶戶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外逃,兩天功夫,全村除了一個瘸老太太常氏和劉一一家人以外,基本都跑光了,兩天前還炊煙嫋嫋的常家營,立即成了一座死村。
常氏不走,是因為其早年喪夫,還沒孩子,這些年一直靠養點雞鴨以及村裏人周濟為生,眼下雞鴨都沒了,自己年紀又大腿腳又不利索,想想自己這一輩子也挺慘的,這事一出,幹脆就想死在家裏一了百了,而劉一確實是因為不敢出去,誅九族的事一直是他心裏一塊病。
傍晚,劉一絕望的又給自己卜了一卦,結果跟十年前大致一樣,黑雲蔽日,江河斷流,野火焚山,白浪覆舟,但與十年前的卦象相比,好像多了一點不一樣,蔽日之雲多障目,斷水江河不走橋,山焚火熄枯草綠,小舟不覆大舟遙。
“這是什麽意思?”雖說卦象上還是絕卦,但卦尾似乎帶著柳暗花明的意思,劉一算了幾十年的卦,如此奇怪的卦象還真沒見過,
“莫非…冥冥之中,有貴人保我劉一一家…?”
不一會的功夫,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黑夜中的常家營,隻有兩家人的房子裏有燈光,一家是常氏家,一家就是劉家。
因為常家是後來落戶的,房子蓋的和村裏雜居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所以隻能看見隱隱約約的燈光,並不能分辯亮燈的究競是哪家,以前的人都是很迷信的,看到這鬼火般的燈光,妻子羅氏基本已經精神崩潰了,白天家家戶戶興師動眾的搬家,全村基本上已經走幹淨了。
但到了晚上,村裏卻還有燈光,難道說是鬼?
想到這,妻子羅氏開始央求劉一也離開常家營,白天,為了這件事,兩口子已經打過一架了,但劉一是個比較傳統的男人,橫豎都是死,他寧願死在鬼神手裏,也不願意被人用囚車拉回京都,然後在老百姓的唾沫裏被砍頭。
妻子的再次哀求,讓劉一也有點動搖了,說實在的,劉一並不是神漢,而是算卦的,驅鬼震邪的事懂是懂,但絕算不得高手,至少體力上就不過關,此時常家營的怪事顯然不是一般的東西鬧的。
隨著夜晚燈光的出現,劉一也虛了,但此刻是晚上,就算走,也得等到明天啊。無奈之下,劉一又拿出了卦簽,攤開了先天卦的卦局,倘若那亮光不是人發出來的,那麽隻有先天掛能估算出來。
掛象一出,這劉一真是又驚又喜,“辰光在夜,無往不安”,從卦象上看,隻要到哪個有燈光的地方,就能保證平安。
劉一利用家裏找得到的東西簡單的給自己和老婆做了點防護措施,把師傅傳下來的兩塊照妖鏡戴在了兩個孩子的脖子上,然後用一根紅繩將一家四口的手腕子全栓在了一起,打起燈籠向村子中間那個有亮光的地方走去。
亮光的地方,距離劉一的房子大概有個兩三百米的樣子,放在白天,就也是幾分鍾的路,但此時劉一一家人走起來,卻感到異常的漫長,一路上風聲鶴唳,別說是孩子和媳婦,就連劉一自己也嚇得心驚肉跳。
在常家營呆了十幾年,這條道晚上也不是沒走過,但從來沒感覺如此詭異過,除了總是能聽見四外傳來類似於木頭折斷、石頭落水之類的奇怪聲響外,兩個孩子脖子上掛的照妖鏡也是叮叮當當響個沒完沒了。
按當初劉一師傅的說法,這照妖鏡乃是震宅之寶,並不是護身用的,偶爾護一護雖說也無妨,但卻隻能擋擋一般的小鬼小怪,照妖鏡要是自己響,就說明是被東西衝了,要是成氣候的東西,照妖鏡會花掉。
說句實話,這劉一的師傅叫婁莫荀,也不是什麽大人物,傳下來的這照妖鏡亦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至寶,所以這一路上,劉一每走幾步,都要看看照妖鏡花沒花,索性直到走到亮光的地方為止,這照妖鏡還是很光亮。
發現亮燈的地方是常氏家,劉一也沒感到意外,這個老太太以往指望著村裏人周濟,現在村裏人都走了,自己一把年紀了,腿腳不好走也走不遠,到哪都是個死,換作自己,恐怕也會選擇留下來,沒準還能多活幾天。
一家人進了屋之後,這常氏已經嚇得在炕上哆嗦成一團了,發現進來的是劉一一家子,才一下癱倒在床上。
劉一看這老太太仿佛已經一天沒吃飯了,餓得夠嗆,便拿出幹糧,讓羅氏生火,準備熬點粥,就在這個時候,院子裏忽然傳來一聲慘厲的貓叫,隨後便傳來一陣刺耳的撓門聲,聽的劉一頭皮發緊,這村裏貓狗雞鴨早八輩子都跑光了,怎麽還有貓?
聽見貓撓門,常氏急忙一地一瘸一拐的去開門,要說也怪,這常氏是瘸子,歲數也不小了,且少說一天沒吃飯了,但看她下地開門這勁頭,卻好像二十來歲的小夥子。
門被打開後,隻見一隻碩大的黑斑大狸貓從門外一瘸一拐地進了屋,鼻孔、嘴角、眼角都帶著血絲,好像剛跟別的什麽東西打過架一樣,常氏看到這情景,哭哭啼啼的把這貓抱到懷裏,一瘸一拐的又回到了炕上,把自己那床破被讓給貓蓋。
聽常氏說,大概兩個月前,家裏莫名其妙的來了隻大狸貓,常氏自己一個人過日子也寂摸,就把這個貓留下來給自己做伴,雖說自己的口糧不富裕,但每餐還是要勻出來一點給貓吃,這貓也頗有靈氣。
雖說每天吃的也不多,一天比一天瘦,但是常氏養的老母雞孵出的小雞雛子就算在它眼皮底下溜達它也不會多看一眼,每天常氏吃什麽它吃什麽,白薯、山藥、玉米麵甚至糠皮,這些人吃難以下咽,一般的貓連聞都不會聞的東西,隻要是常氏給的,這大黑貓肯定照單全收,連食盆都舔得幹幹淨淨,一點不糟踐。
這次常家營出事,這狸貓也不見了,常氏頓覺得大勢已去,連貓都不管自己了,誰還能管?鄰居常五勸常氏逃走,被常氏一口回絕,這隻貓的失蹤也是主要原因之一,但沒想到,在這深更半夜猛鬼出巡的時辰,這貓反而回來了。
聽常氏這麽一說,劉一便想給常氏卜一卦,順便也看看這大黑貓的來頭,可是這先天卦剛卜到一半,屋外忽然陰風大作,窗戶和門被吹的哐哐直響,大兒子脖子上的照妖鏡忽然當啷一聲,嚇的劉一差點把卦簽掉在地上。
拿起照妖鏡,隻見鏡麵上橫豎五六道劃痕,劉一的手當場就哆嗦了,不是說無往不安麽,這是怎麽回事?
外邊的陰風越來越大,這大黑狸貓好像也越來越緊莫邪,劉一讓羅氏抱著兩個孩子和常氏一起擠在床上,然後從包裹裏拿出一罐香灰在窗台和門坎上撒了一層,把孩子脖子上的兩塊照妖鏡摘了下。
一麵掛在了門上,一麵掛在了窗戶上,門窗的劈哩啪啦聲立即就停了,過了大概半個時辰,看著這貓漸漸的也安靜下來了,劉一才戰戰兢兢的從鍋裏盛了一碗粥端給受傷的媳婦和常氏(常氏家隻有一個碗)。
就在劉一準備自己到鍋邊,準備用勺舀著也喝幾口米湯的時候,這隻大黑狸貓忽然又喵的慘叫了一聲,蹭的一聲站在了門屋門的正對麵,渾身的毛全部紮立,好比要打架一般,隻見門檻上的香灰好像是人吹的一樣從左至右被吹了個幹淨,門上的照妖鏡當啷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劉一的小兒子此時一聲尖叫,嚇的當場就尿了,大兒子幹脆紮進了羅氏的懷裏什麽都不敢看。
“娘…”小兒子指著貓一把鼻涕一把淚,“那個貓,怎麽那麽多尾巴啊…”
小兒子這句話,讓劉一也吃了一驚,在畜牲中,不但有蛇、狐、狸、黃鼬,刺蝟、兔子,貓也會修仙,但比較少,但修成氣候的貓,相傳是有九條尾巴的,隻不過一般人看不見罷了。
“莫非這隻狸貓,是修仙的畜牲?”劉一站在狸貓身後,戰戰兢兢的舉著一段桃樹枝,注視著屋門,隻聽著門咯咯作響,就好比有人從門外用幾個手指反複的彈一樣,劉一知道,這叫鬼敲門。
所謂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是指這個,不過話說回來,方圓十幾裏,可以說就剩下這四口人了,村裏人的離奇死亡,加上這三更半夜的鬼敲門聲,一般人若真遇到這情景,做沒做虧心事都夠喝一壺的…
這鬼敲門的聲音大概持續了半炷香的功夫,狸貓的叫聲也在這半炷香的時間裏又怪叫轉成了嚎叫,就好像嬰兒的啼哭聲一般,把屋裏這五口人叫的心驚膽戰,常氏幹脆跪在床上向屋外嚎著嗑起了頭,連呼大仙饒命。
人,最懼怕的並不是死亡,而是瀕臨死亡時的恐懼,雖說這常氏已經打定決心一死了,但麵對這種足以致命的未知力量,還是顯露出了動物與生俱來的求生欲。
不光是常氏,就連劉一,此刻也開始恐懼了,本來,劉一自知身為朝廷畫影圖形舉國緝拿的要犯,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從來就沒把死當回事;
之所以不惜東躲西藏苟全性命,也全當是為了老婆孩子,但在此刻,劉一有生以來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瀕臨死亡的恐懼,前日常四山一家僵硬的屍體立即浮現在腦海裏。
尤其是常四山的爹,死的時候眼珠子是睜著的,睜著眼吊死,且麵目猙獰,這在劉一來說還是頭一次見到。
雖說人已經硬了,但眼神裏的那種瀕死時的恐懼仿佛僵在了瞳孔裏,開始劉一還想不通,但此刻已經完全明白了,那老爺子根本就不是自己想上吊,他被繩子吊上時,意識很可能是清醒的,很可能是親眼看著自己把自己吊死的…
就在劉一胡思亂想的時候,鬼敲門的聲音忽然停了,也不知道是狸貓的嚎叫起了作用,還是常氏的響頭感化了那東西,屋子裏除了禮貌的悶哼聲和常氏的抽噎聲外,再無其他聲音,緊跟著常氏也嚇傻了。
貓也不哼了,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氣氛比鬼敲門地時候更加詭異。
就在劉一擦了把汗,準備把掉在地上的照妖鏡掛回去時。
忽然哐當一聲屋門大開,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就把劉一頂了個跟頭,腦袋正磕在桌字角上,禮貌噌的一下竄過劉一地身子,敖的一聲站在了門口,劉一捂著腦袋緩緩抬起頭,猛然間看見門口的貓身子仿佛大了數倍,碩大的身軀幾乎擋住了整個大門,九根尾巴呈扇麵狀打開,全身的毛散著黑氣。
劉一閉上眼晃了晃腦袋,又定睛瞧了眼,貓就是貓,沒變大,尾巴也隻有一根。
“莫非我冥冥之中開了天聰!?”劉一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一把抓過桃樹枝。
就在這個時候,狸貓忽然把頭轉向劉一,用嘴咬住劉一的衣角。拚命往門外拽,力量大的就好象一個大活人一般。
劉一明白,這貓並沒有惡意,而是讓自己跟著它走,“或許,這貓知道怎麽破這東西?但如果自己去,屋裏這老少四口如何是好?”
劉一正在躊躇的時候,自己的小兒子忽然白眼一番,瞳孔立即變成了紡紗的錠一般。或者說,變成了一雙貓眼,“劉公,你隨我來,你地妻兒與我的恩公自可平安!”說完這句話,小兒子一口白沫吐在床上,一頭紮在了羅氏懷裏人事不省。
聽見這句話,劉一徹底明白了,這貓是來向劉一常氏報恩的,想必不會說假話,“你照看好孩子,我去去就回…如果我回不來……你明早速速帶著常嫂與孩子離開常家營,一定要把孩子拉扯大!”
對著羅氏交代完,劉一一步跨出了屋子,反手帶上了屋門,和黑貓消失在了夜幕中。
說來也怪,這劉一平時手無縛雞之力,柵欄縫裏跑出隻小雞雛子都要抓半天,但這一晚上卻感覺自己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躥房越脊如履平地一般,再就是自己天生夜盲症,天剛擦黑看東西就費勁了,沒有燈火簡直就是寸步難行。
但這天晚上看東西格外清楚,跑在前麵四五丈開外的黑狸貓,一舉一動都能看清。躥來躥去,劉一跟著黑狸貓老到了常四山家,見狸貓停在了一口大水缸前。
“這是什麽意思?”劉一來到水缸前,仔細看了看水缸,明顯不是當朝的玩意,水缸形狀和怪,有點像葫蘆,在缸地中段和上段分別有兩個凸出的“肚子”,缸沿四周刻著一圈獸紋。
好像並不是盛水用的東西,而是古代地某種祭皿,以前自己也到過常四山家,就那麽幾件破家具,根本就沒見過有這東西,“莫非是這幾天從山裏挖的?”
劉一正琢磨著,忽然見這狸貓向著水缸猛然一幢,頓時頭破血流,而聲音就好比山崩一般,震的常四山家這破房子都搖了三搖,但狸貓並不肯罷休,而是往後退了幾步,繼續用頭撞水缸,又是一聲巨響,撞過這兩下,狸貓已經站不穩了,但還是晃悠著往後退,準備繼續撞。
“原來常家營出事,就是因為這個…”劉一長歎一聲,“天佑我妻兒!吾劉一去也!”歎罷,劉一往後退了幾步,猛的一頭撞向水缸,隻聽天崩地裂般一聲巨響,就連哆嗦成一團的常氏和羅氏都嚇的一激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