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再也不見
喬文謙來到KTV的時候玖月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他急匆匆的抱過玖月就往外走，連招呼都沒有跟顧米打。
顧米看著喬文謙把玖月扶上車，混沌的雙眼頓時就清明起來，她拿起電話撥了一個陌生號碼，電話很快就被接起來，她的語氣驟然就急切起來，“喂，程然，玖月到家了嗎？”
電話裏的程然微微頓了頓，“顧米？玖月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是，可是她離開已經有一陣了，我擔心她喝得太多回家不安全就開了位置共享，可她的位置停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就不動了……”
程然一愣，聲音裏也有了擔心，“把位置發給我！”
“好，我馬上發給你！”
顧米掛了電話，添加了程然的微信，卻遲遲沒有把他加入位置共享，直到玖月的位置不再移動，她才把他加入進來。
她嘴邊浮起一抹笑，抬眼看向Cindy，“走吧，好戲上演了！”
Cindy臉上也難掩雀躍，她從服務台取過寄存的包，把包裏的相機拿出來掛在脖子上，“走吧，獨家頭條！”
臨走之前，顧米沒有帶走玖月的電腦，她把電腦放在了服務台，寄存之前，她按了開機鍵。
程然的跑車如一陣風般在公路上疾馳，位置共享裏玖月的紅點不再閃爍，停止的地方是個高級酒店，無數不好的念頭抑製不住的從心底湧上來，他死死的捏著方向盤，努力克製著不讓它們繼續蔓延。
他和玖月約定過的，永不離棄，永不背叛。
玖月答應過他，她不會背棄諾言的。
她……不會的！
他的思緒混亂得猶如一鍋粥，油門踩到底，跑車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明明隻是三十分鍾的路程，程然卻覺得他開了三十個世紀那麽久，他把車隨意的丟在門口衝進大廳，沒想到一進門就與慌張的顧米迎頭相撞，顧米臉上是急切和擔憂，她手裏拿著房卡，“你終於來了，玖月的錢包忘在我這裏，我好不容易才用她的身份證拿到了備用房卡，我們快走吧！”
程然看著她手裏的房卡一愣，無數可怕的念頭從心裏湧上，他忽然拉過顧米拿房卡的手，“等等！”
顧米看著他怔了怔，“啊？！”
“我……”他的目光落在房卡上，有些欲言又止。
顧米仍是一臉的急切，甩開了他的手，“玖月的位置停在這裏已經很久了，難道你不擔心嗎？！”
程然緊皺著眉，沒說話。
顧米自顧自的轉身，朝著電梯奔去，程然的腳步異常猶豫，卻還是跟上了她。
酒店的樓道上很安靜，不時從房間裏傳來悶悶的電視聲響，熟悉的場景讓程然的心倏然一窒，他的腳步停在了離房門一米遠的地方，在他還來不及阻止的時候，顧米用手裏的房卡刷開了房間的門。
豪華客房裏的電視開著，沙發上沒有人影，玖月的包和鞋子隨意的丟在地上，再往裏走，她的外套也丟在了離大床不遠的地方。
電視的聲音很大，卻仿佛混雜著男女低沉急促的喘息聲。
顧米看著眼前的景象倒抽了一口氣，她驚恐的看了看身後的程然，伸手就想拉上門，程然往前一步阻止了她的動作，卻沒注意身後忽然多出來的人影，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往前每走一步都覺得雙腿止不住的顫抖。
顧米跟著他的腳步進了門，臉上掛著幾不可見的笑，跟在顧米身後的人是Cindy，她手裏的相機對準了前方的人，以便能第一時間拍下這張謀劃已久的獨家抓奸照。
程然緩慢的走向臥室，臥室和客廳中間隔著一道水晶簾，越是接近，男女的喘息聲就越是明顯，他伸向簾子的手都在顫抖。
咬了咬牙，他用力的扯開簾子，晶瑩的珠子掉了一地，閃光燈也在房間裏適時的亮起，可簾子背後的大床上除了一台手機之外別無他物！
眾人都是一愣，隻見大床旁邊的椅子上，玖月和喬文謙正坐在哪裏，玖月悠閑的玩著手機，喬文謙膝蓋上放著一台電腦。
她麵色輕鬆的放下手機，“米米，你怎麽那麽慢？等了那麽久，我都快睡著了！”
顧米訥訥的看著她，一時間回不過神來，“你……”她的目光看向大床，那些低沉的喘息聲，居然是從那台手機裏傳出來的！
“意外嗎？驚喜嗎？”玖月笑著攤開手，目光看向顧米身後的人，她此時手裏正抬著相機不知所措，“不知道一直以來酷愛攝影的你，對於剛才的那張照片還滿意嗎？”
顧米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她笑著站起來拉住程然的手，“如果不滿意，你還想拍什麽照片？是我和程然在馬路上狂奔，還是我帶喬文謙回家？我統統都可以再滿足你一遍！”
程然一愣，回頭看向一旁的顧米，顧米臉上的驚訝掩都掩不住，“你……你知道？”
玖月輕聲笑，“我不說就是不知道嗎？別傻了，米米。”她嘴邊的笑意淡下來，“我不說，是因為我還顧念著我們從小的情誼，我今天無數次的提醒你，可現在看來，你仍舊沒有改變你的選擇。”
玖月看向顧米身後的Cindy，“今天的獨家新聞你注定是要錯過了。”
不發一言的喬文謙輕輕敲了敲鍵盤，客廳裏的電視忽然就改變了播放畫麵，電視裏的地點是另一家酒店的客房裏，此時早已擠滿記者，他們把兩個人圍在中間，閃光燈在不大的房間裏瘋狂閃爍。
被圍在中間的人正是李童，她此刻正低著頭打算往外抱頭鼠竄，記者卻把房間圍得水泄不通。
“李童小姐，請問你請人攻擊’淩雲’林經理的電腦是為了竊取商業機密嗎？”
“李總監，據聞你也是通過剽竊方案才把在ZA任職八年的林玖月小姐擠走的，你再次請人攻擊她的電腦也是為了剽竊她的方案嗎？！”
“我沒有！”
“那您現在電腦上正在傳輸的又是什麽呢？”
“我……沒有！”
“李總監……”
“李小姐……”
……
記者的質問聲淹沒了李童無力的否認，場麵亂做一團，李童卻無處可逃。
顧米看著電視屏幕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麽會……”
“怎麽會知道你們的計劃，對嗎？”
玖月自信的笑，“米米，以間諜的標準來說，你實在是太不合格了，連基本的避嫌都不懂，你如何能勝任這個身份？”
她定定的看著她，顧米仔細的在腦海裏搜尋關於這件事的記憶殘片，她忽然抬起眼看她，玖月笑起來。
“是，我看見了，看見你上了她的車，想查你們的關係，並不太難。”她回頭看向喬文謙，“我忘了告訴你，喬總……是個頂尖的黑客，李童那份錢，怕是白花了！”
顧米惱羞成怒，“林玖月，你……！”
她說著就朝玖月撲過來，玖月不閃也不避，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喬文謙把電腦甩向一邊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可沒走兩步又停下了腳步。
程然如一堵牆般擋在玖月身前，顧米還沒靠近她就被他鉗住了手，顧米急切的看著他，“她背叛你，她背著你在這裏劈腿，你還幫她！”
程然氣憤的咬牙，手上一用力，顧米頓時退出了三米遠，撞在了身後的Cindy身上。
“看在大家同學一場的份上，別逼我對你做更過分的事！”
他伸手把玖月摟進懷中護著，二人目光相對，答案都在彼此的眼裏。
懸著的心似乎到了這一刻才跳得安穩，他還以為……
他緊緊的摟著她，一絲縫隙也不想留。
電視上的視頻被切斷，一場鬧劇即將落幕，不久之後就會迎來黎明，李童做的事會被當成國內ZA的醜聞以最快的速度傳遍整個世界，玖月帶著憐憫的目光看向了地上的顧米。
“出去等我。”她輕聲在程然耳邊說，“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她說。”
喬文謙率先走出房間，程然放開她，離開時還不忘像提垃圾一樣拉走了Cindy。
玖月蹲在顧米麵前，從包裏拿出一塊絲巾，皺巴巴的絲巾已經泛了黃，顧米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
“為什麽，米米？我們曾是最好的朋友，你可以背叛我，可以背棄我們的友情，可你為什麽……要置我於死地？”
玖月定定的看著她，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剪著可愛短發帶著黑框眼鏡的女孩，她喜歡畫畫，每個出板報的日子她都會在放學後陪她一起畫，她們從小玩到大，每天都一起回家。
她驟然就紅了眼眶。
“為什麽？林玖月，你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
顧米抬眼看著她，眼眶也不自覺的泛起了溫熱。
“在你享受著無邊無際的母愛的時候，在你享受著我心愛男人對你的癡迷的時候，在你享受著所有人羨慕目光的時候，你怎麽不問問你自己……為什麽？”
“明明我們都是一個大院裏的孩子，憑什麽你可以想學什麽就學什麽？憑什麽你從小都是眾人眼中的榜樣？學京劇，你說你是被迫的，那麽，學畫畫呢？我最喜歡的畫冊，求了媽媽很久她都不肯買給我，而你隻是為了掩飾日記本隨隨便便就買了，用完之後還送給我？！憑什麽？！”
“從初中入學那天我就喜歡張浩，我們同班同學六年，我對他無數的好他都視而不見，而你呢？享受著他每天對你的好，還假裝不知道？！就算是到了現在他也對你念念不忘，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顧米幾乎聲嘶力竭，眼淚奪眶而出，她卻隻是死死瞪著眼前的人，“沒有答案嗎？不如讓我來告訴你。林玖月，你就是個白蓮花加綠茶婊！你還有臉在這裏質問我為什麽？！簡直可笑！問我為什麽要置你於死地？我告訴你，我想殺了你，由始至終，無時無刻！”
玖月垂著眼沒說話，眼淚從眼角一滴滴落下來，滴在那塊老舊的絲巾上。
顧米的指控如泣如訴，她卻隻記得那天中午操場邊，她和她坐在花台邊上，她抽出一層飯盒，把自己的飯劃了一半給她，中午熾烈的陽光打在她們臉上，她們笑得沒心沒肺。
或許那天的陽光，已經是她們友情的終點。
她把絲巾推到顧米麵前，沒看她一眼，起身離開了房間。
再見，米米，謝謝你曾經的陪伴。
我們，再也不見。
房間裏，顧米死死捏著地上的絲巾，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