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顧米的心思
代表各高校的籃球隊選拔完畢，接下來就是參加校際賽了，校際賽主辦方為了能讓更多同學參與到比賽中，特意把首個比賽日安排在期末考試之後，賽程貫穿整個暑假，受到了各學校學生一致好評。
玖月所在的七班將代表一中參加校際賽，對於班級來說算是莫大的殊榮，校長專門批了一部分經費給七班，采購新的服裝和鞋子，希望他們有個良好的精神麵貌去代表學校參賽。
最有趣的是，校長親自甄選了參加比賽的人員名單，程然不僅赫然在列，還是球隊隊長，初選名單由體育老師和班主任定，可首發和替補名單卻都交給程然來決定。
讓玖月高興的是，在這件事上，全班同學的意見幾乎達到了空前的統一，都認為程然應該作為隊長去為學校贏得勝利。
“程然！程然！程然……”
“行了，差不多得了。”
聽著同學們整齊劃一的為他歡呼，程然擺擺手，臉上仍是平時那副不在意的表情，所有人都看著他笑，他無奈的拿起桌上的英語書擋住臉。
玖月用手撐著頭看向最後一排，捂住了嘴角卻捂不住笑，他雖然表現得很不在乎，可她知道，他這是害羞了。
她很想提醒他，手裏的英語書拿反了。
“好了，安靜，最後還有一件事要宣布！”
班主任臉一板，教室裏頓時鴉雀無聲起來。
“我們學校第一場比賽就是揭幕戰，比賽地點在八中的體育館，為了給比賽開個好頭，八中和我們學校合議要辦個開幕式，林玖月……”
“是！”李老師的目光忽然投向第一排，玖月渾身一顫，轉過身急急的站起來，連帶著桌子都晃了晃，周圍的同學笑出聲來。
李老師臉上忽然帶了笑容，“沒事，你坐下聽。”
“哦……”
玖月拉了拉桌子，尷尬的重新坐下來。
“校長和其他老師都覺得你上次文藝匯演表演的節目很好，想讓你代表學校出一個節目，去參加開幕式。”
玖月沒怎麽猶豫，點點頭。
為了培養她的興趣愛好，她唱了八年媽媽喜歡聽的京劇，偶爾也學一學繪畫和書法，媽媽說可以陶冶情操。
可她喜歡王菲，不喜歡吊嗓唱戲。
卻從來沒勇氣說出口。
同學們輕聲議論起來，劉潔忽然捏著鼻子開了口，聽起來怪腔怪調。
“老師，這都什麽年代了，開幕式是辦給學生看的，節目安排也要按照我們的喜好來啊，誰喜歡聽她捏著鼻子在台上唱戲啊～！”
同學們都大聲的笑著附和，“對啊，現在誰還聽京劇啊，也太土了吧！我要聽Michael·Jackson！”
“我要聽張學友！”
“我要聽Celine·Dion！”
同學們的聲音此起彼伏，杜婉婉垂著眼笑起來。
老師用手指“咚咚”敲著講台，“好啦，都給我安靜！”
教室裏又安靜下來。
“人家玖月學的是京劇，是國粹！你們聽的那些都是些什麽靡靡之音？！行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時間緊，任務重，練球的同學好好練球，準備節目的好好準備節目！”
杜婉婉笑著拍手，“好！京劇好！京劇是國粹，多高檔！哪像流行歌那麽膚淺！希望林玖月同學好好準備，把國粹發揚光大，可別給我們學校蒙了羞啊～！”
教室裏的眾人都有些愣，前些天杜婉婉抬手要打玖月的事還曆曆在目，現在……玩的又是哪一出？
玖月微微皺眉，自然聽得出她話裏的嘲諷意味，在眾人都以為她不會開口之際，她忽然笑著轉過頭看向杜婉婉，“那是自然，謝謝杜校長……哦不，杜婉婉同學的提醒。”
老師皺起眉看了看二人，刻意的清清嗓子，拿起手上的文件看了看，“由於這次校際賽時間安排特殊，我們學校又是揭幕戰，這次期末考家長座談會我們換個方式開。”
眾人又期待又恐懼的看著老師，老師卻微微一笑，“隻有成績下滑大的同學才需要開家長座談會，其他同學……就帶著家長一起參加開幕式去吧！”
“所以為了能夠過一個安穩的暑假，這幾天你們最好給我卯起勁兒來複習！”
同學們頻頻歡呼，顧米卻唉聲歎氣，玖月回頭看她，“怎麽了，米米？”
她看著玖月搖頭，“我媽肯定是要來的。”
張浩轉過頭，“不會啊，你的成績不是一直穩定在倒數第三嗎？這次你隻要不考倒數第二不是就不會被請家長了嗎！”
玖月回頭白了張浩一眼，“你怎麽說話的！”
“就是，你怎麽說話的！我們還是不是一起放學回家相親相愛的小夥伴？！”
“是啊，當然是。”張浩理所當然的點頭。
“那你不是應該……幫我補課才對嗎？怎麽還落進下石！”
張浩一臉愕然，“你……跟玖月住一個大院，她成績比我好，你不找她找我？”他帶著讚賞和溫柔的目光看向玖月。
顧米委屈的癟癟嘴，“玖月媽媽……太凶了，我害怕……”
玖月低著頭笑，沒有反駁。
張浩看了玖月一眼，有些為難，“那……那好吧，周末我不練球，我幫你補課。”
顧米這才高興起來，“好！那就這麽說定了～！”
一片愉悅的喧鬧裏，玖月看向最後一排，程然歪著身子靠著牆坐在凳子上，聚精會神的看手裏反拿的英語書，英語書裏夾著一本漫畫。
玖月微微的笑，她忽然開始期待開幕式了。
縱然是自己不喜歡的京劇，可想到程然或許會在台下看，心裏就莫名的高興起來。
期末複習在輕鬆又愜意的氣氛下開始了，這天是個周末，早起吊完嗓玖月就在裏屋看書，媽媽抬著一盤水果走進來。
“玖月，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了。”
在玖月手指間挨個轉的筆驟然停住，她有些緊張的抬頭，“怎麽了嗎？”
“沒有，沒事。”媽媽笑得很開心，“她告訴我你考完試要代表你們學校去參加一個比賽，邀請我一起去觀看。”
玖月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不是比賽，是籃球賽的開幕式，我隻是代表我們學校出個節目。”
“好啊，真好！”媽媽欣慰的笑，摸了摸玖月的頭，“媽媽那麽精心的培育你，就是希望你能出人頭地，你是媽媽的驕傲！”
玖月垂下眼沒說話，她很想像電視劇裏那些孝順的女兒一樣，在媽媽麵前賣個乖，說幾句蘊含著宏偉目標的話，然後陪著媽媽一起笑。
可她實在是說不出來，也刻意避開了媽媽熾熱的眼光。
“今天時間還早，你陪媽媽出去逛街買身衣服吧？陪你去比賽那天穿！”
玖月抬頭看著高興的媽媽有些無奈，“不用了，媽，那就是個普通演出，不是比賽。”
“要的要的，媽媽年紀本來就比其他同學的媽媽大，不能給你丟臉，你那麽優秀，媽媽也不能拖你的後腿，走吧！”
玖月跟著媽媽走出家門，迎麵就碰上騎著車出門的顧米。
“米米，你這急匆匆的要去哪裏？”
“阿姨，我出去補課。”顧米看著玖月媽媽甜甜的笑，“時間來不及，我就先走了～！”她和玖月點頭算打了個招呼，急急的衝出了大院。
“這是吹了什麽風，顧米也補起課來了……”玖月媽媽帶著驕傲的神色看了玖月一眼，“你說她那個千年倒數的成績，就算臨時抱佛腳也沒有用啊。”
玖月看著顧米離去的身影愣愣的站在原地，她忽然想起來顧米之前對張浩說的話，她說媽媽太凶了，她不敢讓自己幫她補課是因為害怕。
可那麽多年來，她對自己的媽媽何時有過怕的樣子？哪次見麵不是親親切切一口一個“阿姨”的叫著？媽媽背地裏雖然嫌棄她，可麵上也甚少為難……
她仔細的想了想來龍去脈，後知後覺的笑起來。
“走啊，發什麽愣？”
“嗯，沒事，走吧。”
顧米的心思顯著得隻差昭告天下了，是她太遲鈍，居然現在才想明白。
期末考結束，玖月的成績維持在該有的水平，排在第三，基本達到了媽媽的要求，張浩考了第八，顧米在張浩的幫助下居然考了第三十五，比杜婉婉還靠前兩名。
而程然，仍舊是沒什麽意外的倒一。
暑假前最後一天上課，三人聚在露台吃午餐。
“今天的午餐我們應該出去吃的，我來請！感謝張浩幫我補課，逃開了被請家長的宿命！”顧米看著張浩笑笑的說。
玖月的目光在二人之間徘徊，“對，你應該請，而且要請吃大餐才行！不然怎麽對得起張浩？”
“有道理！”顧米高興的拍手，“明天就放假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晚上吧？我們去吃烤肉自助好不好？！”她笑笑的對著張浩問到。
張浩笑著點頭，“好啊，我都可以。”
玖月笑起來，“我今晚要上京劇課，你們倆去吃吧，我的份就讓米米代勞吧？”
她興味的眼神定定的看著顧米，顧米疑惑的皺了皺眉，玖月瞟了一眼隔壁的張浩，顧米會了意，“好……好啊，那就我們倆單獨……去吃。”
笑容裏有了羞澀的味道，顧米微微垂了眼，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紅。
張浩看著玖月愣了一秒，“你有事的話……那我們就改天再去吧。”
“我要準備節目，時間緊，反正我隻是個配角，你們倆才是主角。”玖月笑著開玩笑。
張浩看著玖月，怎麽也挪不開目光，玖月好像和原來不太一樣了，她的眼裏會泛起自信的神采，笑容也漸漸多起來，甚至三不五時還會開個玩笑。
她的眉目之間都是靈氣，清亮的眼睛像是墜了星般閃閃發光。
“可是我……隻想跟你吃飯。”他定定的看著她，沒掩飾心裏的想法。
玖月看著張浩微微皺起眉。
顧米低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臉上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