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我跟你走
在孫錚的細心調理下，幾天之後，季長清的身體終於恢複了不少，可以像平常一樣下床走動。
這一天，季長清正式拜孫錚為師傅。孫錚接過季長清遞過來的茶，輕輕抿了一口，說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孫錚的徒弟，我不求你光耀師門，但你要尊師重道。我的醫術和武功都可以交給你，但有一點，你要記住，我的醫術除了親人之外，並不為不相幹的人醫治，這是我定的師門規矩，你能遵守嗎？”
季長清一愣，不由自主的問道：“師兄也不會救別人嗎？”
趙仁義突然被點名，第一反應是驚訝，第二反應便是羞愧。季長清見他如此，微微有些詫異。孫錚看了趙仁義一眼，慢條斯理道：“你師兄資質有限，隻學了我的武功，並沒有學習醫術。”他一說完，趙仁義臉上的羞愧更重了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季長清恭恭敬敬的叩了頭，表情嚴肅的說道：“是，徒兒謹記，必然尊敬師傅，聽從師傅教誨。”
“好，你起來吧。”孫錚點了點頭，見季長清站起，又對她接著說道：“為師要回到靖州去了，你跟我們一起走嗎？”
季長清一怔，意外道：“回靖州？”她注意到孫錚用的是回字，而不是去，便疑惑的問道：“師傅難道以前不是本地人嗎？”
孫錚道：“我在這裏住了很多年，也算是了吧。但我在靖州還有一處隱居的宅子，如今過夠了市井生活，想要回靖州去住，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季長清一怔，稍微遲疑的想了一下，又問道：“師傅不要安泰客棧了嗎？”
孫錚毫不在意道：“開客棧不過是我實在閑極無聊才開的，現在我厭倦了開客棧，想回山上享受自然風光了。”
靖州離冀州路途遙遠，站在旁邊的季帆一聽孫錚說要會靖州，麵上立刻有了焦急的神色。季長清現在是季劍山莊的新主人，她要留在季家主持大局，怎麽能跟隨孫錚一起回靖州呢？然而，還未等季帆反對，坐在一邊的齊佑再次開了口：“靖州？老頭兒，原來你老家是哪裏？”他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中光芒一閃，饒有興致的問道：“靖州怎麽樣，風景如何？好玩麽？漂亮嗎？”
季帆一呆，他還以為齊佑會阻止季長清。聽他這意思，他非但不阻止，還有躍躍欲試的想要跟著一起去的欲望？
趙仁義眼中似乎冒著星星，笑嗬嗬的看著季長清：“師妹，靖州風景不錯哦，比冀州好多了。師傅在山上的住處也是極好的，風景秀麗，那裏還有一大片漂亮的桃林，開花的時候漫山遍野都是粉紅的桃花，你一定喜歡。”
季帆神色晦暗，不動聲色的瞥了趙仁義一眼。他師傅隻不過是問一問季長清的一見而已，這個趙仁義看似老實憨厚，竟然在用桃花林來勾引季長清。是可忍孰不可忍，雖然他因為趙仁義在救治季長清的事情上多有幫忙，對趙仁義感官不錯，但現在他要將季長清拐到靖州的行為，實在是讓他很不開心。
不能在沉默了，想到這裏，季帆邁出兩步，走到季長清更前說道：“小姐，季家現在正是需要你的時候，您不能去靖州啊。”
季長清淡淡看了季帆一眼，卻沒有說話，季帆心中一沉，季長清什麽都不有說，看來她很有可能跟著去。便在這時，孫錚再次對季長清問道：“你可願意隨為師一同離開嗎？”
季長清低頭沉思，季家現在一片暗淡。父親死了，而她的母親失蹤至今不知去向，她這些天一直再查，可是毫無音信，她想，母親多半也被曲臨江殺了吧。就連父親生前一直保護的季家寶物紫薇玄鐵，也被曲臨江搶走。
如今家更是處於風雨飄搖將散未散的階段，真是需要她出麵穩定人心的階段。可是，就算她真的留在季家，就真的能就季家嗎？她沒有父親那樣的武功，也沒有父親的威望，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弱女子，甚至，她臉季帆都不如，除了一個季家大小姐的身份，她一無是處。這樣無能的她，如何當的了季家的一家之主？如何能讓季劍山莊上下信服？
她麵色沉重，眼中的凝結著濃烈複雜的哀傷，無奈還有絕對的恨意。害她家破人亡的曲臨江如今仍舊逍遙法外，季家到現在也不敢聲張這件事，而且，季家前朝遺脈的身份，也是朝廷隨時可以處置季家的借口，而報官也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所以，這個仇，需要季長清自己來報。而現在，她既然拜了孫錚為師傅，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讓自己變強的機會，她要和孫錚學習武功，到時候，親手殺了曲臨江，為爹娘報仇。
“師傅，我願意跟你走。”季長清重新抬頭，目光堅定的看著孫錚。
“小姐，不可啊。”季長清剛一說完，孫錚還沒有說什麽，季帆連忙出來反對，他的手緊緊握住長劍，眉頭緊皺，“若是您走了，季家怎麽辦？難道，您不要季家了嗎？”
“季帆，”季長清語氣沉靜，聲音平和，臉上卻是堅如磐石的堅定：“我意已決，你不必多說了。”
季帆神色一震，現在的季長清與從前的區別很大，隻是站在那裏，便不自覺的透露出一種不動如山的堅毅，明明她的表情平和，語調平穩，身姿還是之前的那個柔弱少女。甚至，從那尖尖的下巴可以看出，她比以前更瘦弱一些，但那雙剔透而明亮的眼睛中所展露的情緒，卻莫名給了季帆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季帆深吸了一口氣，低低道：“小姐的意思是，不要季家了嗎？”不要我了嗎？這句話他沒有問出口，他也不敢問出口。
季長清神色鎮定，麵色皎白通透，瑩白若雪，眼眸沉靜若秋水盈波，她看著季帆失望的樣子，忽然緩和了一下語氣，解釋道：“不是不要季家了，季家是父親多年的心血，我自然是要的，但是，我現在沒有任何能力管好季家，無論是才能還是武功，我都無法令底下的人信服。他們都是季家的老人了，跟隨我爹多年，無論是資曆還是閱曆，都遠遠強於我，我若直接接手，又拿什麽來管他們呢？”
“你還有我啊。”季帆激動的大聲說道：“我可以幫你，誰反對你，我就殺誰？”他的眼中忽然透出一絲狠厲，低低的說，“季家隻能是小姐您的，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染指莊主之位。”
孫錚，齊佑和趙仁義一起看向季帆，眼中露出古怪的神色。尤其是孫錚和趙仁義，看他的眼神中帶著滿滿的意外。作為一個忠誠的下屬，這幾天季帆的表現一直可圈可點。性格也給人一種穩重，可靠，沉默堅毅的感覺，但現在看來，他骨子裏不僅僅有這些，竟然還有如此嗜殺的一麵。
季長清也是一愣，緊接著皺眉道：“季帆，你在說什麽，他們都是跟隨父親多年的老人，為季劍山莊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我，”季帆忽然也意識到，他剛才心神激蕩之下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低著頭，一時間竟再說不出什麽，半晌才囁嚅著說道：“是，小姐，我不該動這樣的念頭，是我錯了。”
齊佑眸色幽深的看了季帆一眼，唇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低低道：“有意思。”
季長清不再看齊佑，而是再次將視線落在孫錚身上：“師傅，我願意跟您離開這裏，但在離開之前，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處理一下季家的事？”
孫錚原本就希望季長清能跟著他走，他隻有一個徒弟趙仁義，但這個徒弟有些笨笨的，總是不能讓他滿意，雖然功夫學得還湊合，但他的醫術他卻一點也沒繼承。這點孫錚其實是不能滿意的，不過這些年來他也沒遇到什麽可靠的人，所以，即便趙仁義資質較差，他也隻能教導他一個。還有一點，便是他本身脾氣不太好，就算是有人想要拜師，顧及也被他古怪的脾氣嚇跑了。
不過現在好了，他機緣巧合收了季長清這個麽個徒弟。他之前已經看過了，季長清雖然沒什麽武功根底，但根骨卻奇佳，年紀也不是很大，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若是跟著他好好學個幾年，將來應該也不會比趙仁義差多少。
至於她的遭遇，孫錚微微歎氣，人很多時候，都會遭遇一些不可預料的飛來橫禍，而且，很可能在禍事發生前，往往毫無知覺。知道禍事到了眼前，卻又束手無策，隻能坐以待斃。麵對季長清，孫錚莫名的還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覺。
這麽多年來，求他醫治的人並不是沒有，求他的方法比齊佑更能讓人動搖的更是很多，可是，他卻偏偏選擇了救季長清，一大部分原因，便是他從心底上感覺季長清是同他有緣的。
孫錚壓下心中忽然湧現的情緒，這麽多年了，他竟然又感慨起來了。季長清的目光還在注視著他，孫錚正襟危坐，頗有為人師表的長者風範。他的目光溫和的落向季長清，掩住心中因為季長清答應他同去靖州的一點安慰和欣喜，極為寬容的一擺手，說道：“好，為師等你，你先回去處理吧。”
“謝師傅。”聽了孫錚的話，季長清一顆沒有著落的心，忽然安定下來。